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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   大堂内座椅东倒西歪,杂乱不堪,原本东撞西闯玩客们终于看到大门的方向,一股脑的都往那冲。

      未料还没又是一阵阴风,左右两扇大门“啪”一声瞬间合上,无论那群人如何叫骂嚷嚎,踢踹摧打,这门愣是没半点打开的迹象。

      在那戏台子上,“红缨”跌落在地,秦向毅一手扶着琴台,愣愣地瞧着那七弦古琴无人自弹,琴音悠扬,如山间春水清新流畅。

      姜幼卿问南荣隐道:“这红缨……是不是想表达什么?……你问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南荣隐道:“你想如何帮?”

      姜幼卿回道:“如果可以,可以让她附在我身上。”

      南荣隐看了我半晌,肃然道:“你想好了?”

      瞧着他如此正经模样,她犹豫道:“我不会死吧?”

      他道:“不会。”

      她释然道:“那就没事。”

      南荣隐道:“可我怕你会承受不住。”

      姜幼卿道:“怎么说?”

      南荣隐道:“一旦她进入你的身体,你们必然神思想通,到时候她遭受过的那些冤苦你也会有所体会,甚至还会承受她死前的那一刻所遭受刨腹取子的痛处。”

      姜幼卿忍不住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咽唾道:“很疼吗?”

      南荣隐道:“所以我并不想让你去承受这些。”

      姜幼卿道:“那……可还有其他办法?”

      他道:“有,强行把她从解冤里拉出来。”

      姜幼卿阻止道:“不可,毕竟她曾经是众人倾慕的乐娘,本就惨死,也是想保住最后一丝颜面,我们又何故去揭人伤疤,多伤害她一次呢。”

      南荣隐道:“那这戏还是不要看了,不必把她强行拉出,既不会伤着她,更不会影响你。”

      姜幼卿道:“其实,有可能的话,我是想让她抱抱自己的孩子……”

      想到母亲徐卿儿在自己幼年时就离开自己,此番想来,她与那孩子的命运多少有些相似。但她至少与自己的母亲相守六载,而那孩子自打出生一来就没被自己的生母碰过,实属人生憾事。

      “我还是挺想帮帮她。”

      南荣隐思忖片刻,道:“你可认真想好了?”

      姜幼卿咧嘴笑道:“嗯~”

      他默了片刻,叮嘱道:“被她上身之后,你还是有自己的意识,能听到看到她利用你的身子做的任何事情,我给她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她的魂魄便会自动抽离。只是其中的不适你自己要多忍忍。”

      姜幼卿点头道:“好。”

      只见南荣隐大手一抽,那七弦古琴直接从那琴台一飞而起,游浮在他的身前。他反手游拨,震出一道道乐浪,姜幼卿顿时感觉一股冷流渗入皮骨,不由得打起寒颤来。

      浑浑噩噩了片刻,再次清醒之时,身体已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脑海里忽地一下填入了很多不该属于她自己的记忆!

      记忆中,林月原本是离天方城不远的易水镇上的官宦小姐,而这红缨是她的陪学丫头,红缨日日陪着林月学习琴艺,未想到林月学得马马虎虎,红缨却是琴艺大涨。

      后来林家却因为官僚之争受到株连,林家因此落了难,红缨被转卖到了这怡香楼,凭着自己的样貌及日渐成熟的琴艺,成为了这里的顶梁柱,为了留住这颗摇钱树,这老鸨子还给她配了一个侍奴——哑女竹心。

      林月则被贬为女奴,可从小娇生惯养的她如何受得了,于是半夜潜逃,来到了天方城寻到了红缨。

      红缨十分感恩林家在年幼时期的收留,让自己免遭更多的苦难,亦因为在林家学的琴艺,让自己存了些本事,才站在如今的地位,于情于理,她总是要善待于她的。

      红缨将她留在了怡香楼,这林月虽然过得窘迫,那股贵家小姐的脾气还是有的,自然打心底看不起这些青楼女子,也必然是不会做这种陪人喝酒的事。可怡香楼又怎会养闲人?这老鸨子看在红缨的面上勉强留下了她,让她做红缨的丫鬟,与竹心一同伺候红缨。

      这主仆关系全然反了过来,曾经的小姐转身成奴,伺候青楼女子,这女子还当过自己的陪学丫头!要她如何能受得住?

      所以即便是明面上的主仆,可谁都看得出来,这林月根本就没把红缨当成主子,而是将自己的身段抬得甚高,对待红缨也没有从前的大家闺秀的温和,而这红缨也处处忍让着她。

      那一日,门外一身着茶色长袍的男子缓步走了进来,他的气质样貌与旁边的酒客截然不同,红缨在戏台上抚琴,他就坐在台下静静地望着她,这人就是秦向毅。

      而红缨身边站着的林月,正目不转睛的望着台下的这个男人,显然——她是看上他了。

      林月的性子很直白,她对着红缨说自己喜欢秦向毅,并且还说非他不嫁,这果然是豪门千金的粗暴想法,不管对方什么想法,倘若自己喜欢,抢来便是。

      可红缨却心态平静,闷不吭声,姜幼卿也感觉不到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终于有一天她应了林月的要求,将她作为妹妹介绍了秦向毅。

      可那秦向毅丝毫不领情,道:“我来这只为看你一个。”想法甚是简单,表述甚为明显,大意就是旁人要多远滚多远。

      自从那日之后,林月却变本加厉,甚至在众人面前都没过红缨好脸色,这一来二去,红缨自然是不舒心的。

      秦向毅将这件事看在眼里,道:“我明日便娶了她。”

      蓦然胸口一痛,红缨明显被这句话伤到了,可是她却强装镇定,站在原地毫无反应。

      果然在第二日秦向毅命人抬大红喜轿来到怡香楼接林月,可却没有新郎的踪迹。林月内心不悦,但还是一次趾高气昂的模样,还将竹心要了去,毕竟明面上是准秦夫人,也属实不好得罪,老鸨子也只能顺着她了。

      可就在当夜,红缨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捂住胸口猛咳了几下,竟然咳出几口血来。

      与红缨神思相接,姜幼卿才知晓事情的真相,原来红缨一直患有血症,而患上这种病症是不能生下孩子的,因为一旦大出血,将无法止住,最后血竭而死。

      原来这就是她不愿接近秦向毅的原因,以为一旦嫁给他,红缨就想活着陪着他,但却不能为其诞下子嗣,又如何去面对这秦家的列祖列宗,又如何算得上他的妻?

      更何况……她已经是青楼名姬,如何配得上他?

      可心中还是发闷,忍不住吐了一地血,果然惊来了秦向毅。他身后跟了三四个郎中,都缝份摇头表示自己没办法,恼得秦向毅差点开了杀戒,被红缨止住,道:“罢了,命定的东西,莫要加罪在他人身上。”

      秦向毅楼了她一晚上,期间道:“你为何不早告诉我?我钟情于你,却害怕你不喜欢我,甚至厌倦我。所以一直不敢对你有过多的强求。而我之所以娶她,是因为想看看你会不会生气,想着只要她不在你身边烦着你,你也会舒心些,可却没想到将你害成如今的样子……”

      红缨却安慰道:“这并非你造成的,我这病本就是顽疾,治不好的……”

      就在那凉夜里,红缨将自己交给了秦向毅,她想,既然时日不多,就让自己自私一下。

      可这一私就造就了一个新的生命,也就是跟了姜幼卿和南荣隐顾了好几日的那个孩子。

      可林月那能忍受这些,将红缨骗了去,才有了玄谶镜中秦义山庄发生的那一桩惨案,突然一阵剧痛从腹部袭来,彻心彻骨,就好像林月那一刀刀在姜幼卿的腹部剜出一个大窟窿!简直痛不欲生。

      南荣隐的底底的嗓音绕在耳边:“阿卿,撑住。”

      姜幼卿听到他的声音,莫名的舒服了许多,心念道:我可以。也不知他听到与否。

      未几,又出现另一个娇柔的声音飘悠悠道:“谢谢你。”

      ——是红缨。

      秦向毅快步走了过来,怒视南荣隐道:“你把红缨弄到哪去了?!”

      红缨借住我的身子,启口道:“向毅……”

      秦向毅愣了愣,缓缓看了过来,抖着嗓子道:“你是……红缨……?”

      他似乎还有些不敢想象道:“当真……是你……?”

      姜幼卿的眼眸随着红缨的神思瞬间水雾朦胧,情意深深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秦向毅转身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刚想一把抱住我就被南荣隐伸手拦下,他语调无起无伏,却隐隐透着让人不敢违抗的威肃道:“秦公子可要看清楚,说话可以,但这身子你可碰不得。”

      红缨红着眼道:“向毅,我来与你说几句话就要走了……”

      秦向毅道:“……你要走?你离开我,能去哪?”

      红缨勉强扯出一抹笑意道:“我终究是要走,你是知道的。我如今还能这样体面的见到你,已经是上天莫大的恩赐了……”

      秦向毅蓦然闭起眼眸,一滴莹光沿着鼻翼滑落而下。

      原本跌落在那戏台上的“红缨”缓缓站了起来,低着头,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瞪着我,她苍白的脸上开始出现如丝毛裂痕,半晌,化成一道道银片散落开来,露出真正的那张脸——林月。

      她痴痴地笑起,笑声越来越大,响彻整个大堂,半晌,蓦然收住,伸手指着红缨道:“当初我们林家是怎么对你的?供你吃让你住。还让你学会这最会勾引男人的琴艺。……你呢?如今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红缨道:“……我都死了。”

      林月冷笑道:“你死了又怎么样!你死了就应该去你该去的地方!又回来做什么!?难不成是回来看我笑话??”

      秦向毅猛然瞪了林月一眼,喝道:“你够了!”

      林月闻言转头看向他,挑眉道:“我够了?不不……还远远不够。既然大家都在这里,倒不如就把这理不清的冤孽债给解决了,不然……谁也别想走!”

      林月突然从怀里取出一瓷瓶,猛然灌入口中,再一抬眼,眼眸蓦然泛白,变得阴厉起来,呲着牙,不人不鬼的样子,属实让姜幼卿惊了一惊,林月猛地朝她的方向扑来,咧着嘴欲要对她行凶,当然他的目标是红缨。

      姜幼卿倒是很想躲开,奈何这红缨控制的身体反应起来并不是那么敏锐,就差点两尺不到的距离,被南荣隐伸手拉了过去。

      姜幼卿急道:“她这是怎么了?”

      一想不对,身子已经被自己掌控了:“红缨呢?”

      南荣隐盯着那撑地而起的林月道:“要是再让她在你体内,这魃尸定然不会放过你,我自然要将她先从你的身子抽出来。”

      姜幼卿抓着他的袖口,躲到其身后道:“魃尸?魃尸是什么?”

      南荣隐偏了偏头,道:“一时半会没法与你解释,你只需要藏在我身后,任何人都伤不了你。”

      姜幼卿点了点头,那林月僵直的站起,对着我们怒吼道:“把那女人交出来!”

      她躲在南荣隐的身后,深感踏实,完全没有惧怕之意,道:“这林月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突觉大堂之内安静得诡异,姜幼卿偏头一看,瞬间愣住,瞧见那些个姑娘酒客一个个也都僵直地站着,眼睛紧闭,毫无表情,如同行尸。

      姜幼卿拍了拍南荣隐的肩背,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南荣隐道:“布阵。”

      姜幼卿收回目光,道:“布什么阵,对我们是攻还是守?”

      南荣隐道:“他们这是布的空门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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