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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礼物 ...

  •   煦之备下的贺礼自是深得土族太上王的欢心,土族王昊均亲自写了信函致谢。

      煦之见信展颜,朝苓岚颔首而笑。

      细细想来,苓岚刚开始抵达锐宫时,仅仅是个小花匠,后来帮煦然养了一只猫,参加王祖母大寿冒充了一天的侍婢,随后开始以侍婢的身份伺候煦之。

      期间她仍旧负责打理花园,又在煦之身边学到了不少为政之道。

      后来因两仪城事件闹出了些传闻,煦之为了让她避开矛头,将她安置在国公府,四个月后才将她重新召回继续当花匠。

      当柏年提出让她回去时,王祖母权衡两方缩短了期限,煦之怒而将她重新收回身旁。

      不知不觉,苓岚为奴的期限即将结束。

      蓦然回首,她已逐渐褪去最初的胆怯和柔弱,眼光中的自信和坚定日益明显。她的精雕细琢的面容在一定程度上掩饰着她内心蔓生而出的锐气,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从她的一笑一颦、举手投足之间察觉出她的蜕变。

      四月将尽,煦之收到两仪城来信,却是槿年所书,她提到自锰非回锐城后,带走了驻守两仪城的一千守城军,而紧接下来六月份的祭阳日又至,她怕两仪城人手不足,提醒煦之早作安排,届时务必多带些兵将随身,以免像上次那样生出意外。

      煦之见信,明白锰非走后,槿年会因兵力缺乏而遇到困难,他既有心帮助苓岚和木族,自然也不会对槿年暗示的问题袖手旁观,他让翼枋带另外的一千军马,到两仪城赴任,美其名曰是彻查刺客之事,守卫两仪城的安全,实际上是让他前去协助槿年长公主一年。

      此举于煦之而言,一是可借此机会重整两仪城,稳定各族交流的中心之地;二来为金族添了威望,五族境内的臣民自然对他更是折服;三是有助于木族的复兴,苓岚也可以早日安心,日后可尽快回到他身边。

      苓岚得知此事是在大半个月后,她对煦之的崇拜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她终日眉开眼笑地在他身边忙前忙后。煦之坐在案前,见她一反常态,嘲笑道:“也不知你这般忙碌,是为本王,还是因为槿年长公主。你心里到底向着谁?”

      这本是个玩笑,没想到苓岚听完却失了神:如若真有一日,非要让我在王和槿年中选择其一,我又该如何是好?

      煦之从她的沉默中察觉出异样:“看样子你在本王身边只呆了不到两年,肯定比不过在槿年长公主身边呆的六年了。”

      苓岚禁不住笑了起来,心想:若真的是如此,我定然毫不犹豫向着槿年,可我又觉着,这两年竟可与那六年相提并论,所以才为难啊,难道王您连这个都没发现吗?

      她望向煦之,他那张曾经冷若冰霜、棱角分明的脸,在过去近两年的时光中已逐渐变得柔和,他的眉依旧如剑,他的眼眸依旧乌黑深邃,可感觉就是跟最初相见时截然不同。

      苓岚的视线在他脸上游移,心中暗笑:苓岚啊苓岚啊,可不能见色忘义啊……

      煦之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却没回答自己的话,笑道:“苓岚,你这般目不转睛地盯着本王,难不成……你是在勾引本王?”

      苓岚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承列在旁扑哧而笑,苓岚愠怒:“王又乱开玩笑。”到底是谁在勾引谁呀?她撅着嘴把头扭到一边不再看他。煦之见状一笑,也不理会她,径自在案前批复文书。

      承列嘴馋,借故说去给煦之拿点心,跑去厨房偷吃。

      煦之见苓岚仍坐在原地不肯看自己,于是搁下笔,转身打开身后的漆匣,从里面拿出一个小锦盒,置于案上。苓岚听出他有些动静,好奇地转头去看他在做什么。

      “过来。”煦之朝她招手,似有期许之色。

      苓岚仍未消气,慢吞吞地起来,然后走到他身边:“王,有何吩咐?”

      煦之拉过她的左手,为她捋起了袖子,在她手上抹了一圈油脂膏,苓岚只觉得莫名其妙,她想把手抽出,却被煦之拽住。

      煦之从锦盒里拿出一个白玉镯子,往她的手腕套去。

      “嗯?”苓岚只觉得手指关节处轻微疼痛,然后镯子套进了她的左腕,“这个……”她才意识到,煦之是要赐他一个镯子。

      “疼吗?果然能戴得上。”煦之有些小得意。

      去年在两仪城看到时便觉得这镯子适合她,镯子比寻常的尺寸小了一圈,若非苓岚骨架子小,手又纤细,是不可能戴上去的。

      苓岚露出了惊喜的神情:王从来不会给下人物质上的恩赏。今日怎么突然赐我一个手镯?还亲手帮我戴上?

      她摆弄了一会儿,见镯子大小合适,莹润有光,质地极佳,正想夸赞,才想起自己还没谢恩,连忙说道:“谢王恩典。”

      煦之本想问她是否喜欢,但见她神采奕奕,满脸喜悦,无需再问,想起她刚才生气的模样,觉得好笑:“这下不生气了?”

      苓岚讪笑:“王去哪儿找了这么一个小镯子?”她以前也戴过玉镯,只是她的手腕特别细,镯子大多数太大,套在手上容易掉,做事也不方便,后来就没戴了,若是小孩的玉镯又太小没法戴。

      “本王在两仪城淘来的,宫里也没这么小的。”煦之随口回答,却不经意暴露了,他其实早就看过锐宫的饰物并没适合她的。加上她是个为奴的侍婢,随意赏赐有违礼制。

      苓岚只觉得心跳快了许多,两仪城?好久没去了啊……于是她问:“王最近可没去两仪城呀?”

      煦之嘴角动了动,心想:罢了,既然话说开了,干脆也不瞒她了。他笑道:“去年五月中买的,就在你去摘枇杷的那天。”

      苓岚当然没想到是一年前的事,她惊得嘴不合拢:王去年就给我买了个镯子?可他怎么现在才拿出来赏我呢?

      煦之知她所想,故意转移话题:“本王把你的簪子摔断了,赔你一个镯子。”

      “哦。”苓岚应了一句,转念一想:不对啊……簪子被摔,是九月底王祖母生辰那天,柏年说要想让他提前放人,他回来发脾气乱扔东西才摔断的。可他说,镯子是五月买的……事情肯定不是他说的那样。

      煦之见她脸上流露着怀疑的神情,问:“怎么了?”

      “王,簪子是九月底才摔断的……”她小声提醒他,脸上一副“你骗人”的神情。

      煦之被她当面揭破,没好气地道:“你这回怎么不装糊涂了?”他迟疑片刻,总算道出了真相:“本王那时候是想着在你生辰时赐你的,只是后来你去了国公府。”

      生辰……?对哦,明儿是她的生辰,她都忘了,可是煦之居然记得?她不过在刚来数月时,和他在酒亭夜话的时候提了一次……那时候,他便留心了……?

      想到此处,她心中的感动和甜蜜快要化成眼泪,她吸了一口气,朝他粲然一笑,眼底盈满喜孜孜的笑意。

      她回想起一年前在国公府独自度过的生辰,那时候,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看似把她丢弃在宫外的煦之,心里却是念着她的……过去的种种往事翩然而至,她对他的感恩与爱慕,不知不觉加重了几分。

      若不是在书房里,若不是在大白天,若不是他在案前提着笔,兴许她就忍不住去握住他的手。

      她回想以往每一次接触,皆是煦之主动,她唯一的一次冲动,是那一夜鬼迷心窍地用嘴唇重重地撞在他沉睡的脸上。

      如果时光倒流,她或许会轻一点,温柔一点吧……

      既然他不留她,分离在即,那也不要再多说,她还是先回木族,等他作出最后的决定。无论如何,今生有幸遇上他,也被他如此宠溺过,她还有什么遗憾呢?

      承列拿着糕点回来,煦之仍在案前批阅,神情专注,苓岚则是摆弄着案上瓷瓶里的几支荷花,荷花如她一般袅袅婷婷。他们二人看上去如此安闲静逸,不喜也不悲。

      承列想起此刻已是五月下旬了,眼前这般景致,一个月后大概也难再见。他十五岁的面容,忽然多了从未有过的惆怅。

  • 作者有话要说:  【为奴期结束后,分离又重遇,继续发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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