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六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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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创世，初植灵，一重为凡，二重为庸，三重为通，四重化天。”——《青衣录》
陆以墨发觉自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
她能够感觉到周围的一切事物，视觉，嗅觉，听觉，都可以正常运作。可她的大脑如同一团冷凝的固胶，完全无法动作。
她就像一个旁观者，在自己的身体里，看着另一个意识操纵着自己的身体，对外界的刺激作出反应。
而那个意识显然不是什么高超的操作者，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像一只笨拙的木偶，作出僵硬麻木的动作。
这种状态维持了一会儿，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更久。
陆以墨只知道在她突然清醒，发觉自己重新主导了自己的身体时，身边的青衣早已失去了踪影。
周围的场景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月光柔软，盈盈抖落在鼻尖，发尾。
陆以墨低下头，目光从脚底下那轮巨大的圆月上轻扫而过。
她身处一片深不见底的水中。
身边有鱼穿梭而过，她漂浮在半空中，如同一个轻飘飘的气球，也并不觉得呼吸困难，像一条鱼，在水中自由自在地呼吸，穿梭。
周围的星萤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那轮圆月在水深处静静散发着冷凝的光泽，周围沸腾着一片星辰大海，闪烁，涌动，像美丽女子的头巾上闪亮的钻石。
这当然不会是现实。
月色很美，照亮了整个水底。如同摆设在精致橱窗中的那些美丽的水晶球。
陆以墨长叹了口气，揉揉眉心。
对此她竟然没有太过于惊讶。
大概是这么接连几次遇到超现实的事，已经让她对这些事产生了免疫力。
明明水面在她的头顶，照亮整个世界的月光却在她的脚底下。陆以墨一时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自己该往上边去，还是该往下边走。
还是说，原地等待某个小姑娘来救自己呢？
她刚想到这，便不自觉地皱起眉来。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依赖青衣了？
陆以墨正思索着，余光突然瞥见一个黑影掠过。
等不及大脑思考，她的身体已经动了起来，不自觉地朝那个方向看去。
在她的目光聚焦在那个黑影上时，瞳孔不自觉地缩了缩——那是一个小孩。
她的第一反应是有小孩落水了。
可那莹莹的月光打在那孩子的身上，映出惨白森蓝的光，陆以墨又犹豫了一下。
这显然不会是在现世，这小孩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小孩的身体还在下沉，背部的裙摆紧紧贴在细瘦的腿上，身前的裙摆却漾了开来，如同一朵海葵，附着在她的身上，汲取着她的生命，怒然盛放。
小女孩的黑□□散开来，如同一团青黑的烟雾，裹住了她的脸。
两只手臂如同两根残破的浆悬在水中，手指被泡得肿胀发青，薄薄一层皮肤清晰地勾勒出骨骼的形状，底下透出死气沉沉的青黑色。
那是一条小白裙，腰间有一个蝴蝶结，裙摆上带着一圈花边。是那个年纪的小女孩最喜欢的款式。
陆以墨迟疑了一刻，不知怎的，内心里竟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催促着她上前去。
她还是决定走近些看看。
刚下了决定，她就发现自己遇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在水中她该怎样行动？
没等她想明白，她的手臂在空中一挥，就带动着身体向前飘去，如同一条灵活的鱼，却比鱼更加灵敏，好似翱翔在空中，感受不到半点阻力。
这种无意的尝试带着她的身子向前滑出一大截，吓得她连忙摆动起胳膊，好不容易才在半路上急刹车，不至于直接撞到面门上去。
看着那小小的身子一下子变大了许多，陆以墨几次确定了那小女孩并没有动作的异样后才敢松一口气。
她真没想到自己这么轻轻一挥手能向前滑出一大截，让她感觉自己此时就像一条滑溜溜的鳝鱼，在泥里摆着尾巴溜来溜去。
也是这么一下子让她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变得谨慎许多。
在空中摆弄了几下肢体，陆以墨大致算是掌握了行动的方法。过程中她也没忘记观察四周，当然，四周始终是寂静一片，除了沉默的鱼群和水声，不再有其他。
青衣说过，她对危机的感知能力似乎要比常人高上些许。在这种时候，她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感觉。
至少在目前，她还没危险。
陆以墨暗自定了定神，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朝那个小小的身体靠近。
从刚刚开始，那个小女孩就没有什么动作的模样，像是已经死去多时，泛着青白的色泽，死气沉沉。
绕着那个小小的身子转了两圈，陆以墨伸出手，拨开那团海藻般摇曳的头发，露出一张恬静的小脸。
两只眼睛紧紧闭着，惨白的嘴唇也紧抿着，眉头微皱，如同一个骑士般坚毅的脸。
这样的形容放在一个小孩，甚至是一个小女孩的身上似乎并不恰当。
可这是陆以墨能想出来的最恰当的形容词。
看到小女孩的脸的那一刻，陆以墨竟然松了口气。
幸好，小女孩的脸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可怖。
小女孩下落的速度变慢了许多，几乎接近静止。陆以墨绕着她又转了两圈，确认小女孩再有动静之后，生出些去触碰小女孩的冲动。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动作又轻又缓，像是生怕碰碎了玻璃。
小女孩的手指细小而透明，陆以墨几乎要以为自己能看见她那薄弱的肌肤下埋藏着的细小的血管，仿佛还有冷色的血液在里边细细流动。
她伸出一根手指，想去碰触那花蕾似的手掌心，指尖刚触碰到一点细微的冰凉，那四根细瘦的手指就突然动了起来，将她的手指轻轻握紧了。
陆以墨身形一顿，怔怔地顺着小女孩的手臂往上看去。
跃入眼帘的是一对蓝盈盈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六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