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伙》书中人

44、追铺陆归

　　崔放智在进手术室之前，与崔放明并排躺在病床上，崔放明紧紧抓住崔放智的手，医生在进行最后的体查，一切正常之后，护工推着两人往手术室走。
　　崔放明突然说道：“等等。我想和医生单独说两句。”

　　病房只剩下崔放明和主刀医生，崔放智先进了手术室。
　　“如果在手术过程中，一旦出现什么意外，不用管我，救我哥！”

　　主刀医生皱眉看着崔放明，回道：“你爸爸让我救你，我回答他，一旦出现意外，我们都会竭力抢救，但是我们会首选生还希望较大的那一位，这也是我回你的答案。”

　　崔放明点点头，笑道：“那一定是我哥，毕竟他是健康的。”
　　医生没有说什么，打开门让护工将人推到手术室。

　　崔放智拨打林谦的手机，一如既往的关机，这个时候的林谦正在飞机上。
　　崔放智打开微博，林谦的微博上没有动静，崔放智编辑了一条留言，犹豫了会，又删了，最终什么也没有对林谦说。

　　林谦下了飞机，海市刑警大队的副队长张峰已经等在接机厅，见了林谦，两人拥抱了下，一起朝停车场走去。
　　上了车之后，林谦将情况详细的跟张峰说了一遍，张峰点头道：“你说的那个崔放智，我们已经查到了，在海市中心医院有登记，刚刚我朋友发消息给我，说人已经进了手术室。”

　　林谦用手撑了下头发，说道：“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先去医院看看。”

　　张峰摇头，“别，我建议我们先找到陆归的下落，我猜陆归并不知道崔放智在哪里，他查找人的时间我们正好可以查找他。”

　　“他知道，你不了解陆归这个人，他聪明狡诈，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他既然来了，就一定知道小智在哪里。”

　　张峰想了下，点头道：“好吧，我们现在去医院。”

　　手术的时间很长，崔父和崔母等在手术室外，崔母焦急的走来走去，崔父坐在椅子上仰头靠着闭目养神，眼皮时不时的震颤证明他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镇定。

　　林谦和张峰到的时候，是崔放智进手术室后的第八个小时，仍然没有一点消息。
　　张峰小声在林谦耳边说道：“那是他父母。”

　　林谦看到崔父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他是崔放智的父亲，两父子长得很像，林谦在看崔父的时候，崔父也在打量林谦。

　　“叔叔您好，我是放智的朋友。”
　　听到林谦这么说，崔母勉强一笑，什么都没有说，坐到崔父身边，崔父则铁青着脸，冷冷看了林谦一眼，继续闭目养神。

　　林谦也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等着，时间行走的声音嘀嗒嘀嗒的敲在林谦脑中，越来越紧凑，越来越密集，林谦突然站起来，对一旁的张峰说道：“我上个厕所。”

　　张峰点点头，给了林谦一个放心的眼神，林谦看了崔父崔母一眼，起身往厕所的方向走。

　　手术室已经看不见了，林谦转了方向，走到电梯口，按了楼层，来到医院负一楼。

　　负一楼是医院的停车库，车辆很多，一辆一辆排列整齐，林谦沿着通道仔细检查，任何一辆车都不放过，越是不起眼的车越容易利用。

　　林谦经过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只是随便看了一眼，陆归不会愚蠢到用这么显眼的车，就像是被按了跟踪器一样，无疑于自投罗网。

　　林谦走了两步，眉头一皱，转身看着红色车身的法拉利，车窗被慢慢摇下来，陆归带着墨镜和帽子，露齿一笑，无声喊道：“阿谦。”

　　林谦立刻朝车窗扑去，陆归发动车子，不管是否会撞到林谦，一踩油门冲了出去。

　　林谦被刮到一旁，眼看着车子出了车库，林谦用力拉了两下旁边车子的车门，没有拉开，立马拿出手机通知张峰。
　　“我见到陆归了，他开着一辆红色法拉利，没有车牌，刚刚从医院的车库出去！”

　　张峰立马起身边疾走边说道：“我立马安排人拦截。你回医院守着崔放智。”

　　林谦跑出车库，回道：“你来一楼出口处和我汇合，我和你一起去。”

　　张峰知道林谦是想亲自抓捕陆归，不再多说，挂了电话，朝一楼跑。

　　两人汇合之后，张峰打电话联系交警部门的同事，两方一起对这辆无牌红色法拉利围截。

　　红色很显眼，加上无牌豪车，不一会，车子就被交警盯上，一路穷追猛截，车主就像是疯了一样的到处乱窜，路上车辆不敢与它相撞，纷纷让道，警车被堵在一处，眼看着它溜了。

　　林谦见情势不乐观，建议全路段封锁，全方位包抄。

　　张峰显得有些为难，“恐怕难办，你也知道这城市里豪主多，一旦发生什么摩擦，遭殃的可就是我的同事们。”

　　林谦从菜市场经过的时候，丢给菜贩几百块钱，夺过菜贩手里的喇叭，开始对着法拉利喊话。

　　林谦越喊，人开得越快，而且显得慌乱无比，林谦对张峰说道：“不对，这不像是陆归。”

　　“你不是亲眼看见他了吗？难道你也会认错？”

　　林谦仔细想了想，其实也不算亲眼看见，只是很相像，严格来说，林谦并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长相，只是他喊了林谦的名字，他的脸部轮廓像陆归。现在想来，要找一个与自己长相相似的人对于陆归来说并不难。关心则乱，林谦大意了。

　　十一个小时之后，崔放智从手术室出来，手术成功了，但是麻醉还没有醒，两兄弟被送至加护病房，严密监测不良反应和并发症。

　　车子被警车围在中间，四面突围不成功之后，车主显然是怕车子被撞坏了，僵持了一会，车主自己下了车，举着手朝林谦这边走来。

　　不是陆归！

　　待人走到面前，林谦一把摘下他的帽子和口罩，一张与陆归八分相似的脸出现在林谦眼前。
　　“陆归呢？”

　　那人显然是被这阵势吓到了，摇头语无伦次的回道：“不是我，我不知道，我没犯事，我正要去办牌照，真的，不是我，我没犯事……”

　　“闭嘴！”张峰大吼一声，那人吓得一哆嗦，低着头不敢看两人。

　　林谦紧紧握了握拳头，说道：“我问你，谁让你装扮成这样到处乱窜？”

　　“一个男人，长得跟我挺像的，但是比我瘦，很瘦，他说我要是敢开着车去他指定的地方转两圈，这车就归我。这么好的车，不动心就是傻子，我不知道他是坏蛋，他看起来很瘦弱。”

　　林谦对着张峰点点头，继续问道：“他除了让你这么做，还让你做什么其他的事没有？”

　　那人摇摇头，张峰让俩人带着他去警局，转头问林谦，“他会去哪儿？”

　　林谦咬牙苦想，陆归会去哪儿？那人走到警车门前，回头补充道：“哦，他和我一起去的医院。”
　　林谦和张峰一起回头看着他，林谦问道：“什么时候？他在哪里？”

　　“当时我和他一起在车库里，他见了你就藏到消防通道的拐角处，但是我走的时候往那边看了一眼，他已经不在那里了。”

　　林谦瞬间背心凉飕飕的，拉开警车车门跳上车，张峰立马跟上，一路上拉响警报直冲医院。

　　崔父在崔放明床头坐了一会，等到崔母进来，崔父叹了一口气，说道：“人老了，心就软了，我去看看他去。”

　　崔母赶紧点头，回道：“去吧。”

　　崔父来到崔放智的病房，见崔放智脸色有些苍白，眼睛闭着，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就像小的时候睡着了一样，崔父有些心酸，其实自己欠这个大儿子很多。

　　正当崔父感慨万千的时候，手机响了，崔父打开一看，是一段视频。

　　林谦和崔放智在一起的日常就这样冲击着崔父的眼睛和内心。

　　视频播完，崔父的眼神已经变了，听崔放智说是一回事，但是见到事实又是另一回事。

　　在崔父所受的思想教育中，传统的婚恋观让他不能接受这样的儿子，他不能承认有这样的儿子，但是崔放智是他儿子的事实不能因为他的不接受而改变。

　　崔父看着病床上的崔放智，看着那张与自己年轻时十分相似的脸，眼里悲愤交加。

　　脸上的肌肉止不住的颤抖，手指微微屈着，最后紧握成拳。崔父伸手想要摸崔放智的脸，却半道变了方向，将崔放智的氧气面罩管子拔了。

　　陆归化了妆，金色的长发披在肩上，瘦弱的身体裹在一件白色的风衣里，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显得她比大多数女人高出一截，但是并不会有人怀疑她是一个男人，他本就长着一张雌雄难辨的脸。

　　这样打扮的陆归摇身变成了成熟美丽的女人，男人都要多看两眼，女人则在背后窃窃私语。

　　陆归站在门口看着崔父的动作，嘴角微挑。

　　崔父摸着崔放智的脸，含泪说道：“别怪爸爸，要怪就怪你生错了命，下辈子投胎为女儿，爸爸一定把所有的爱都给你！”

　　崔放智的呼吸越来越弱，唇周开始发绀，崔父紧紧抓住他的手，老泪纵横。

　　陆归看了两分钟，转身走了，走到门口，陆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冰凉的触感。

　　陆归凄凉的笑了下，又回身来到护士站，对护士说道：“麻烦你看下加护床的病人，我刚刚经过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有响动。”

　　林谦来不及将车停稳，人已经跳下了车，张峰对着电话嗯了两声，说道：“在加护病房。”

　　两人来到病房外边，崔父脸色灰败的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眼睛直楞楞的看着地面，崔母站在一旁小声啜泣。
　　病房的窗帘严丝合缝，不停有护士从里面出来，又急忙忙的拿着东西进去。

　　林谦发愣的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那种窒息的感觉让他后退两步，靠在护士台边上。

　　张峰问他的两个同事，“怎么回事？”

　　“我们一直在周边查看，并没有见到陆归，他父亲进去之后的大约七八分钟，护士就进去了，然后就开始抢救，直到你们来。”

　　林谦撑住台子，嘴巴微微张着，半晌，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理了理情绪，问道：“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男人或者是女人，穿着打扮怪异，或者是别的方面异于常人？”

　　张峰两同事摇摇头，林谦抹了下嘴巴，不再说话，一时之间周围有些安静，除了护士匆忙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