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不落帝国》灵猫小巫

6、沉默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我在心里念到这句诗时实在是忍不住地笑了出来，我以手掩嘴望向窗外，不好让人知道我这是在嘲笑他。
　　决斗结束后我被萧离带到一间陈设颇为豪华的房间后，他便开始坐在我对面默默地喝起酒来，喝光了一瓶又打开一瓶继续喝，似乎有话说，但却不知从何说起么？
　　我在心里偷笑，窗外的月光明亮动人，照得海面熠熠生辉，海风从窗口吹进来，真是惬意，这样的美丽景致在千年后可不多见。
　　我喜欢此刻的宁静，21世纪的那个世界太过浮躁，连一个让人保持沉默的地方都没有，我们所追求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那真是一个让人迷失的世界。
　　我静静地欣赏月色，享受海风，偶尔会想起对面还坐了个人就给他个知道他存在的眼神，这样竟会让他不自觉得皱紧了眉头。
　　这个风华绝代掌握着整个地中海霸权的男人有什么可烦恼的？
　　好久后，真的是很久，我已经开始瞌睡了，他放下酒杯，清了清喉咙，说：“我准备娶你。”
　　我还真没有被吓到，只是睡意消失了点，揩了揩嘴角的口水，问：“为什么？”
　　第一次见面就问我要不要跟他走，第二次就求婚（这算求婚吧？），他以为我是什么人或他误以为我是什么人呢？
　　他挑眉，似乎以为我不应该问这个问题，说：“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
　　这回答明明应该是好或不好，要或不要，同意或不同意。
　　“不是。”我说，至少给我个嫁你的理由，何况我现在根本一点都不想结婚。
　　他深蓝的眼眸刹那变得黝黑，对牢我的眼神深沉无比，说：“从没有人敢拒绝我。”
　　“拒绝了会怎样？”既然是第一次，那请问你准备怎么办呢？我望着他，也许他真是个冷酷得让人害怕的男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怕他啊。
　　他的浓眉深深地纠结起，在想怎么办？
　　我又笑了，说：“你至少得让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娶我吧。”
　　又是一段静谧得考验人耐心的沉默，他终于开了金口，“一个关于海神的女儿的传说。”
　　嗯？
　　这就完了，你也太不会说故事了吧？
　　“你是不是说我是传说中那个虚无缥缈的海神的女儿，作为海盗王的你注定要与我结婚？”
　　他点点头。
　　好，那你又如何确定是我呢？但这话我只在心中问，对于我来说这样一个身份绝对是好过21世纪穿越女的角色的。
　　在我们的世界里，纵然我们可能会在心底某处向往宁静自由的生活，比如说在某个风景优美的小村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整天与泥土和阳光相伴，养几只小猫，喂几只牛羊，牵上匹马去青草地狂奔，可是，我们还是终究无法逃脱我们自出生就熟悉并习惯了的城市生活的，我们习惯了便利地得到习惯了快速地撷取习惯了物质的享受，自己作茧了自己。
　　我笑，说：“好，那好吧。”
　　永别了，我的21世纪，我不回去了。

　　婚礼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但却并不需要我操心什么，我只需悠闲地在摩亚的海滩上散着步即可，光着脚丫的时候会有不识相的小海蟹跑来夹我的脚，有时会捡到非常漂亮的贝壳，如果此时有个帅哥过来从背后拥住我，那当然是相当浪漫的，可是自从那日的求婚（我们就当做是求婚嘛）后他就消失得像每次海浪退去后的泡泡，无影无踪。
　　在海滩玩了会后，我拎着鞋子往回走，这里的伙食不错，而且重要的是不用工作就有的吃有的穿有的住有的玩，真是腐败的海盗婆生涯。
　　阳光有点晒人，我抬手遮在额上，低着头沉默地走着，突然一个身影跳出来挡住我的去路，嘴里唧唧歪歪地念着：“出海么？要不要坐船？出海么？要不要坐船？”
　　起初我还以为是打劫的，但一想在海盗堆子里抢劫是否有点不明智，待听清他说什么之后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我走到了港口。
　　我低下头，右手依旧盖在额前挡太阳，低低地吐出两个字：“路过。”
　　听到我有回应，那人却更加兴奋了，吼起来：“出海么？要不要坐船？出海么？要不要坐船？”
　　靠！比声音大是吧，我开始气沉丹田，一口气憋住了再提上来回吼过去：“我说我路过！”
　　“小妞火气挺大的。”戏谑的声音，熟悉的语调，我抬眼看到那熟悉的金黄。
　　“拉姆塞斯，你怎么在这里？”我明明亲眼见他离去的。
　　他笑，“当然是为了你。”
　　切，我在心里冷笑一声，“为了我还把我随意拿来当赌注。”
　　“那是个意外，”他浅笑，金发碧眼煞是迷人，“不知道为什么有人扔出个酒杯到我脚下”停顿了下，问我：“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呢？”
　　我不好装做不知道，一想又觉得相当逗趣，便哈哈笑起来，被他戳了下额头。
　　“伤害了我纯真的感情哦。”夸张地捧心，表情忧伤。
　　“和你好像不是很熟呢，拉姆塞斯先生。”我说，表以为救了我一命就是姐妹一伙的了。
　　他倒习惯性地长臂一伸就揽住我肩边走边说：“我冒着生命危险就为了来见你一面，你就这样对我么？”
　　“生命危险？”我推掉他的毛手，“话说我现在是萧离的未婚妻了，你这么揽着我确实会有生命危险。”
　　“不会让你嫁给他的。”他站定，望着我，语气认真。“他是个海盗，并且被英国通缉，终有一天会被套上绞首架。”
　　“那你又是什么人？”
　　“我也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海盗而已。”
　　惹得我翻白眼。
　　“但是，我可以为了你不再做海盗，我们可以乘船去任何一个我们想去的国家，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以为我现在的生活已算是自由自在。
　　拉姆塞斯这个人实在不怎么让人相信，他不像萧离那样，身份明确，他油腔滑调一看就是个风流的男人，和你并不是很熟就说出这样那样的情话，不是骗子就是情圣，可惜我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了，否则真容易被他这样的男人所蛊惑。
　　“你想怎样？”我说，冷静地望着他。
　　“我希望你跟我走。”他说的诚恳。
　　“我不想。”我说“谢谢你曾经救过我，但我不想跟你走。”
　　“宁愿和群海盗在一起？”
　　我笑，“你不也是海盗么？”
　　他沉默，突然吻了我一下，浅浅地在唇上印下温度，转身挥挥手，如同上次一样潇洒的离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一丝惆怅缓缓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