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爱与恨（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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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红了，林花落了。时间过得飞快，又是一年深秋。
洛无痕，朕恨你！朕恨你绝了朕的万里江山，朕恨你断了朕的三千红颜，朕恨你背叛朕，忤逆朕，辜负了朕对你的殷切期待。越了君臣本分，颠倒了君臣之分……
但那些都不是朕最恨你的理由，朕最恨你……最恨你……这般对朕，将落败的的九五至尊圈禁，玩弄，肆意地羞辱……
深宫中狠辣狞笑的美人一袭红袍艳如血，面容苍白。丝丝缕缕的血水嘀嗒嘀嗒的从指缝之间缓缓落下，掉落在地上，无声无息地，破碎，汇聚成小小的一汪。
那血色狰狞，隐约倒影出景帝朦胧的模样。
“来人，传太子和太医觐见。”景帝目光晦暗，分不清喜怒。他没有再说话，深深看了一眼那个漠然相对的背影，转身便要离去。
“站住！洛无痕，你当朕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过这点小伤，我的命都是你的，想杀便杀，一点破伤何必假惺惺的心疼？”
那人转过身，雍容地立着，眼神仇恨而凌厉，景帝心中一痛，呼吸困难。他……他竟然这般恨他。
“朕？清秋，这句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在外面可别说了。好了，别闹别扭，坐下等着，太医马上就到。”
“别这么叫我！”慕容清秋怒斥，“你不配！”
手中劲道加重，不一会儿血水再次溢出，他满不在乎的甩了甩手，恶意的将血渍甩到男人身上。然后将那嘀嗒嘀嗒淌着血的手心凑近双唇，轻轻舔舐，眉眼上挑，满是妖娆的风情，“你心疼吗？无痕？”
泛白的唇沾惹了血色，平添了几分艳丽，他的眼角似哭还笑，似乎是讽刺又像是勾引，突然狠狠咬破皮，“无痕，你心疼么？嗯？我好疼……好疼，看见我疼你心疼么？”他的泪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滴在手心里，和血水混合在一起。
洛无痕漠然无语，静静的看着那人得意的笑，那双明亮的双眸仿佛已经洞察了他的强作坚强和不堪一击，
“无痕……我知道你疼……我知道你比我更疼……可是我真的好想好想离开这儿啊……可是我又没本事伤害到你，我就只好委屈自己了……”慕容清秋笑，轻轻的笑，眨巴着双眼伪装着无邪，可那眸子里的狠毒和淡漠却轻而易举的暴露了他。
我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呢？景帝有些心痛地想，再一次思索那个找不到答案的问题。我怎么那么贱！为什么那么贱？我……我为什么会喜欢他这样的人？来伤害自己？
他没有说话，也不再看那个他每看一眼就心痛一分却也更加痴迷的人儿，转过身，走了。
慕容清秋冷眼看着那人离开。片刻后不出意外，听到门外疯狂暴怒的呵斥，“太医呢！太医！都死了么？再去传旨，半个时辰再没来统统滚回家种田！”
他慢慢地，缓缓地，得意而悲哀的笑了。
为皇者，宠辱不惊。无痕，你不该爱上我的。你爱上我，就注定……你无法伤害到我，却要被我伤害。
是夜，梦醉无声。
“不！不要！无痕！放开！放开朕！不……啊！朕要杀了你！杀了你！灭你九族！”慕容清秋醒来，眉头汗渍点点。起身，撑开窗户，一个轻盈的跃动，便上了窗户。凉风习习。
往事如烟似雾，无孔不入。闭上眼，历历在目。
纯粹的黑。清凉的风。惨淡的月。和他的心情一般，晦暗。
遥记从前，自己第一次见到洛无痕，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在五年，又似乎是在六年，是秋季还是冬季？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细雨如注，他一身青衣漫步雨中，心中愤懑难平的是不喜母后为他娶的皇后的丑陋和粗鄙。十五六岁的他，尚未亲征，作为嫡子和唯一的王子享尽恩宠。平日里，他要什么不要什么那个不是照他的办？
年少轻狂，未免太重皮相。正是叛逆的时节，竟不顾身份的追了出来。然后啊……然后……像很多故事里说的那样，他英雄救了美。见多了柔媚的女子，恰似女扮男装的洛无痕的满面英气反而轻而易举的俘获了他的心，他甚至鬼迷心窍的带了昏迷的洛无痕打算作为皇后……
直到剥去湿透的衣衫，露出雪地里两颗血梅，他才恍然大悟般明悟……
错误的开始，错误的结束。命运啊，虚无缥缈的命运，将两个不相干的人儿绑在了一起。
洛无痕做了伴读，做了侍卫，作了卫兵，做了百夫长，千夫长，万夫长，将军……一步一步，他眼睁睁的看着他，以卑微渺茫之身到权力巅峰。
他是他的骄傲，他明面上责骂的最多批评的最多暗地里最欣赏的最疼爱的将领……他是他不为人知的最亲近最器重的心腹。
过犹不及，太多太厚重的信任，最开始还可以藏匿，最后却渐渐无法掩饰地坦露，终于换来痛彻心扉的背叛……
慕容清秋闭上眼，有哀伤的泪无声的划过脸颊。他紧勉了双唇，却无法阻挡苦涩蔓延。
一切都是骗局！连同当日的相遇……
还有多少是披着真实的皮的谎言？他，看不清。关心则乱，原来一切过错的因果，都是由他而生。自作自受。
清晨，薄雾昏暗。秋日的太阳已经失去了鲜活的生机，懒洋洋的敷衍般的照常升起，依旧给予不了太多的温度。
慕容清秋醒来，懵懂的发了一会儿呆，才慢吞吞反应过来。毫不怜惜的抖落肩上厚实的披风，头也不回的走了。向着未知的方向，无所谓的游荡。
时光匆匆，白驹过隙。是夜。大太监老早的便来传话，——皇上今晚来您这里。
意思是，您早早收拾一下恭迎大驾吧。
他低低啜饮着新鲜的早茶，仿佛耳朵聋了。
“唉！您……长点心吧。皇上，耐心不多啊。”大太监还是那个大太监，只不过主子换了，胳膊肘自然该向着新主人。
老不死的阉货。老子就是皇上，除了我，谁陪当皇上？他洛无痕么？名不正言不顺喧宾夺主的下贱之徒而已……
他没有动，自个儿沉浸在他自个儿世界里。右手手上有伤，端着茶杯每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痛，然而他似乎感觉不到痛了，不在乎也不关心，仿佛没事人似的。
他故意的。他知道太监是那人的耳目，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
……
是夜。
老远，太监便喊，皇上驾到……驾到……驾到！拖的长长的。他感觉一点新奇，自己以前和现在，还真是大不相同呢！太过让人不适应的改变。
“好了点没？”昨夜的针锋相对仿佛没有发生。景帝走近了，皱着眉放下他的杯子，“别喝太多茶，睡不着的。嗯……手还痛么？”
“不痛。”慕容清秋打了个哈欠，甩了甩手，没挣脱，也就算了。毕竟……今天，不适宜。
“今天……”帝王迟疑的说，边说边握着他的手，低着头，仔细的看，似乎能够透过层层白纱看到伤口的状况。
“我知道，十五么……药给了么？”
“那敢不给？你唯一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出了问题你还不得要了我的命？嗯？你会不会要我的命？如果药没有了？”年轻的帝王轻轻的吹了一口气，似乎这样能让伤口好起来似的，干完之后他心情明显好了起来，甚至难得的和他开玩笑了。
他们这样轻松的时刻其实真的很好。
“不存在那样的情况，药……你不会没有的。”慕容清秋说完，不欲再说。闭了眼，不愿让他看到他的脆弱和难堪，“磨蹭什么？开始吧！”
“你急……什么？嗯？我总会给你的，每个月也就只有今天……我们就不能多说一会儿话么？”年轻的帝王抱住他的腰，低下头去亲吻他禁闭的眼睑，一下又一下，蜻蜓点水一般……
“我们？有什么好说的？说情，还是谈爱？”他偏过头，躲开他的吻，睁开眼，冷冷的道，却没有多少真正的怒意。
“朕……不我不知道，随你，随便说点什么，只要别用这样让我难过的眼神看着我，都好。”
“呵，你妄想。除非……”
“除非什么？！”他急切地问。
“你当我走！”
“你觉得可能吗？”
“呵！那你……算了。”今晚不该争吵。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爱与恨（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