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元桃花案》一絮

67、第六十七章 仅剩的光明

　　“林小姐，你醒了吗？”是一个中年男声。

　　林雅试图睁开眼，但眼睛好像被什么挡住了，根本看不见，只能看到微弱的光渗进来。

　　想伸手去摸眼前的东西，却被另一只手抓住，“林小姐，您的眼睛需要治疗。”

　　“治疗？这是医院么？我的眼睛怎么了？”林雅撑着身子坐起来。

　　“这里是第三人民医院，我是医生。请问您的眼睛是不是长期处于过度疲劳状态？时不时还会刺痛？”

　　“嗯。”林雅点点头。

　　“这样的话，检查结果应该没错，您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的话让她心里一惊，“我，我到底怎么了？”

　　“您视网膜和视神经都严重受损，视力会逐渐下降，可能在一个月内就会失明。”

　　“失明？”听到这个词，林雅感到异常恐惧，“还可以治么？”

　　“如果接受治疗的话，可以延缓病情恶化。”

　　“您的意思是，我的眼睛治不好了么？”

　　“抱歉，以目前的医学技术，无法完全修复。”

　　听到这句话，林雅感到深深的绝望，她强忍住眼泪，颤抖地问道：“治疗的话能延缓多长时间？”

　　“两到三个月。”

　　听到这个数字，林雅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是颤抖的。

　　“对了，莫艺也送到这里来了么？”林雅突然问道。

　　对方沉默了一下，而后答道：“哦……对，他也送来了，在隔壁治疗。”

　　“他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只是扭伤了腿，手可能被踩了几下，有点小伤。”

　　林雅点点头，“那……他和我其他朋友……知道我的眼睛……的病情吗？”

　　她始终不愿面对“失明”二字。

　　一直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可有可无的人，唯一能让她有点存在感的，就是写小说，如果看不到了，兀自面对着漆黑去想象，还能继续写下去吗？

　　一旁的护士回答道：“之前有一男一女在这，刚刚说去帮您买吃的，下楼没多久，还不知道检查结果。”

　　“哦，那请你们别告诉他们行么？”

　　“好……好吧。”

　　“谢谢。”

　　听到门关上后，林雅曲起腿，抱着被子哭泣，她努力压着哭声，生怕被人听到。

　　可是她不知道，莫艺一直都在旁边，坐在轮椅上默默地看着她。

　　看她伤心的模样，他死死捂住嘴，压抑着眼眶晶莹的泪，最后轻轻地离开。

　　许久之后，林雅摘掉了蒙着眼睛的纱布。

　　既然无可挽回，那她更应该珍惜这仅剩的光明，一分一秒都应该利用好。

　　苏亦苼帮她把晚饭拿上来，她也没吃，只说自己没事，想马上出院。

　　莫艺悄悄地躲在门后，看着林雅急急忙忙地出了院，他默默地关上了门，躺回病床上，一直没有睡着。

　　从知道林雅是“半世未安心”的时候，他一直都在想，应该怎么面对她。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失眠，无论在家人还是公众的眼里，他都是一个大小孩，从小到大被父母和哥哥捧在手心，因为外貌的原因，周围的人都很喜欢他，进入娱乐圈之后也鲜少波折，即使是上次吸毒绯闻，他也没这么忧心过。

　　无论是林雅还是“半世未安心”，都数次保护他、支持他，如今知道了她们是同一个人，突然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偿还得起这份深情厚谊。

　　也许，他需要时间去捋清楚。

　　回到家的林雅也没有休息。

　　她打开电脑，看到无数微博提醒，莫艺的粉丝们纷纷到她的微博咒骂她，简直比被打的苏亦苼还要义愤填膺。

　　这个结果本也在预料之中，如今在公众眼里，她应该是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泼妇了吧。

　　也许会给未来的写作事业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她做不到像小说里那般大义凛然、无怨无悔，当时确实有些冲动了，不过起码看到莫艺无恙，也不算无用功。

　　林雅关掉微博，点开小说网开始更新，可是就连小说也无法幸免地被攻占，评论区满满都是中伤她的留言。

　　深吸一口气，默念心经，努力平稳心绪，尽量不受其他影响，继续写作，毕竟她的时间不躲了。可是，试了很多次，无论怎样都无法静下心来。

　　“安安，快开门，是我。”

　　突然听到苏亦苼的敲门声，林雅起身去开门。

　　门刚打开，苏亦苼就像猴子一样窜了进来，又快速地关上，锁好，“外面好像有狗仔。”

　　林雅毫不在意地“哦”了一声，这种情况她早已料到，“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我今晚陪你一起睡。”

　　听到这话，林雅有些感动，苏亦苼是这世上第一个对她好的人，就连哥哥林源对她也从来都是冷淡的，就像现在，及时知道她出了事，他仍是在公司通宵加班忙工作。

　　“亦苼，演唱会的事，对不起啊……”

　　还没等她说完，苏亦苼已四平八仰地躺在了她的床上，挥着小手说道：“宝宝伤心了，要安安亲亲才起来。”

　　林雅被她逗笑，心想她明明只比自己小三岁，为什么她能像个小孩一般无忧无虑，而自己却像个半生沧桑的老太婆似的。

　　“你怎么也学网上那些人……”

　　走过去拉起她，两人盘腿坐在床上，肩靠着肩谈心。

　　“安安，你不开心么？”

　　林雅点点头。

　　“其实，让小艺知道你是‘半世未安心’也没什么不好，就不用瞒得这么辛苦了，还说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苏亦苼一脸陶醉地幻想着，“说不定他会感激你，以身相许呢。”

　　林雅坐在床边，低下头，攥着被角，“不，我这样的人，站在他旁边也就像侍女。一直以来，我都只是希望能做点对他有帮助的事，默默的，不需要他知道。可如今，我就像被赤裸裸地捆绑在大街上，比凌迟还要难受。”

　　“可是，电视上说了，喜欢就要说出来，就算概率再低，也算是有机会，但如果闷在心里，就是完全等于零啊……”

　　“你说的情节，都是编剧编的，我是写小说的，这些情节写多了，自己都觉得可笑。在现实世界中，尤其是他那样的大明星，大家更乐意看到的是‘相衬’，而不是‘相爱’。”

　　泪滴到被褥上，林雅低下头，把眼睛在上面蹭了蹭。

　　“好了好了，我们不谈这个了。”苏亦苼见她伤心，感觉还是不要提的好，“对了，之前莫先生给我讲了个故事，我没搞懂。安安这么聪明，帮我解答一下吧。”

　　林雅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我把他说的复述一遍……”苏亦苼努力回想片刻，而后摇头晃脑地讲到，“有一天，亦苼在河边晒太阳，突然窜上来一只鳄鱼，对着亦苼东闻闻西闻闻，亦苼火了，说道‘要吃就吃，闻什么闻呐’，那鳄鱼就回道‘你懂个屁，我是回民’。”

　　“噗……”林雅听完，破涕为笑。

　　苏亦苼疑惑地看着她，“你笑什么？”

　　“你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苏亦苼摇了摇头，拉住她的胳膊，“什么意思，你告诉我吧。”

　　“他的意思是，你是猪。”

　　“啊？他说了这么一大段，就三个字概括了？”苏亦苼的眼睛瞪得如猫头鹰一般，“安安，按照小说桥段，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怼回去？”

　　林雅捋了捋长发，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那我就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苏亦苼打开手机，在里面迅速翻找着，“你知不知道最近有段话在网上很火，很多女孩都拿去测试自己的男朋友……”

　　“难道你说的是……”林雅隐隐有点不好的感觉。

　　“找到了！”

　　果然……

　　“我也要来试试。”苏亦苼兴奋地翻开通讯录，找到“莫先生”，拨了过去，点了免提。

　　“亦苼，我刚想问你吃什么，好拿上去。”

　　“莫先生……”苏亦苼朝林雅眨了眨眼睛，示意前方高能预警，而后清了清嗓子，开始嗲声嗲气地复述手机上那段文字，“哼！都怪你，也不哄哄人家，人家超想哭的，捶你胸口，大坏蛋！捶你胸口，你好讨厌！要抱抱嘤嘤嘤哼，人家拿小拳拳捶你胸口！大坏蛋，打死你！”

　　一旁的林雅听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尴尬癌都要犯了，同时又觉得很好笑。

　　对面沉默了一下，而后说道：“好啊，赶紧回来，随便你锤。”

　　林雅看着笑得打滚的苏亦苼，异常地羡慕，她有美好的容颜，性格也好，仿佛上天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她。

　　按照小说情节，她理应嫉妒苏亦苼，宫斗剧来说，还应该设计陷害，而她却酝酿不出这些情绪，反而觉得能遇到这样的女孩，并且成为好朋友，是一种幸运。

　　林雅摸着她柔顺的棕发，被她这么一闹，暂时忘却了不快，心情愉悦许多，突然觉得有点累，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真的累了，是该休息了。

　　睡了一晚之后，林雅稍稍平复了心境，而莫艺在医院住了一晚，早上在助理的护送下回家了。

　　后来的几天，莫艺经常往莫谦的公司跑，见到林雅时，他并没有追问，除了戏称她为“救命恩人”、对她比之前照顾以外，并没有表现出其他异常。

　　林雅依旧表现出平淡的模样，只是在看到莫艺时很是尴尬，生怕他会问“半世未安心”的事，还好他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