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活到异世界毁灭的那一天》木可了

75、结束了？

　　似乎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
　　穆沐在纯白识海中睁开眼，无数星子般的记忆碎片在身侧流转。她低头看向心口，那里本该有个血洞的位置正泛着黑玉光泽，她死了？还是完成任务了？
　　"你总算舍得醒了。"詹小玉的虚影从星海中踏出，素白道袍上浮动的卦纹比上次黯淡许多。
　　“小玉老祖！玉清怎么样了，魔主死了，灭世之战是不是结束了？！”
　　詹小玉摇了摇头，她总算知道为何她能和穆沐产生联系了，原来穆沐原身竟就是那“消失”的界石。祸根在她飞升的那一日就埋下了……若不是她踏入通天阵时留下的一滴泪…刚好落在界石。

　　那日，詹小玉挨过了天劫，在神兽的指引下，来到了通天阵。然而通天阵不仅是升入上界的通道，更是飞升的最后一关——问道。
　　她骗过了天地，却骗不了自己的心。转身留下的泪，将她的情留在了地灵界…留在了界石。从那日起，界石便开了智。成了灵物，游离于人间，问世间，何为情。

　　“罢了，都是本君的错。是我没有资格飞升，才为灭世之灾埋下祸根。”正如同僚所言她飞升到上界就不应该沾染地灵界的因果，原来一切都是她的因。
　　“咋了？”穆沐还是第一次见到小玉老祖如此落寞的模样，“叶枫不是死了吗，难道又复活了？”还是玉清派的大家…“不对，有我师傅在、掌门在、还有妖主，怎么可能任魔教为所欲为…”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詹小玉打断了穆沐的猜想。

　　穆沐回忆了片刻，欲言又止道：“嗯…是白云真人要……我替小白挡了一剑。”穆沐不怪白云真人，她知道白云真人嫉恶如仇，痛恨魔修，但她不应该把剑锋对准云知白，穆沐清楚看到了云知白眸中的清明，她不是魔！
　　“你可知你那可爱小师妹的真实身份？”詹小玉继续问道。

　　“她是谁的血脉重要吗！”穆沐如何猜不到，从耶罗魔君残魂出现，到无邪认主，再说耶罗魔君虚影与那琅仓山下的神秘散修如出一辙，穆沐又不傻，怎么会想不到其中联系。但这都不是他们围攻小白的理由…“重要的是小白师妹比任何人都心存正义，就算手握无邪又如何，就算魔气入体又如何，小白没有做错任何事，她是无辜的！”

　　“……”詹小玉广袖翻卷，指尖星芒凝成水镜。镜中云知白独坐万丈冰崖，白发如月华流泻，发尾却浸着魔渊紫雾。她垂眸凝视冰晶棺，棺中穆沐心口嵌着"九转青冥髓"——那是用望仙谷千年星髓与妖界永生木炼成的续命至宝。翡翠色光脉顺着穆沐脖颈蔓延，勉强抵抗着足尖不断上爬的石化纹路。

　　"怎会..."穆沐踉跄着触碰水镜，指尖却穿透画面。镜中的云知白突然抬头，紫眸穿透时空与她对视——那眼中翻涌的不再是白云峰清澈的月色，而是妖冶沸腾的魔焰。

　　詹小玉并指划开镜面，现出更骇人景象：冰棺四周倒插十二柄"逆乾坤"，剑身缠绕的锁魂链直通崖底。万丈深渊中，十万魔修正将精血注入祭坛中央的万年木之心。翡翠色灵流顺着上古禁术大阵攀上冰崖，在触及冰棺时却染上猩红魔纹。

　　"你沉睡这七年，她踏遍两界三派。"詹小玉道袍突然燃起业火，映出更多残酷画面——云知白血洗望仙谷夺取千年星髓、与妖主子桑青大战三日夺来永生木、甚至将自己半幅元神炼成养魂烛，"正魔两道三十六件上古秘宝，尽数用来维系你这具躯壳。"

　　镜中突然传来剑鸣，云知白指尖凝出冰刃划向手腕。魔血浇灌棺椁的刹那，穆沐苍白的脸颊泛起血色，脚踝石化纹路竟褪去三寸，她温柔抚过棺中人温热的面颊："师姐，你什么时候才能醒…"

　　"主上，玉清的人又来了。"沙哑嗓音自崖下传来。陆六六跪在冰阶尽头，昔日清隽的书生面容枯槁如尸，左眼裹着渗血的鲛绡，右脸爬满反噬的魔纹："这次来了三十七人，领队的是...是黑土真人。"
　　冰棺突然震颤，云知白眼底紫芒暴涨。无邪锏自崖底冲天而起，十二星瞳映出滔天杀意："他们怎么敢..."话至半途突然顿住，她颤抖着抚过穆沐沉睡的眉眼，"师姐说过…玉清是家…."魔气凝成的利爪生生插入冰阶，在玄冰上犁出五道深痕。
　　陆六六喉结滚动，捧上一盏琉璃灯："属下已用幻阵引他们入瘴林，三日之内..."

　　"滚。"云知白指尖魔焰暴涨，琉璃灯芯在她掌心炸成齑粉。陆六六如断线风筝般撞上冰柱，脊骨断裂声混着冰晶碎裂的脆响。她踉跄转身，玄铁锁链崩断的瞬间，无邪锏十二星瞳同时淌出血泪。

　　冰棺折射的寒光中，她狰狞的面容忽明忽暗。魔纹如活蛇在左脸游走，右脸却仍是当年白云峰顶舞剑的皎洁模样："师姐..."染血的指尖触上苍白的唇，云知白将脸贴进穆沐胸口，"师姐别怪我…我不杀...不杀..."

　　“怎么会这样！”穆沐不忍再看镜中景象，红着眼质问詹小玉，“他们对小白做了什么？！”

　　“是你。”詹小玉迟疑了一瞬，道：“你就是那消失的界石。要修复通天阵，你就必须…”
　　詹小玉的话没有说完，穆沐却马上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的身体就是那块逃跑的石头，只要我物归原主，通天阵就修复了？那还不简单，把我尸首放回去不就行了…”说着说着，穆沐似乎明白了什么，看了眼镜中云知白，又看向詹小玉，“小白不让他们拿我…所以才？”
　　詹小玉幽幽点头，她也才明白，原来这天地浩劫指的竟是…为爱成魔…的云知白。

　　终于搞懂事情始末的穆沐，两根眉毛快拧成结了，沉凝了片刻后，突然道：“那你把我复活不就好了！我跟小白师妹好好说…她会理解的…”实在不行，她就趁小白不注意，偷偷跑回通天阵，修复阵法不就好了。

　　“……”詹小玉黑线，她要是能复活穆沐早动手了，还等到这时候！“那一日诛仙阵下的一击，打散了你的三魂七魄，你师妹花了七年时间，才将它们重新收集滋养，你才能在识海中现身与我沟通，但…”詹小玉正言厉色，“原本界石生出的生魂已经消散了，而你的生魂还在另一个世界…所以这个世界的你，醒不来了。除非…”

　　“除非我放弃回原来的世界，让你帮我把我的生魂召唤过来，复活这个穆沐。然后去通天阵，修复飞升通道。”穆沐替詹小玉说完了唯一的解决方法。
　　见穆沐如此了明，詹小玉眸中闪过愧疚，“你知道一旦界石物归原位，你也会消失于天地间吗。”
　　“哈哈…”穆沐却坦然笑道，“人固有一死嘛。反正活了两世也算值了…”
　　“……”詹小玉突然不敢看穆沐的眼睛，她挥了挥衣袖，转身消失了。只留下一句，“我会想其他的方法。”

　　“欸？你还有什么办法啊？”
　　然而詹小玉真的走了，留下什么都干不了的穆沐，和一汪水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