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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绝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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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夜,草地上,风一直在她的身边飘来飘去。可是梁曼觉得这次可能真的活不下去了。
脑海里不断闪过那些恨,那些温暖,可是这一切跟现在的自己都没有关系了。是恨吗?自己那么轻易就放弃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努力的事物,怪别人太无情,还是怪自己太懦弱?可是每一次回想,现在还是觉得无比痛苦,还是内心无比挣扎,可是这一切离自己都远去了。
“公子,这里有个女人!”
“弄走。”
衣一上前正想把那女子拖走,可一双眼睛却死死盯住了他,衣一跟着公子行游天下这么多年,见过了多少穷凶极恶的眼神,也见过多少楚楚动人的眼睛。可是此刻他却定在了那里。因为那双眼睛无波无澜,说是死人,与此相对时又多了复杂的情绪,让他这种见惯了刀头舔血生活的人都不由得一愣,居然有了要为她求情的冲动。
“衣一,咳咳,”
在梁曼彻底昏死过去之前,最后只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咳嗽声。
一月后
梁曼看着周围的白纱帐白被子,白茫茫的一切,脑子突然出现了断层。过了好一会儿,她摇摇自己的头,才反应过来她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那么是那个最后出现的公子救了她吗?
不过这个猜测在下一秒就成真了。
“醒了。”生硬而苦涩的声音传来。
梁曼定睛一看,是一位白发苍苍,却很有气韵的一位老妇人。只是看起来她的容貌和气质和她的声音太不符合了,甚至十分怪异。
“嗯。谢谢。”谢谢救了我。
但是很显然,老妇人并不想跟她多说话,刚才那句话若不是想确认她的意识清醒了,估计也不会跟她说话,“跟来。”
梁曼并没有动,她就是有点小病,别人不好好说话,也别想她好好配合。说她矫情也好,她就那么闭上了眼睛,反正她也不是很在乎这条命。活着不算赚了,死了也不算亏,多好。
那位老妇人见她没有动,竟然也没有催她,只是又看了她一眼,就这样,梁曼听见脚步声慢慢淡远。
此后,老妇人就再也没有再跟她说过话。每天按时给她送饭。
又过了一个月。
梁曼发现没喝药她身上的伤居然也又好的差不多了,她除了吃饭之外,都没有离开过她的床,因为懒。
可是一个人如果真的活的这么无牵无挂,没有在乎的东西的话,应该连懒这种情绪都没有了。可是人的命就只有一条,在倦怠期时的想法往往是最正确的,因为没有一个时刻你发现自己这么无用,你认识到了你身上的所有不足,但只要过了这个时刻,你就会发现,你舍不得这个千疮百孔的自己,你总会相信,未来说不定真有奇迹。
梁曼就是如此。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曾经也是纤手巧目,美玉莹莹,一代华衣,倾尽天下少年郎,以扇为刃,以风为刺,多少英雄人物折腰。
琅琊阁里,善谋诡谲,无情无义,却认他为友。逍遥殿上,阴晴不定,弑杀成习,仍把酒言歌。翠微山顶,一代佛光,淡漠人世,也曾相游江南。
无论是正是邪,是白是黑,好像他都活的潇洒任性,天高海阔,管他呢,是非曲直,管他呢,所以这样的人注定是不被正常人喜欢的,可是梁曼就是这种人。
忘记说了,他是红衣,是这天下看不透的人,可也只有寥寥几人知道,他是她,是梁曼,一个已经没有灵力的梁家女子。若是几个月前,别人还会安慰她,梁家偌大,就算你不再是天下人捉摸不透的红衣,也可以做一位世家小姐,继续无忧无虑的潇洒下去。可是偏偏,这两者,梁曼是同时失去的。
两个月前,梁家满门倾覆。
而那时,梁曼眼睁睁地看着家人死去,离散而毫无办法。因为她已经成为了一个废人。她自己也满身是伤,如不是最后关头来灭门的那些蒙面人非要带着梁氏非婚嫁女子离开,她可能也像自己的娘亲一样,死在那些不明不白的人手里。
“曼曼,活下去,一定——”她看见温婉的娘亲被一剑穿胸而过。
“真奇怪,就这么死了,哈哈,梁曼,好好活着,”她看见她一起长大的姐姐对她说,“再见了。”明明是笑着的,可是眼泪就是不自觉的从眼眶里滑下来。
她最后一幕,看到的是已经遍体鳞伤的父亲,那个会抱着她说不怕,爹爹在的父亲,牺牲了自己,让两个弟弟逃出去的画面,可是耳边听到的却是一阵刀剑声,没走成吧,是吧,怎么会成功呢,弟弟才八岁,纵是天纵奇才又如何,他们还那么小,那么小。
“哈哈哈哈哈,天灭我梁氏,天灭我————————!”大伯的声音截然而止,她听见了刀剑入体的声音。
真奇怪,这时候她居然还这么镇定,她知道周围发生的一切,可讽刺的是她居然一点事情都做不了,连陪他们一起死去,共赴黄泉的机会的都没有,因为此刻她正在昏迷,很诧异是吧?昏迷了怎么还能知道周围发生的一切,其实梁曼自己也不知道,可是从她出生懂事开始,她就发现不管她自己处在什么状态下,只要她想知道,她就不存在任何的记忆断层,就算她在睡觉,睡醒以后她也知道自己睡觉期间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人的事情,她记得她告诉给爹娘的时候,他们很高兴地说“天偌我梁氏,”“终于可以回去了”之类的,过后更是语重心长地告诉她说,不可告诉他人。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种能力会是在后来推向她走向生命毁灭的最后原动力,让她的内心彻底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