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是你亲徒弟吗？》箜篌响

22、番外：卧底任务

　　番外：卧底任务
　　师父病了。
　　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病了。
　　此事说来话长。自从吃错那药后我便总觉得身体中总有股真气上下冲撞，终于在我几次失手打坏屋顶树围墙傅无极后，师父才发现我吃下的筑灵丸药效太猛化入体内却又无法与身体融和导致，为防我以后走火入魔便帮我顺功。
　　那股上下窜动的燥热总算平息下来，我默诵口诀引它归于丹田，只感觉一夜过去了，睁开眼却见师父原本就偏白的脸在晨曦中更加苍白，我关切地问：“师父你怎么了？”
　　师父摆手说没事。
　　我见他额头沁出冷汗，马上猜到了事情的始末：“师父你是不是因为原本根基不稳消耗过度引起反噬暂时功力尽失了？”
　　师父说：“……没有！”
　　没想到师父为了我牺牲了这么多，到现在还为了照顾我的感受不肯承认，我感动道：“师父放心，我不会因为你受伤就忘了你平时尊师重道的教诲，这段时间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师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他累了要休息，接下来的整天除了叫醒他吃饭都在昏睡，我担心便叫来了师兄看看，师兄看过后也说没有大碍，只是内力消耗过度休息几日便好了，他看了看师父那边又悄悄拉我出了房门说道：“恰好这几日师父要静养，师弟，为兄有件事想拜托你。近来有个山寨专在官道打劫牵连了数十条人命，其中不乏达官贵人。因为牵扯到了朝廷，武林盟决定派人前去卧底搜集相关证据，这件事思来想去只有你合适了。”
　　听完我已经不知道从何说起了：“师兄，此事虽大，但若师父醒来发现我不在，你不觉得后果比打劫官道的山贼要可怕得多吗？”
　　师兄劝慰道：“师父的病需要静养，我让他睡上几日，等醒来时你应当已经办完事了。”
　　那可是罪加一等！我实在不敢冒这个险，再次婉拒：“师兄，不是小弟不想帮忙，而是有心无力啊。”
　　师兄见软的不成语气一凝：“既然师弟如此无情，那为兄也不替你保守秘密了。”
　　我正在想我还有什么秘密没被师兄捅出去，就听师兄接着说道：“教主都告诉我了。你前两天跟他打听过君轻鸿小朋友近来的情况，这件事若是被师父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你应该清楚。”
　　我怒道：“我没问！是教主非要聊的，不陪他八卦又要生气……”我说着眉头一皱，隐约感觉事情不对劲。
　　果然师兄脸上胜券在握，轻飘飘道：“你觉得师父会听你解释吗？”
　　“……”
　　果然是阴谋！自从跟师兄勾搭上以后教主不但胳膊肘朝外拐，连智商也跟着提升了，我竟没有防备。事已至此我只好打掉的牙齿往肚子里咽，强笑道：“师兄这是说哪里的话？为了苍生大义，为了天下社稷，小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就这样，为了师兄和教主，我被迫再入贼窝。
　　加入山寨的手续我早已轻车熟路，但因为资历尚浅会有一段时间的试用期，试用期山贼接触不到机密资料只能做巡山站岗之类的体力活，而且工资也没有正式山贼高，要表现得足够优秀才会转正。成为了正式山贼不但能享受山寨的福利待遇，每到过节还有过节费……我听着都心动了，于是打听了一下试用期需要多久，招我进来的人说是半年。
　　我想师父应当是不会躺上半年，若是招惹了他这件事就没这么简单了，看来只有主动出击速战速决。
　　三日后的夜里是我站岗，轮岗后我没有回到住处，而是直接潜入了大当家的书房，想到师兄说这些山贼肆无忌惮地在管道打劫达官贵人定是背后有人许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而这贼头为了日后留条后路定会将证据收好。
　　这么想着我先在桌上找寻，但桌上止有一支秃头的毛笔和几张散落的纸，再去看书架……竟连一本书都没有，我找来找去也没见这件空荡的房子能有什么藏东西的地方，我推门望了望空中的月色，忍不住想着：看来也是个不爱念书的人，已经三天了，不知师父怎样，身体是否恢复了？
　　急躁中却忽然灵光一现，越是重要的东西越是习惯放在熟悉的地方才会感到安心，既然是个不爱念书之人，想必我要找的东西会藏在身边的卧室，于是我蹑手蹑脚地摸到大当家的卧房，屋内酣意正浓。
　　没想到我人生第一次夜袭就这么奉献给了一个陌生男人，我还没来的及悲伤就见房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一道身穿黑衣的纤细身影猫一般飘出，在夜里如同厉鬼，这画面太过惊悚，我错不及防险些惊叫出声，却被那人挟住捂住口。
　　一股巨大的力将我掼在墙角，寂静的夜中只听极轻一声，是刀出鞘的声音，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冰冷的短剑紧贴在我脖颈，冷意在寒夜里蔓延开。
　　这人一身黑更蒙着面，可露出的双眼却似曾相识，生死之间我的意识是恍惚的，只是觉得这一幕格外熟悉。
　　我喘了一口气才恢复了冷静，正打算跟这位壮士商量一下他放了我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却见他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我，半是犹豫半是惊疑，先我一步开了口：“你怎么在这里？”
　　我本就觉得这人的身形和劫持我的手法都有些眼熟，听了声音终于想了起来，原来是君轻鸿，脸蒙了起来我就认不出来了。他移开了贴在我脖颈的剑，我忍不住摸了摸脖子看看有没有破皮，低声说道：“师兄要我在这里做卧底找寻山贼勾结朝廷命官的证据呢，倒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沉默地看着我，他袖中摸出一封书信问道：“你要找的是这个？”
　　我颇为感动，君轻鸿小弟弟真是好人，什么都帮我找来了，他却又在我热切的目光中将信收起道：“这信不能给你，朝中那位勾结山贼打劫官道，真实目的还是为了搜集情报铲除异己，你师兄拿到这证据便是为了能有与他谈判的资本。”
　　我听的晕头转向，似懂非懂，但却抓住了一个不算重点的重点，问道：“那，倘若这东西丢了？”
　　君轻鸿点了点头道：“那个人知道了有人要找这证据，定然会派人来……灭口。不出几日整座山寨就会被彻底清剿。”他说着嘴角浮起冷笑，“虽然他们打劫官员却还没有劫掠过路百姓，我本有意放他们一马的。”
　　说罢不知怎么地看着我，我没明白这意思，解释道：“我只是来卧个底什么也没做，杀人掠货是高级山贼才配做的。”说着说着我突然不明白师兄让我卧底的意义何在，想到被坑得这么惨，便自顾自地对他说道：“这信你拿走吧，师兄那我已有办法应付，别说今夜曾见过我。”
　　“嗯，谢了。”
　　他点了点头，相顾片刻便转身隐入林中，黑衣与苍茫夜色融为一体。
　　我回屋仿着那封书信的样子伪造了一封看起来很像的，待笔墨干去已是东方发白。由于值了夜班我次日不必早起，便打算睡一觉再提辞职，可没睡多久就被同屋值班回来的小李摇醒说有热闹看。昨夜实在太累，我正要拒绝却听到一句：山寨规矩森严，闲杂人等不许入内，一个小白脸还敢闹事……我听到小白脸三个字的时候就抓着外衣往山下跑去。
　　果然，还没到山下我就听到了师父的声音：“我找涂第。”
　　“要收徒弟到别处去，我们山寨都是不良少年。”
　　师父认真地解释道：“我不收徒弟，我找涂第。”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山贼看热闹，守门看来被他纠缠了很久，打量着他这副模样不耐烦地说：“那不是一个意思？再说，看你一副饭没吃饱的样，谁愿意当你徒弟？”
　　我：“……”
　　因为师父不许别人叫我本名，所以我加入山寨用的是假名。
　　师父一把年纪了还被人冤枉说背着我收徒弟，简直晚节不保，我看他脸色已经很不好了，袖下攥紧的十指微微发颤，似乎在忍耐着不想动手，这时候只听守门的又补了一刀，“除非是个傻子……”
　　话音未落便见师父对着那人当胸一脚，不用看光听声音就知道肋骨定是断了，这一切都太快了，任何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见师父踩在那人受伤的胸口一字一句都是阴冷杀意：“你刚才，说什么？”
　　我看到那一双居高临下的眼中理智全散只剩森森杀气，恐怕又要失控，连忙冲上前去扑通跪倒，大声喊道：“徒儿见过师父！”
　　听到我的声音师父身子一顿，眼里终是现出几分错愕，这时却听周围这才回过神来的山贼们嚷道：“快通知老大！有人来砸场子！”
　　不祥的预感再次涌起，接着就听有一句令人绝望的话：“大家一起上，他只有一个人而已！”
　　我知道这山寨完了，神仙也救不了他们了。
　　师父神色不变，对我淡淡吩咐道：“你跪在这好好反省，不许抬头。”
　　我连忙称是，垂头改用余光偷瞟。果然第一个人连衣角都没碰到就被师父一掌拍了出去，接下来我都要不忍心看了，这三天来和我同吃同住的兄弟，竟被师父揍得脸都认不出来了，不管胖的瘦的都成了一个模样。
　　……消耗过度？
　　没多久大当家也到了，却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打得颜面全无——那张脸肿的都分不清五官。
　　……功力尽失？
　　可是，可是仔细想想大当家并没有得罪他啊！他才刚来什么都不知道啊！这时师父给出了理由：“你们山寨就不该存在。”又放话说再不解散以后见他们一次打一次。
　　我们山寨庙小，哪惹得起这尊神？一时间人心惶惶，恐怕撑不过今日便走投无路就地解散。
　　我正偷瞄着就见师父飞刀般的视线投来，我心里一慌，忙低下头去。余光瞟到他的靴子停在眼前，嗜虐的气息压迫下来，师父一定会觉得我反省态度不端正然后门规（他的话就是门规）处置。
　　“徒弟……”
　　“师父饶命！我也不想的，都是师兄和教主逼我的！”
　　于是师父才说了两个字我就竹筒倒豆子般地把前因后果都交代了，中间省略了偶遇君轻鸿那段，师父听后只是看着我没有吭声，安静得连呼吸几乎都听不到。
　　他不说话时真有几分高深莫测，我心里不禁有些忐忑，见他手忽得抬起紧张地闭上眼，然而最终却只在我额上轻点一下，“这次就饶了你，再有下次门规处置。”
　　说罢转身牵了他的小红马要走，我无意瞥到他莹白的指尖，又想着刚才他袖上的熏香不由有些心神荡漾，回过神来刚要起身他又忽然停下，“对了。”说着将一样东西扔进我怀中，我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本能地接住，师父的声音悠悠传来：“以后出门记得带剑。你是我徒弟，不可让别人欺负了。”
　　我才注意到这是一柄崭新的剑。
　　这还是师父送我的第一把正经兵器，虽然师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一定是担心我遇到危险才会身体刚恢复就出门寻我，想到这我不由眼眶发涩，追上他感动道：“可是欺负我的就是您啊。”
　　“住口，我除外。”
　　“好吧，对了师父，您不是刚刚醒来功力尽失了吗？”
　　“……徒弟。”
　　“师父怎了？”
　　“你以后少看乱七八糟的话本！满脑子在想什么！”
　　回去的路上我才明白师父并没有功力尽失只是需要休养几天而已，他身体受损本就嗜睡，师兄便在汤药里多加了几味药让他睡得更沉趁机指使我干活。多么心狠手辣的男人，为了事业连可爱的师弟都能出卖，我又去质问教主为什么帮着他做这种事，教主还理直气壮地说：“这有什么办法？谁让我和姓陆的太扎眼了，江湖上人都认识我们，那个寨主的身手还都不错，手下又没人能进去。”
　　我说：“你胡说！那个人明明被师父打成你那样了。”
　　教主怒道：“什么叫打成我那样？再说谁又不是被你师父打成我这样呢！”
　　我想了想，教主说得也有道理，于是跑到师父那把听来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个大概，师父根本没听懂，但还是配合我装作生气的样子把那信交扔给了师兄，他还自由发挥了一下板起脸来对师兄训道：“莫要再欺负你师弟，再有下次扣你零花钱。”
　　看到没，对着我就是门规处置，对着师兄就是扣零花钱……等等，他还有零花钱？？？
　　……我怎么从来没收到过？
　　师兄虚心认错，并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了。
　　我托腮看着，相信经此一闹他应当不会怀疑那封书信，也可借此稳住朝中那位权臣，等发现那是伪造的时候再去找与朝廷勾结的山寨。
　　早在一天前就被我师父逼得解散，早已人去楼空，何来的山寨？
　　真是皆大欢喜。
　　至于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