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山村》寿头

14、Day 6-4

　　眼见张红脸色变了又变，夏半和青梅马上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人面面相觑没有说话，想来在她们出去的时候，张红母亲已经检查过了房里的所有东西，可能连带张军一起，否则张红母亲怎么会想到了手机电池。

　　现在村里除了张强和张军，谁都没有手机可以用，张军处基本无法可想，张强……青梅打上了张强的主意。

　　她抿抿嘴说：“张强那里有手机，我去找他要。”

　　张红冷眼看着她没有做声。

　　夏半问：“张强是刚才那个疯女人的老公？”

　　青梅点头。

　　夏半抿抿嘴，犹豫地说：“那个人看起来不大好，看你的眼神不大好。”

　　张红冷笑，“夏半看了张强一眼就发现他对你有企图，你去问他要手机不是自投罗网。”

　　“那也好过你……”

　　“他会要挟你，欺负你。我不需要你为我做到这份上。”

　　小屋里一时气氛凝重，青梅还想再劝，但是张红目光狠厉，她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她要送我去邻村也得有几天，从长计议，看看能不能从张军那里偷，或者，明天一大早他们去上工的时候我们就走，到了镇上再说。”张红最后做了决定，她抱着青梅的隔壁，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别做傻事，就算你牺牲了，也救不了我们。张强不会给你报讯的，只会借此要挟你。”

　　青梅点点头。

　　“青梅……姑娘。明早，你和我们一起走吧。”夏半觉得张红应该不会再回来了，既然两人相爱，那干脆私奔拉倒。张红认得路，白天村里人都要干活，就算留个张军看着她们，也不是不能摆脱。“这里没什么好的，既然已经要决裂，那不如彻底一点，不管逃不逃的走，至少搏一搏。”末了她又说，她偷听张红母亲的时候，拨了程思行的电话出去，电话响了，没等到对方接起来，她就挂了电话躲了起来。

　　“多半会被人当作骚扰电话。”张红对此不抱希望。

　　“不。我失踪这些天，程思行一定会找人调查这个号码，她不会放弃一丝希望。而且你说过，要到边村，道格镇是必经之路，等我们到了镇上，躲上一躲，可能就会遇到救我们的人。”

　　“是救你，不是救我们。”张红纠正她。不过遇到救夏半的人，她们就不会被村里人带回来。拐带夏半的罪，她认了。

　　三人就此说定，青梅先回去收拾点东西，明早天亮，村里人忙农活时她们就走。

　　打开小屋的门，门外只有阿黄守着，阿黄看向张红哥哥□□房间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张红摸了摸阿黄的下巴，阿黄的脑袋蹭着她，还舔舔她的手，明天它也要和她们一起逃。

　　青梅走时，夏半偷偷让她给那个疯女人带话，如果能逃出去，一定会救她。青梅起初不明白，待要看见自家屋子的时候才醒悟过来，张强的老婆，那个疯女人清醒的时候托了夏半帮忙。那她是真疯还是假疯？还是利用了发病了间歇？如果是装疯……青梅不寒而栗。

　　天色渐晚，太阳西沉，金星在天空绽放光芒，张红和夏半齐齐站在屋外望向那颗最亮的星。

　　“对不起。”张红突然说，“你是无辜的，希望你能逃出去。”

　　“为什么是我？”这个问题梗在夏半心里许久。

　　张红叹气，“我嫉妒你。”她嫉妒夏半的出生、嫉妒夏半的平顺、嫉妒夏半有程思行。嫉妒像毒，啃啮着她的五脏六腑，让她指定如此荒唐可笑的计划。

　　夏半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天边，她脑子里此刻只有一个程思行，她已经懒得去想自己失踪那么多天父母会如何，朋友会如何，她都不确定自己还能否回去。

　　如果真的被困在这个村子里，夏半捏紧了拳头，那就让他们一起死。这几天，她已看好村子里所有的可用之物，最直接的应当是柴房里放着的农药了。她不会装疯卖傻，但是会忍辱负重，找一个最适当的时机，拖大家一起上路。

　　她恨这吃人的村里。

　　终究是没有等到天亮，不过才入夜，张红母亲就让□□和张军把张红捆了起来。阿黄护主扑上去撕咬□□，□□的手臂被咬，阿黄却被□□打了几棍子，呜咽着倒在地上。阿黄一直与张红相依为伴，见它奄奄一息，张红拼命挣扎，房间里被撞的一塌糊涂，然而她敌不过□□和张军的力气。

　　张红母亲提着想逃但是被她抓回来的夏半，打了张红好几个耳光。

　　“骚蹄子，想跑，真是能耐了。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要脸的小骚婊//子。”

　　“妈，你抓那尼姑干啥。”张军对夏半的印象不错，见她的大袍子全是灰，脸上又是土又是眼泪，倒是有些不舍得。

　　“尼姑，不管她是真尼姑还是假尼姑和你姐都是一伙儿的。你不要尼姑，就用她换钱，张强家那口子疯了，他一直不满意，我们就给他这尼姑，让他给钱。等她给张强生了娃还不像你哥媳妇那样乖乖的。”张红母亲绑好了夏半，又给了张红一耳光，“从小就不老实，大了还要弄鬼，亏得有你大嫂。否则真给你们逃了。”

　　张红和夏半这才想到，她们平时会用上海话或者英语交流，以防隔墙有耳，但今天青梅在，她们就用了三个人都听得懂的普通话，心慌意乱之下，给有心人听了过去。张红母亲和张军对普通话不敏感，未必能完全听明白她们讲什么，但是□□那个被拐卖的打瘸腿的女人确实能够完完全全听懂的，或许她连英文都能听懂。

　　对了，有天两人在房间里争执，那个女人还来求她喝止一下狗吠。

　　她们一向对她没有什么防备心，有同情，有怜悯，没有防备，谁会想到这个被打断腿的女人，转身就向曾迫害她的人告密。

　　张红被关进了屋子里，她妈还说要饿她几天，饿几天就没力气逃了。□□和张军在外头把她的阿黄剥皮开膛等着去村长家炖狗肉，一家杀狗，全村共享。夏半呢，夏半被张红母亲带去张强家里换钱。青梅会不会被连累？也许会，也许不。张红已经想不了那么多，除了痛哭、后悔、自责，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在谋划之初，她怎么会想到结局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