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队】糖果屋》九条命的轩辕九

1、第 1 章

　　【我爱你】
　　【就像我爱黄油，糖粉和鸡蛋】
　　【就像我爱马卡龙，拿破仑和费南雪】
　　【我爱你】

　　01.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走进那间甜品店的了，它固执地进驻莱克星顿大街，在满目的繁华里坐落在街角。玻璃门关着，从外面只瞧见店里轻柔得像云般的装饰，只要把玻璃门推开，香甜的气息就会涌出来。
　　这家店叫糖果屋，史蒂夫怀疑店主人叫韩赛尔或者是格雷特，她是黑色头发的年轻女孩，笑起来眉眼弯弯，很好看。
　　史蒂夫记得她说话的声音，像倒进奶油的糖粉一样轻而甜:“请问你需要什么？”
　　突然发问把史蒂夫吓了一跳，那时他脑袋上还戴着鸭舌帽，帽檐遮住大半张脸。他下意识答道:“吃的。”
　　说完才懊恼地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得到答案的女孩子笑意深了几分，却也接了话茬:“三明治怎么样？我想男孩子都不喜欢太甜的食物。”
　　史蒂夫当然只能点头，为了掩饰自己莫名的慌乱他还特地在点心柜子前看了一阵，然后随手拿点东西，最后走出糖果屋时他买了两块三明治和一块蓝莓慕司蛋糕。
　　《速度与激情》里男主角对女主角说:“我最庆幸的事就是走到你店里买了三明治。”
　　史蒂夫没看过《速度与激情》，他只是有点别扭地看着手里的食物，然后突然想起自己还要到史塔克大厦去。
　　美国队长买蓝莓慕司蛋糕，托尼大概能笑一年吧。他懊恼地想。

　　02.
　　“你不觉得老冰棍最近买甜品的次数有点多吗？”托尼问。
　　娜塔莎看了他一眼。
　　“我想他是被糖果屋里的女巫迷住了。”钢铁侠翘着二郎腿，看着茶几上甜品店的宣传卡片得意地笑起来。
　　老冰棍这是要融化的节奏？
　　史蒂夫自然是不知道这个的，他只知道自己不小心弄丢了糖果屋的宣传卡片，上面印着店主人的油管账号。
　　他算了算今周走进糖果屋的时间，还不算频繁，于是他决定再去一趟。这么想着的史蒂夫掏出车钥匙去开他拉风的摩托车。
　　糖果屋一如既往的安静，偶尔放个BGM也是轻柔的琴，琴弦震动的声音沾上甜味，让人想起唇齿间抹茶曲奇的碎屑。
　　他推开门以后听到几声清脆响声，一回头才发现门上不知何时系上了几个铜铃。
　　“欢迎光临。”她说出千篇一律的话，说话时在收银台后面抬起头来，面前有一本摊开的精装书。
　　史蒂夫抬眼确认自己戴牢了鸭舌帽，这才冲她点点头，然后来到柜台前挑选食物。
　　毫无疑问，店里所有的食物都是手工制作，它们裱花精致，完美的口感足以取悦每个人的味蕾。史蒂夫有点吃惊，如果这一屋子的点心都出自同一个人之手，那么她到底要工作多久？
　　他选了一盒费南雪，还有牛奶和夹着炸鸡柳的面包。装着宣传卡片的盒子放在柜台上，史蒂夫付账时趁她低头把食物装进纸袋的空档飞块地拿了一张，收进牛仔裤的口袋里。
　　付钱时他给的是整张的大钞，她确认真伪以后就低头拉开抽屉翻找零钱，史蒂夫低头去看她面前的精装书。
　　【你知道只要我活着就不会忘掉你，当你得到安息的时候，我却还要在地狱的折磨里受煎熬，这还不够使你那狠毒的自私心得到满足吗？】
　　史蒂夫收回他的目光，然后接过零钱离开糖果屋。

　　03.
　　让一个跟不上时代的人学会玩YouTube有点困难，但史蒂夫还是登上了网站，然后找到了糖果屋的官方账号。
　　里面全都是甜品教程，他信手点开一个来看。视频里没有人声，只有沾着糖粉甜味的琴声，配上打蛋器打发蛋白的画面，会让人觉得是打蛋器和蓬松起来的蛋白奏响了乐章。
　　这个视频做的是可可戚风，史蒂夫能看到她纤细灵活的手指，熟练地称取糖粉，混合蛋糕浆，最后把出炉的戚风切块，还用巧克力奶油和草莓装点。有装饰的蛋糕和没有装饰的蛋糕放在一起，像一个女人的两种样子，贵族晚会上的样子和在卧室里的样子。
　　糖果屋的厨房在收银柜台后方，相隔一块玻璃，他光临的时候就基本上把厨房里的摆设摸透了。所以他认出拍摄视频的地点就在糖果屋的后厨，视频是深夜拍的，莱克星顿大街上路灯昏暗。
　　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回家睡觉呢？史蒂夫想。
　　他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搞得有点莫名其妙，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个？一个点心店老板娘要不要回家睡觉根本就与美国队长无关。
　　史蒂夫把页面往下拉，点开费南雪的制作教程，然后拆开费南雪的包装盒子，一边看一边吃。
　　费南雪就是英文金融的意思，它的外形看起来就像金条。这种点心起源于法国，简单的外形吃起来非常方便，而且不会把西装弄脏，那时很受忙碌的金融业人士的欢迎，于是就干脆把蛋糕叫做金融了。
　　费南雪的蛋糕浆能保存在冰箱里一周之久，所以史蒂夫终于知道糖果屋里总是供应费南雪的原因了，它不像舒芙蕾蛋奶酥那么脆弱，也没有歌剧院蛋糕那么复杂，需要的时候它就在冰箱里，永远保持甜美和新鲜的模样。
　　看完视频，他回到主页面，糖果屋的ID下有一句话。
　　【你比我更像我自己】

　　04.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这里是纽约。
　　高耸入云的史塔克大厦，展翅欲飞的神盾局三曲翼大楼，三天两头的超级英雄街头争霸赛。
　　纽约人民习以为常，只迅速离开战斗区域，神盾局拉起封锁线，已经有特工开始计算封锁面积内的经济损失和赔偿金额。
　　史蒂夫手里握着振金盾牌，把拍晕的九头蛇特工随手扔到一边。专注于战斗的他突然开了个小差，因为战场波及了莱克星顿大街。
　　特工已经确认封锁街区中没有无辜市民，但他就是忍不住去看了一眼。
　　糖果屋坐落在莱克星顿大街的一处转角，史蒂夫赶到时糖果屋并没有受到严重的损害，但用来隔开店面和街道的玻璃墙被打出一个弹孔，裂纹像蛛网一样盘踞在玻璃上。
　　史蒂夫皱了皱眉头。
　　战斗一直持续，等到工作结束已经是深夜，史蒂夫步行回家。怀着莫名的心情他绕远到莱克星顿大街去，糖果屋的玻璃墙上还是那块蛛网般的裂纹。他在店外面绕了半圈，隔着玻璃看到了在厨房里给蛋糕模具抹上黄油的女孩。
　　犹豫了片刻，史蒂夫抬手敲了敲窗户。
　　她被敲击声吸引了目光，看到是他的时候她惊讶地微微瞪大眼睛，沾着黄油的手举在半空中，看起来傻傻的。
　　史蒂夫被她的模样逗笑了，她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用干净的布巾擦掉手上的黄油，然后走出厨房给他开门。
　　“你还好吗？这里打得很激烈。”史蒂夫微微低头，店里灯光昏暗，鸭舌帽的帽檐在他脸上投下浓厚的阴影。
　　“谢谢你，我没事。”她笑着摇摇头，然后朝开裂的窗户看了看，“可惜我又要花一笔钱去换玻璃了。”
　　史蒂夫扭头去看那块开裂的玻璃:“也许不用那么麻烦。”
　　她闻言抬起头来看他。鸭舌帽下，溢出的浅色金发看起来像漂亮而香甜的费南雪。

　　05.
　　糖果屋停业了一天，白天她在厨房里研究新的糕点配方，夜里史蒂夫来了，带着一袋颜料和画笔。
　　“你会画画？”她微微惊讶。
　　男人看起来强壮有力，那双手里布满厚茧。从他湛蓝的眼睛来看，她认为他看过最漂亮的海。太原治说，人的眼睛可以储存风景。
　　“会一点。”史蒂夫答道，他把靠在玻璃外墙旁的桌椅搬开，在桌上铺了报纸，然后才把颜料和画笔放上去，看来他是打算在玻璃裂纹上作画了。
　　她不说话，由着史蒂夫去画，便回头进了厨房。她从冰箱里拿出牛排和蔬菜，烤箱里的吐司面包正慢慢膨胀。
　　牛排煎好之后吐司也好了，她戴上隔热手套把面包脱模切片，在上面涂了沙拉酱，然后盖上蔬菜和牛排，包上保鲜膜，用厨刀切开。
　　整个三明治都是热的，所有的食材都是新鲜的。她拿着三明治走出厨房，玻璃外墙上的裂纹长出了鲜绿的茎，雪白的裂纹加上颜料点染，已经成了一朵巨大的蒲公英。
　　她被那雪白的美丽震慑，傻站着看史蒂夫在蒲公英旁画上纷飞的飘絮，每一朵飞絮下都吊着一种点心，红色杯子的舒芙蕾，金条形状的费南雪，朴实的牛角面包，精致裱花的杯子蛋糕，像是童话里一场属于甜品和点心的空投补给。
　　最后他在玻璃上写上Candy House的店名，这才放下画笔回过头来。
　　女孩站在昏暗灯光下与他四目相对，她头发漆黑，樱色嘴唇，看起来像唇色被画淡了的Snow White。
　　“要吃吗？”她问道。
　　“我去洗手。”史蒂夫答道，女孩侧过身子让开一条道来，让他走进卫生间里去。
　　金发男人还戴着他的鸭舌帽，他洗净了手上的颜料，就伸手把帽子揭了。金色的头发微微凌乱，他抬头看了看面前的镜子，笑了笑，又把帽子戴上了。

　　06.
　　“嘿，老冰棍，糖果屋小姐叫什么名字？”托尼问他。
　　史蒂夫根本就不想理他，他手里拿着个文件夹，端着咖啡杯坐下，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也不知道史蒂夫的名字，她似乎也不怎么留意纽约新闻，不然她绝对会知道大名鼎鼎的美国队长喜欢她店里的三明治和面包。然而现实就是，她没认出他来。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庆幸还是应该懊恼，他想知道她的名字，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又问不出口。最后他还是坐在家里，面前放着勃朗峰蛋糕，电脑播着制作教程。
　　每出一种新的糕点，她就会把教程拍成视频放在YouTube上，也不怕别人用她的配方。是以一边吃糕点一边看她制作糕点已经成了史蒂夫的习惯。
　　蛋糕顶着丰盈的栗子奶油，史蒂夫往蛋糕上咬了一口，屏幕上她一双手握着装有特制裱花嘴的裱花袋，栗子奶油盛开在蛋糕的头顶。
　　一个教程已经结束，史蒂夫下意识看了看视频的进度条，却发现往后还有几分钟的视频。
　　屏幕上的画面突然动起来，是她拿起了摄影机，走出厨房走进店面，镜头对准了玻璃上巨大的蒲公英。
　　“猜猜看这是什么。”女孩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前几天纽约发生了战斗，一颗子弹毁了我的玻璃，这就是子弹造成的裂痕。”
　　“我还想着要把玻璃换掉，结果有个人帮了我的忙，这就是他的画作，看起来就像童话故事一样，对不对？”
　　“那个人总带着帽子，我不知道他的长相和名字。他大概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个，没关系，那我就不知道好了，就算知道我也不说出来，我等他亲口告诉我。”
　　“那么，多录这一段视频是想向这个人说声谢谢，他太神奇了，我给他准备了谢礼。”
　　“所以，不知名先生，请你来我这里要你的谢礼吧，如果你能看到这个。”

　　07.
　　“我的谢礼？”史蒂夫问道。
　　“你看到了？真令人惊讶。”她笑着说。
　　她的谢礼，这让史蒂夫有点不可抗拒的期待和兴奋，但到了糖果屋，他又像个平常人了，就像平时那样。找她要谢礼时的语气和平时买下面包给她结账时的一样。
　　她从柜子里拿了茶杯和茶叶，用开水把茶叶泡开，又回身到厨房里去，端出一盘贝壳形状的小蛋糕。
　　果不其然是糕点，史蒂夫早就预料到了。他做好了吃一顿下午茶的准备，随口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她反问:“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
　　“史蒂夫。”他答道，“你的呢？”
　　于是她笑得像狐:“你猜猜看。”
　　就这么把名字交代了出去的史蒂夫懵了半秒钟:“这可不太公平。”
　　“是一种甜点的名字。”她又说。
　　“舒芙蕾？费南雪？布朗尼，马卡龙，拿破仑？”他胡说一通，想起第一次在她这里吃拿破仑时的情形，又觉得有点窘迫。
　　史蒂夫没吃过这么精致的甜品，他像对待蛋糕一样一叉子往拿破仑上捅，结果酥皮底下的奶油被挤了出来。史蒂夫觉得有点无奈，她说:“你应该把拿破仑放倒，然后切成大块再吃。”
　　“拿破仑是男人的名字，史蒂夫。”她好笑地摇摇头，一伸手把贝壳蛋糕放进了茶水里，然后把茶杯和勺子递给史蒂夫。
　　“这又是什么吃法？”史蒂夫问。
　　“带来回忆的吃法。”她答道。

　　08.
　　回到家，史蒂夫才反应过来。
　　茶水和蛋糕盛放在勺子里贴近嘴唇的感觉翻涌而来，他倒在沙发上，手捂住了眼睛，味蕾在叫嚣着翻腾。
　　糖果屋里从来没有出售过贝壳蛋糕，她也从来没有拍过贝壳蛋糕的视频。
　　那块蛋糕，那杯茶，是专门为他准备的，只属于史蒂夫·罗杰斯的特别礼物。
　　茶水的微苦与蛋糕的香甜交融起来，她说这是带来回忆的吃法，确实也没有说错。
　　史蒂夫微笑起来。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