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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托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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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轻一点。”
“我已经很轻了,还是疼?”
“哈啊!毕宿……呜!不要……啊!啊啊!”
“现在说不要,嘴硬,你要我才做的,这里呢?啊!这里。”
“不要!呜……”
两个声音从书斋里传出来,甘离本来遵照了他的师父——年仅十七岁的莫哲的指示,到郪江边去取一点江水回来,哪知道回来复命,才靠近书斋就听到了上面的对话。
师父叫得像只受了伤的小动物,甘离眉毛一跳,鼻腔有点充血,他怒气腾腾杀向书斋。
毕宿那色胆包天的家伙,敢对他不谐世故的师父做——什么!?
他站在书斋门口,目瞪口呆。
年纪还赶不上他一半的师父正趴在书案上,双手死死抠住书案边缘,清秀的脸上挂了一粒晶莹的汗珠,表情痛苦地张着嘴喊痛,而那个曾经是天上星君,现在不知道在莫家算什么人的毕宿半跪在师父身后,一手握住那纤细的腰肢,一手极度挑衅甘离神经地按在他师父背上,一副很有问题的样子。
可是……师父也好,毕宿也好,他们身上的衣服都穿得整整齐齐。
甘离瞄着想象中捞起来的,实际上仍然好好盖着莫哲脚的深蓝衣裾,很有打个地洞逃走的冲动。
毕宿已经看到他,暂时停下的手又用力推。
莫哲大叫:“啊!很酸!你轻一点!”
毕宿没好气地说:“谁叫你成天坐着不动的,让你每天到镇子里转一圈,走几步都不干,现在跟我叫疼叫酸!”
“我只是让你轻一点,呜!!!”
莫哲侧头控诉正在他身上“施暴”的某人,看到甘离,立即把喉咙里的一声痛叫咽了下去,带着几分委屈地对甘离说:“取来了?你要不要让毕宿给捏一下,很痛……不过!轻一点啦!可以舒服好几天……”
毕宿一边动作夸张地替莫哲揉捏酸痛的背,一边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甘离。
甘离发抖,“算、算了,甘离没这个胆子。”
要是敢让毕宿帮他揉捏按摩,说不定等按完,名叫甘离的人就成了一堆不明物。
“师父,水我放在这里,我先下去了。”生命受到威胁,走为上!
“嗯!”莫哲放开抓在桌缘的手,舒服地叠了起来,枕在脸侧,“现在这样就好了,不重不轻。”
甘离只当自己误会了毕宿,哪知道等他走出院子,毕宿眼睛里精光一现,立即倾身过去咬莫哲耳朵。
“算你厉害,居然连甘离什么时候回来都测算出来,我看他这个徒弟一辈子也别想学成你这样。”
莫哲捂着耳朵,“你输了,他没去喝酒呢!咬我干什么?愿赌服输,等这几两银子用完,该你去挣钱养家。”
“要挣钱啊!”毕宿搓了搓下巴,充满深思地道:“那也要先让我吃饱才能去干活,你说是不是?来,让我吃了你再去……”一句话的功夫,本来很深沉的英俊少年化身成了口水滴答的色狼,照着底下套着衣服的小羊羔就扑下去。
莫哲惊叫一声,转身躲避,从趴着的书案上滚下来,撞散了先前挪放在旁边的几卷帛书,其中一卷在地板上“沙沙”滚出,慢慢展开来,露出里边娟秀字体书写的几个字。
“商羊鼓舞,天将大雨”
郪江镇上的“天机局”,这天门前来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一个老汉从车上下来,到天机局里转了一圈出来,好像对车里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上车又走,看样子是问路的路人,可是车行不远,那老汉又下车去问路边的人,人家指了指镇外一座挺立着翠崖的葱茏小山,跟他说了几句,老汉又回了车上,这一次没有再在镇子里停留,直直向着那座山去。
时近正午,镇里镇外远远近近的人家都在生火做饭,就连那山里,也袅袅地冒出一道青烟,虽然车上的人还看不见房屋的影子,却也生出山居访友般的暖意,不过,不是来访友,而是来托孤。
片刻后,莫哲听到有客人,第一反应就是:“莫瑶又出门去了?”
四郎笑着回答:“那倒不是,近日家里拮据,公子这里都没有多少银子,小姐哪里有钱去外面。”
毕宿抱手笑道:“哦!看来没钱也有好处。”
“既然她没有出门,来人怎么不去天机局问,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不能怪莫哲多疑,从莫瑶打着他的名义开设天机局后,就规定下来,所有想要问事情的,都要先过天机局,由她决定是不是要交给莫哲,虽然嫌她名字取得张狂,但却替自己挡了不少麻烦,成日里乐得清静。
居然有人找上门来要见他,难怪他会奇怪。
四郎道:“像是一对夫妻,穿着虽然朴素,姿态却不大像平常百姓,公子看要不要见?”
听四郎一说,最怕跟官员有牵扯的莫哲果然皱眉,连连摆手:“请他们去找莫瑶,我不见。”
话未落口,毕宿把他拖到身后,满眼戒备看着院门。
一男一女两个人出现在院门口,都在五十上下,衣着寻常,可是都气度雍容。
那女子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笑道:“连家仆都很有眼力,莫公子这里莫非还藏龙卧虎?”
藏龙卧虎倒是不至于,顶多有只神兽加一个星君罢了,毕宿冷哼一声,雷霆声势已隐隐扑向来人:
“擅闯民宅,还不报上姓名!?”
那男子有些惊讶地看了毕宿几眼,他气势非凡,人又长得英俊威武,莫哲在他身后,丝毫不引人注目,男子看得两眼,已经误会了。
“失礼了,莫公子,在下是汉廷二品镇将,镇西将军韦成方,这是我夫人。”
韦成方坦然说出显赫身份,以为在直爽的人面前,如此才能获取好感,哪知道他误以为的“莫公子”一步让开,让出身后一个深衣少年来。
“我叫毕宿,他才是莫哲。”
韦成方暗自恼怒,识人无数,今天居然栽了,正要再重新问候,莫哲忽然后退一步,转身就向里边去了,速度之快,韦成方连他的面目也没来得及细瞧。
不知何意。
四郎过来道:“公子不见,请到天机局找我家小姐,很多事情,不必公子,小姐也可解决。”
韦成方这才知道那少年是不见的意思——哪有客人到了面前都转身就走,不见就是不见的!?自己堂堂二品郎将,离开益州府亲自前来已经给足了面子,居然还吃到了当面赠送的“闭门羹”,岂有此理!
莫哲还没走出他视线,只听背后一声暴喝:“给我站住!”
要吵架?最怕与人口角,莫哲头也不回走得更快,韦成方待要追,毕宿站出拦住路,脸上虽然沉静,眼里却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韦成方按了一下腰间的剑柄,见对方不但不怕,好像更加兴奋,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还有要事在身,不可鲁莽。
能做到二品武将的,自然不是全凭武力做上去,瞬息间就压下怒火,声音无波地道:“请你们公子出来,韦成方有要事找他,告诉他,这件事情,跟他几年前在长安见过的一个人有关。”
毕宿大为失望,不甘地向他的剑看了数眼,才悻悻地说:“去外面客厅坐着等,再闯进来我不客气了!”
韦成方眼里精芒一闪,暗暗咬牙,到底是忍了下来,带着夫人退了出去。
他一个天大的官,居然一忍再忍,惹得毕宿格外好奇,进来把韦成方的话告诉莫哲,莫哲本该不见,想了半天居然起身要去见客,更让毕宿惊奇,立即步步紧跟,一同出来。
“你去过长安?”
“不小心去的。”
“这是什么说法?他说的是谁?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莫哲摇头:“好麻烦,真麻烦!我以为不会有事,居然是后患无穷!”
“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唉……毕宿,恐怕我们要搬家了。”
“为什么?”
毕宿的问题一大堆,莫哲一个都没解释,两人已经走到前面客厅。
莫哲想必还是不愿多谈,绕出屏风就不再朝厅里走,向韦成方道:“他有没有告诉你,我拒绝过他,同样,今天也要拒绝你。”
韦成方先定定地注视了他一会,才道:“莫公子知道我今天所来何事?”
莫哲毫不迟疑,“托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