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关照》忆如往昔

18、第十八章

　　如关照所说的，乐禾集团果然在两天后的上午给诗悦公司发来了回复，通知他们诗悦集团正式通过了乐禾集团中国品牌企业招商合作项目日用品类的意向审核，并表示将要在下个星期来诗悦集团商谈进一步的合作问题。

　　此消息一出，等得心焦气躁的诗悦集团几乎沸腾了！

　　更加沸腾的是蒙萌，好不容易心惊胆颤小心翼翼地将她的上司李主任应付了过去，她实在害怕万一要是这两天乐禾没有给他们公司任何答复，她该怎么办？她能感觉得出不只李主任，包括李主任的头上那些高层领导，每个人都在焦虑不安，只不过他们利用自己的职权将这种焦虑一层层转嫁到他们手底下的下属，这一点从这几天整个阴云密布的员工食堂就能窥出几分。没有几个人笑得出来，甚至闲聊八卦的心都少了，所以一个公司有什么风向，只要你用心留意总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

　　那天上班，面对李主任再一次的逼问，尽管心里还有一大堆的不确定，最后她还是像关照告诉她的那样，用一种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豁出去的语气对李主任说——乐禾集团两天内就会给公司回复。大概是因为她说得太过肯定，太过斩钉截铁，李主任反而愣住了，像看个疯子一样地看了她好半天，最后才语气诡异地说道：“你要是说错了，你会知道后果的。”然后她就没再理会她了。

　　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还能怎么办呢？

　　没想到，乐禾集团真的给了他们回复，而且是他们千盼万盼做梦都想要的肯定回复，那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兴奋心情，真是笔墨难以形容。

　　“太好了，我算是过了这一关吧……”和其他同事一边到处奔走相告一边交流着八卦信息不一样，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庆幸地直拍胸口，竟有股劫后余生的感觉。小田溜号到别的办公室那里去聊天去了，如果看到她这副模样只怕还以为她做了什么亏心事。

　　乐禾集团要来诗悦洽谈合作，领导们自然又得关起门来开会，他们这些小职员们倒显得格外清闲。蒙萌对着电脑逛淘宝，忽然想起要答谢关照的事。

　　这几次……都是因为他她才顺利过关的吧！虽然中间发生了一些始料未及的状况，但不管怎么说，他提点了她是事实。她想他跟关爱一定关系匪浅，也许还是亲人或者亲戚，但既然他现在没有主动说破这一点，她也不好贸然问他这个问题。毕竟以她目前的身份，问这样的问题实在太微妙了！还是那句话，有些事做得说不得，糊涂一点说不定人家还肯抬抬手行个方便，但真要明火执仗地去讨要好处或者说法，恐怕事情反而僵持住。她过去常听父亲说“人生难得糊涂”，她不知道她理解得对不对，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意思，但这一刻她本能地觉得，对关照这样的人，或许真的得春风化雨、徐徐图之。

　　今天下班很早，正好明天就是双休，她早就想好了要买什么菜，是做来准备答谢关照的。所以一到下班点，她便兴冲冲地背着包回家了。

　　小区超市、便利店依然人来人往，大多数都是家庭主妇或者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们提着篮子在菜场里买菜。她走进散发着各种气味和腥味的超市，开始挑选自己要买的食材。大龙虾、三文鱼、鸡翅……从超市出来的时候，手里提了满满几大袋子。

　　同样下班的柯雯雯也正巧经过，看见了她，也看见了她那一堆丰盛得像要做满汉全席的菜，不禁笑了一下。

　　“蒙小姐，今天买这么多菜啊？是要庆祝什么节日吗？”开口随意地问了一句，顺手帮她拎了几个袋子。

　　蒙萌道了声谢，和她并肩往家走。“明天不是休息吗？干脆就买了好菜自己做，而且许浣也出差回来了。”她笑道。

　　“这也太丰盛了，”柯雯雯垂眸打量了她袋子里那活蹦乱跳的大虾以及颜色鲜亮、纹理清晰的三文鱼，不禁抿了抿唇。“你的室友真有口福。”

　　她笑而不语。

　　两人在16层电梯前道了别，蒙萌提着一堆重重的袋子回了自己家。清蒸大龙虾、香煎三文鱼、可乐鸡翅……虽然都是做起来耗时耗力的菜，但只要一想到吃的人是谁，她便不觉得辛苦了。

　　她走进厨房，刚要围好围裙，忽然犹豫了。现在就做吗？万一关照今天不在呢？虽然她这两天留意过，每天下午他都会回来，但事有意外，他的行踪又一向神秘，要是正好今天晚上没回来呢？

　　她想了想，还是去他那边敲了敲门。她打算如果他今天不回来那就明天做，免得做好了却剩在那里，挺可惜的。

　　许浣一向节目多，下班时就打手机给她，说有同事过生日，她要跟他们去外面聚餐庆生。许浣工作的地方是外企，这种聚会活动最多，也不好推脱，所以蒙萌也见惯不怪了。

　　敲了几下门，无人回应。她心一沉，难道关照不在家？看来真是不巧，买了这么多菜，今天却没有一个人跟她分享，真是……

　　她失落地蹙起眉，又使劲拍了几下，正要转身离开，一直紧闭的大门忽然打开了，一个高大的人影探出头。“谁啊，有事吗？”一脸的睡意惺忪。

　　她仰头看着他，呆了一下。没想到关照正在家睡觉，这还是她头一次看见他刚刚睡醒的样子。

　　他随意套着一件白色卫衣，一条水洗牛仔裤，头发略显凌乱，少了平时的那股疏离冷冽，多了一丝不羁的慵懒和随性，她顿时心跳漏了半拍。

　　“那个……”她傻傻地瞄了他半天，终于才想起自己过来找他的目的，有点艰难地开口道：“我是来……来请你吃饭的，我买了一些菜……”

　　他一听，原本还有些困意的双眸亮了几分，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你买了什么菜？”他问得兴致勃勃。

　　她想也不想，脱口道：“大龙虾、三文鱼、鸡翅……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些菜，就随便买了一些……”

　　他唇角一扬，笑容让人目眩。“太好了，我都喜欢吃，现在做好了吗？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她本来很高兴他想吃她买的菜，不过听到他的后一句话，表情立刻有点尴尬，无措道：“那个……还没，我才刚回来，可能要等一会儿。”

　　他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太没礼貌了。“不好意思，我睡糊涂了，忘了你才刚下班，不要紧，慢慢来，需要我去帮忙吗？”他一边说一边作势去锁门，似乎打算去她家打下手。

　　“不不不！”她连忙摆手，赶紧阻止了他。“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不用过来，呃……你可以再去睡一会儿，等我这边做好了我再来叫你。”她朝他莞尔一笑，仿佛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中。

　　今天本来就是她请他吃饭，要他帮忙算什么？不过这位关先生实在太好了……她胡思乱想，突然有点不敢看他的脸。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他微蹙眉，似乎还有些不太放心。

　　“不需要！”她情不自禁地大喊了一声，怔了怔，尴尬地瞄了他一眼，赶紧回自己家去了。她还有一堆菜要做，没那么多时间浪费了。她告诉自己。

　　当香煎三文鱼、可乐鸡翅、清蒸大龙虾、耗油生菜……一盘盘色香俱全的菜出锅的那一刻，一股满足又紧张的感觉充斥着蒙萌的整个大脑，这些菜她不是第一次做，她也不是第一次跟人分享她做的晚餐，但她似乎是第一次这么强烈地希望这些菜能满足那个人的味蕾，也能让他觉得欣喜和愉悦。

　　拿出几个精致的盘碟装好这些菜，她不自觉地站直身舒了几口气，想起关照那边应该等了很久了，她克制不住心底那一阵又一阵的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脱下围裙擦了擦手，她力持镇定地走出了厨房。

　　站在他家门前刚要敲门，这次他的大门先一步打开了。她一怔，只见他双手抱臂，闲适地倚着门框，双目炯亮地望着她，语气慵懒地开口：“你终于来了。”

　　“啊？”想不到他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她的心脏小小地受了点惊吓。

　　“我躺在床上等了好久了，”他唇角微勾，语气带着点说不出的调侃和愉悦。“本来想再睡一觉，结果你说的那些菜总是勾起我的食欲，那些饭菜香好像也老是不断地飘过来，我就饿得完全睡不着了。”

　　“是……是吗？”她脸色一红，不知为什么又忽然想笑，总觉得她在这边厨房做饭，他在那边幻想着她做的饭菜也是挺滑稽的，尤其是发生在他这样一个人高马大又走高冷路线的人身上。

　　“不说了，我要去吃饭。”他也没跟她客气，非常干脆地直接往她家大门走。

　　“那个……多谢你之前告诉我的那些，”站在一桌子让人食指大动的佳肴前，她拘谨得像在别人家里，他则刚好相反，自在得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还有……乐禾集团真的给我们公司发来回复了，说要跟我们进一步谈合作的事。”

　　他神色自若地坐下。“那很好啊，你们公司能收到乐禾的回复，说明你们公司的实力在那里，跟我说过什么没有关系。”

　　她扬眉一笑，像是很高兴他对他们公司的认可。

　　他不着痕迹地瞄了她一眼，然后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

　　一顿晚餐，有人吃得酒酣耳热、酒足饭饱，也有人吃得心不在焉、草草了事。柯雯雯在家里吃完自己从外面带回来的快餐，本想像以往那样靠在沙发上休息一下看看电视，但始终有些心有旁骛，坐卧不定。

　　她总是忍不住想起蒙萌买的那一堆菜。又是大龙虾又是三文鱼的，不得不说蒙小姐真是一个很贤惠的女人，这些菜都会做，现在城市里的年轻女生谁还有那个耐性和美德去学做这些一看就难做的菜啊？甚至都有人提出凭什么是女人做菜而男人享福，男人为什么不学做菜？

　　柯雯雯不予置评这些观点，不过……她突然很想去找蒙萌学一点烹饪技巧。

　　在沙发上踌躇了半晌，她终于站了起来，决定去楼上找她的邻居。

　　很快她便坐电梯上了十七楼，凭着记忆她来到了蒙萌的家门前，她正要伸手按门铃，却惊讶地发现她的大门并没有关，而是半敞开着。

　　不待她出声喊人，很快她就听见房间里有声音传出来，那是一对年轻男女的声音，他们正在聊天，而且聊得颇为愉快。

　　她微微一怔，动作极轻地推开了门。她顺着敞开的门向房间里探看了一眼，只见在客厅里的餐桌边，蒙萌正跟一个身材颀长气质突出的年轻男子坐在一起，一边用餐一边笑靥如花，气氛怡然。

　　她定睛打量那位年轻男子，一时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居然就是她无意中遇见的那个男人？那个在小区遛狗的男人？

　　她心跳如鼓，眼神复杂地看着蒙萌和他同坐一桌相处甚欢的样子，转身默默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