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晴方好》大怪兽ET

5、三、那通电话

　　孙晴的数学不好，很不好，真的很不好。毫不夸张的说，从上学开始，她的数学就没有及格过，反而语文英语还不错，是个偏科严重的孩子，不巧的是班主任偏偏是数学老师。

　　那是期中考试之后的某天，数学老师拿起笔和本留下一句，“年级组要开会，逄晨，许悍然，你们俩把中考数学卷子发一下。”后就小跑着出了教室。

　　孙晴有些慌，很害怕自己的卷子会被逄晨分发到，她真不想让他看到那一片红色叉叉的卷子。

　　那两个人很友好地一人一半，来来回回在教室过道中游走。孙晴一直偷偷关注他。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发现逄晨看到某张卷子时疑惑一下，然后朝她这边看过来，孙晴瞬间想钻进地缝。没一会儿逄晨停在边上，放下她的数学卷子。

　　“第二道题应该是20。”他走过来的途中算完一道她做错的题、并好心告诉她正确答案后继续去发卷子。

　　这时候孙晴才敢抬起眼睛拉过试卷，看到上面血红血红的‘36’分，第一次感到无地自容。

　　5*5+10-15+28*0应该等于20。哦，算数里要先算乘除，后算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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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着大雪刮着冬风，孙晴走下出租车，远远看见逄晨在商场门口站着，高挑挺拔，像棵松树似的，她恍惚间发现逄晨正向这边看过来，她迅速低下头，原因是：如果风太大吹开她的头发，会不会显得脸特别圆。

　　直到走近他身边，她才把下半张脸从围巾里抬出来，“你怎么不进去等啊？等了多久？”

　　逄晨弯弯唇角，示意面前这个口吻不自觉娇憨的女孩跟自己进去，“没多久。里面信号不好，怕你打不通。”

　　“哦。”孙晴乖巧极了，赶紧跟在他身后进商场，就好像刚才电话里因为懒得解释才撒谎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俩人一前一后走进暖气十足的商场，虽说是过年期间，人倒是不少，孙晴不知看到了什么忽然想到：逄晨为什么去她家楼下等她？难道是压根儿没打算出来？这个想法让她瞬间萎靡，连带着智商都下降了，她直接问，“你怎么去我家等我？”潜台词是，是不是没想和我出来？

　　“天气预报说今天下雪，本想去接你。”

　　阴霾一扫而空，孙晴又开心了，迫不及待地解释起来，“…我刚才没说在刘颖家，不是有意骗人，我这个人就是懒得解释。”

　　逄晨听到最后才发现她是在解释刚才那个‘小谎’，他进电梯按住开门按钮，“孙小姐，我还没兴师问罪呢。”孙小姐识相，迈开腿溜进去，“等你兴师问罪的时候，我说的话就是掩饰而不是解释了。”

　　逄晨很满意这个回答，点点头并按下5楼的电梯按钮，“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说完后孙晴咬舌头，她以前看身边的姑娘谈恋爱，一问吃什么，都说随便、什么都行，她当时还嘲笑别人，现今简直啪啪打脸。

　　“天冷，火锅吧。”

　　孙小姐立即小鸡啄米式点头，“嗯，听你的。”

　　以往热闹的火锅店今天客人不算多，服务生姑娘甜美热情，领着俩人入座后协助点单，直到点单完毕才笑着走开。这时孙晴意识到，她此刻好像是在和逄晨约会，这个场景…以前幻想过。

　　逄晨把门卡推到孙晴面前，孙晴收下道谢。几秒钟的沉默后，逄晨问，“你喜欢羊肉还是牛肉？”

　　“羊肉。”

　　“要不要再来一份？”

　　“不用啦，我们点得不少了。”孙晴捧着脸，努力在脑海里搜寻话题，“对了，你怎么前几个月才考研？咱们这届，不是去年就要考了吗？”

　　潜意识里，孙晴在国内读两年大学，又在日本读了三年书，身边的朋友基本都已经工作一年了，再说像逄晨这样的学霸，大四上半年报名就能考过，根本不需要抽出一年时间来复习。

　　新鲜的涮品被陆续传上来，逄晨伸手帮着接，声音淡淡的，“我今年毕业。”

　　孙晴一时没反应过来，“嗯？”这时间好像不对。

　　逄晨平静地叙述，“高三复读了。”

　　“…你？怎么可能啊。”

　　“怎么不可能。”

　　“发挥失常？”

　　逄晨点点头，夹起羊肉放进锅里，“是，距离第一志愿差了3分。”

　　差3分就复读？学霸对自己果然都是高要求，孙晴斟酌着词语，小心地，“那…你的第二志愿呢？”

　　“我只填报了第一志愿。”因为不去最喜欢的地方，就没有意义。

　　“…哪个学校？”孙晴简直好奇极了，“那你第二年考上没有？”

　　逄晨先说了一个学校名，接着又说，“考上了。”

　　听到这个学校名孙晴简直说不出话，那个学校的分数线怎么也得是她当年高考分数的一倍，而她…当年也就300多分，“你也太厉害了，我要是能考400分我爸就烧高香了。”

　　“小学毕业之后，你的数学及格过吗？”

　　“……你怎么记性这么好，还记得我没及过格。”

　　“记忆犹新。”逄晨用公筷夹了一块羊肉，放进孙晴的盘子里，“36分。”

　　以往孙晴吃火锅都要放好多麻酱、陈醋和葱蒜，可是今天坐在逄晨对面，她十分虚伪地什么都没有加，隔着升腾的热气对他皱眉头，“你够啦。”

　　“他们说，你大三才去日本，前两年你在哪里上学？”

　　孙晴握紧筷子，不可避免地想起当年莽莽撞撞为了逄晨考到D市，“我…在R校。”

　　R校是D市的一所大学，三本，学费中高，宣传画册上的绿荫钟楼和浪漫风景不知吸引了多少莘莘学子。孙晴成绩一般，本来打算高中毕业直接出国，但她当时就一门心思地想去D市，她觉得自己肯定能追上逄晨，然后报了D校的日语系，然后也不知踩了什么狗屎运，压着那年的最低分被录取了。

　　逄晨忽然抬眼看她，“你那时在D市？”

　　“嗯。”孙晴耷拉着眼皮，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轻声开口，“军训的时候，还给你家打过电话呢。”

　　军训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满心忐忑地拨打过逄晨家的电话，这个电话号码是当年逄晨离开H市后她托人要来的，里里外外辗转三个人才到手。当时接电话的是个中年女人，孙晴很笨拙的表达来意，大概意思是‘我是逄晨的小学同学，我听说他在D市，我考到D市来了，我想告诉他！’而那边沉默半天只说，‘等他回来，我让他回给你。’

　　没问名字，也没留联系方式。

　　可怜孙晴盯了手机整整半学期，她当然没能等来那通电话。再后来，就像风过无痕般，她竟然把这段十年多的暗恋渐渐收敛淡忘了。那个总是出现在她脑海里、那个在她想象中已经与之走过一生的人就这么轻轻退场，她不是不喜欢了，她依然惦记，只是当初的她也有些相信缘分了。

　　“…然后呢。”

　　“我不知道是谁接的，她说…你不在家，等你回来会回给我。”

　　逄晨看着她、没有说话，在等她继续说。孙晴不负所望，在沉默中继续开口，声音闷闷的，“但是一直都没有接到，之后就再没打过了。”

　　鸳鸯锅咕嘟咕嘟地沸腾起来，热气更加浓重了，逄晨稍稍关小了火，他想那电话可能是他妈妈接的，为了让他专心复读所以没有告诉他，“…我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孙晴心想，这么严肃干嘛，都过去了，反正咱们俩又相遇了，我又有机会了，“没事，吃肉。”

　　“但是我有个问题。”

　　“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家电话？”

　　“我…”孙晴这下真的脸红了，因为逄晨根本没有给孙晴留过D市的电话，难道要她亲口说：‘我辗辗转转，找了三个人才要到你家电话’？再一看逄晨，那眉宇之间的神色明显不是发问，分明是调笑，“好了，吃肉，快凉了。年后你要去D市找工作？”

　　“是啊…”

　　“到D市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