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十一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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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盟主推选大会决胜场设立在昱城中心原来亓国的王城之外，昔日王宫如今是天子元熹的行宫，重修一新，风采更胜往昔。城门外架有琉璃顶高台，两张铺有舒适软垫的太师椅置于主位，侧手边数张座椅顺列排下，看来是各门派掌门的位置，而高台之下延伸出来的露天四方平台便是比武场地。擂台下熙熙攘攘，人潮涌动纷闹异常，各路角色汇集于此，意在观看比武，更为了一睹武林神秘门派天险宫传奇人物之真容。乔装过后的慕容初和叶青羽混于其中，耐心等待。
待各大门派掌门入座之后，当现武林盟主、如今武林第一大派宸玄宗宗主慕长龄声势浩荡如同众星拱月般进入会场，穿越擂台直上主位，在众人异口同声的尊敬问候声中站定，随后回身摆袖，拱拳作辑，宏声如雷：“各位不必拘礼，今日决胜便可选出新一届盟主，老夫也是即将隐退之人，受不住各位的大礼了。还劳烦各位再等些时辰，本日的决赛过于重要，仅凭老夫和各位评审掌门的意见不能做主，还需再等一人。”
左手下方第一人——昆仑派掌门捋了捋胡须，眯眼问道：“盟主所说之人可是天险宫的那位？”
慕长龄坦然地微笑点头：“正是。”
此语一出，不仅高台上的诸位略有愕然，远在擂台下攒动的人群也开始激动起来，讨论愈发热烈。
“没想到今日真能有幸一睹月华圣女和弦大侠的身姿，在下千里迢迢从曲浦赶来，一路上舟车劳顿值了！”一位看上去风度翩翩的蓝衫公子放弃温文尔雅的形象，双眼放光摩拳擦掌道。
他身边的慕容初好奇非常，问道：“这位兄台，为何听到天险宫的人要来，大家都如此兴奋？”
蓝衫公子连头也不转，双目直勾勾盯住高台，“兄台你竟然不知名震天下的月华圣女和败魔英雄弦苍箐？”语气里似含强烈不满。
“在下自然听过其名，只是不解诸位为何如此大的反应。”
蓝衫公子这才转过头来瞥了慕容初一眼，见问话之人乃是一名唇红齿白的清秀少年人，不自觉缓和了语气，“小兄弟看上去非是武林中人，恐怕有所不知，天险宫的奇闻传说已存在千年之久，追溯根源甚至要提及古老的启元皇朝，传闻启元皇朝还未分裂之时天险宫圣女便担任了皇族祭司一职，后来皇朝分裂，天险宫隐迹于江湖，武林中人再寻不得。这么多年来，天险宫只余传说，可究竟此门派传授什么样的武功，如何得以进入此门派，都是未解谜团，以至于多年后人们都以为天险宫只是个传说而已，直到三年前弦苍箐的惊世一战。据知当年大破海国魔军的弦苍箐并非师从天险宫，却得到天险宫内主事人之一月华圣女的青睐，亲自赠其神刀寂影，助其击败海国魔物，而天险宫除了弦苍箐渡红尘现身武林，再无人出现。没想到今日能够亲眼见到天险宫身居高位的月华圣女，这怎能不使人心神激奋！”蓝衫公子越说越激动，双拳紧握微微发颤，周围好些人也都侧耳过来听得入神。
慕容初静静聆听，微笑的神色渐渐多了几分倦色，“兄台可还知道有关天险宫的其余传闻？”
“江湖上只流传出这些而已，本公子已是搜寻到最完整的始末了。”蓝衫公子提起这句，颇有些得意扬扬。
叶青羽始终沉默不语，于沸腾的人群中警惕注意四周动静。昨夜神秘人留下字条说今日比武有诈，在场如此多的武林同道，是否将被牵扯进这场阴谋之中？抑或是，神秘人留下的字条所言为虚，意在试探他？从那人的轻功手法来看远在密影使之上，也不像是四护法和韦之渊的身手，看来又有一位高人出现了。
突然之间，空气中溢散一股恬淡的芳香，细碎的淡黄色花瓣纷纷洒洒由空而落，慕容初伸手接过放于鼻尖轻嗅，“月桂花香，醇非凡尘。”叶青羽随众人一齐抬头望空，只见天边远远飘来一朵白云，丝竹声阵阵清扬，等那朵云飘近了，众人不禁集体发出一阵惊呼，原来那不是一朵云竟是一顶通体雪白的软榻坐轿，两名身着白衣之人一前一后抬轿悬空而行，衣带飘飘宛若仙人。轻纱垂幔，随风微扬，隐隐绰绰可见一曼妙人影坐于其中，高台上的武林盟主站起身，向天一拜：“老夫慕长龄在此恭迎天险宫月华圣女屈驾前来。”诸位掌门闻言也都立起作拜，擂台下的众人却是呆住，只知凝视上空飘香仙影，仰头半晌而不觉脖颈酸痛。
“月下流香云影浮，华外通日星曜筑。浮生梦醒探萍踪，世外天险无觅处。”
四句清吟缓缓吐出，一字一句回荡于天地之间，灵音直达闻者心底，清冷、庄严、圣洁，仅仅是这声音便使人有如窥见了仙者之态。无人敢大声说话，甚至连喘息也显得小心翼翼。忽闻一声轻笑，纱缦齐飘，一道月白身影从坐轿中飞出，凌空旋身，稳稳落座于高台之上的另一个主位，两名抬轿之人轻拍坐轿，坐轿立刻化为一点星光凭空消失，二人随后也落于高台，一左一右站在身着月白纱衣之人的身后，细看之下竟是两名唇红齿白面带仙气的少龄童子。先前之人纱衣之外披有一件雪白长衣斗篷，与斗篷连身的宽大圆帽遮住了她上半张脸，留给众人的只有秀丽的鼻尖、殷红的双唇和尖巧的下巴，但只是这半张脸也足以使人浮想翩翩，她的肌肤晶莹，有如冰雪雕刻出的柔美线条洒上了清寒的莹润月色，那一点朱红的唇色是无瑕之中的唯一一抹明艳，分侧垂于胸前的两缕长发也是纯净的月白之色，宛若是向世人证明所谓圣女不应沾染任何一丝凡俗气息，圣女乃是上天降世普泽众生。
慕长龄微微躬身，笑道：“圣女尊驾，有礼了。”
月华圣女稳坐椅中轻扬长袖，缓缓道：“盟主客气，请坐。”又转头面向那些站起恭迎她前来的掌门们，“各位掌门不必拘礼，吾此次只是观武，望大家务必莫因吾的存在而影响实力发挥。”掌门们急忙称谢后纷纷坐下，站于身后的弟子们早已有人按捺不住低声细问起月华圣女的传闻来。
慕长龄入座后，问道：“怎不见弦大侠陪同圣女前来？”
月华圣女慢慢抚了抚身前发缕，悠然开口：“他路上处理了一些事情，马上就到。”话音刚落，一道白影如同闪电般急速掠过人群而来，所经之处皆起清风，一眨眼时间已至月华圣女眼前，来人白袍胜雪，绣纹苍竹如生，气息冷厉，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肃杀的冰寒之气。
“属下来迟。”低沉浑厚的嗓音，毫无波澜地吐出这四个字。
遮挡在帽沿后的双眼似是注视着最为器重的部下，月华圣女于众人面前首次微微勾起了唇角，慢悠悠道：“盟主您瞧，人不是马上就到了么。”
在座各位高手皆是心惊，虽然并非人人当年都见识过弦苍箐超出凡人的武功修为，可刚刚那急如闪电的身手已是足以震撼全场，更叫人畏惧的是，他稳住身形后面无异色内息淡定，没有耗费半成体力，冰冷的神色下隐藏的是已经强大到有如怪物一般的功力。
这便是月华圣女与弦苍箐么。
擂台下的众人仿佛都被那两人勾了魂去，完全忘记接下来还有盟主决胜场。叶青羽握紧了藏于包裹内的青辕，双目一眨不眨地紧盯高台主位。慕容初轻摇折扇，浅笑着听身旁蓝衫公子继续抒发他对天险宫滔滔不绝的敬仰之情。最后决胜开始，前两日决出的四大门派掌门人跃上擂台，各展本门绝学。凌霜峰岁寒殿、玉箫桥天水琼花观、帝都九陌府、佛山青芒寺，四位掌门气势如虹，三男一女身影穿梭迷乱人眼。
“寒魄掌！这岁寒殿的大胡子掌门把看家绝活都使出来了，对付一名女子实在有失大侠风范。”蓝衫公子开始打抱不平。
“那女子是何人？”慕容初问道，见那灰衣女子虽然青春不再，可五官秀美气度清逸，乃是非凡之人。
“天水琼花观的净千秋道姑，天水琼花观向来只收女弟子，天水乃奇药、琼花为暗器，是此观的两大镇观之宝，而天水琼花观也是在净千秋道姑的整顿下才于武林中崭露头角的。”
“净千秋是本名？”
“小兄弟说笑了，净千秋是道姑的修道之名，无人知其本名。”
台下谈话之间，台上的净千秋没能躲过岁寒殿掌门徐凌风的第三次寒魄掌，唯有伸手硬挡一招，顿时脉络震伤，连连后退，最后以拂尘支地稳住身形。她抬头，面色苍白，却是微微一笑，“徐掌门好身手，净千秋甘愿认输，退出此场。”语毕，淡然转身，领一众道观女弟子离开会场。
台下有人不解，“净千秋道姑虽然受了内伤，可徐掌门连发三掌也是元气大损，继续打下去道姑的胜算仍占五成啊！为何主动离场？”
蓝衫公子立刻快嘴道：“自然是因为道姑看的长远，你们瞧现在场上的局势，及早退出是正确的选择。”
众人再将目光投向擂台之上，见原本正在交手的九陌府府主剑烈万里和青芒寺住持空海大师竟然联手紧逼徐凌风，长剑与木杖交错相击，已将膀粗腰圆的徐凌风逼至擂台边缘，徐凌风半身后仰，避过了生灭长剑的凌厉攻击，却未料金环木杖早已等在身后重击扫腿，徐凌风一眯眼，后翻点地，跃出擂台，按照规则，出擂台即为输。
月华圣女平静观战，默默无语，看到此时突然问了一句：“若有人想要挑战，是否得允？”
慕长龄抚了抚长须，略作思考后笑道：“若是挑战者不属于之前参赛的任何一个门派，秉于公平原则，比武向来不拒挑战之人，但被挑战之人之前已耗费体力，挑战者需让三招。”
“吾明白了。”月华圣女伸出纤细瓷白的右手，搭上身边弦苍箐的左臂，“阿箐，你去挑战两位掌门，每人各让十招。”
“属下遵命。”没有半分迟疑，弦苍箐身形微动，下一秒便出现在擂台之上。
全场愕然，嘈杂的擂台之下更是霎时间寂静一片，无人敢出声，只闻冷冷浑厚之音：“天险宫弦苍箐，请两位前辈指教。”
慕长龄笑容僵硬，试探地问道：“圣女，您这是……？”
“听说以武会友乃盟主推崇的正道传统，再者，天险宫并未参与之前的比武，阿箐上场挑战应该并未破坏规定。”月华圣女温和道，语气中尽是不容违抗。
“是，圣女所言极是，不过以弦大侠的武功修为，今天这一场完全不用比试……”
“关于这点盟主不必忧虑，阿箐不会出全力，只是一会下届盟主人选而已。”月华圣女对慕长龄说完，隔空传音道，“阿箐，不许出刀。”
听到她这样说，慕长龄的脸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差，内心因为天险宫看不起武林门派联盟而微微动怒，谁知月华圣女微微一笑，对站在左边的白衣童子轻声道：“潜移，将你的万古长戟借给阿箐一用。”白衣童子应声称是，抽出背后长戟抛向擂台，弦苍箐稳立不动，举臂接住急射而来的铁铸长戟，一瞬间爆出隐藏许久的真力，将清风化作强劲气流向四方推出，擂台为之所摇晃，剑烈万里和空海大师均受不住强力来袭向后退去，高台之上的琉璃屋顶也被真力震动而不安作响。
擂台下的叶青羽叹道：“好强劲的真气！放眼当今武林也只有弦苍箐能做到如此。”
蓝衫公子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天啦，他只不过是接下了长戟便放出如此强力，若要试出他真正的实力恐怕得前赴后继赔上一堆人啊！”
“早就听闻弦苍箐武力非凡，当真亲眼看到却觉得可怕。”慕容初面上惯常的浅笑不见了，细眉微微蹙起。
剑烈万里和空海大师对视一眼，以生灭剑为首攻，金环木杖随后跟上，配合默契不留间隙，弦苍箐手持长戟并不出招，身影化作虚无，两人眼见招式落空，转身一看才发现弦苍箐已闪至擂台另一边。之后接连九招弦苍箐都只避不挡，避开之时的身影如风，难以捕捉。剑烈万里心知他在让招，心下既是钦佩又是恼怒，不由自主提早使出自创绝学，生灭剑发出一声清啸，第十一招“长剑歌烈”以雷霆万钧之势排山倒海而来，狂烈剑气袭向正立于擂台边缘的弦苍箐。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十一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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