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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三十六 ...

  •   艺术楼五楼洗手间,安静逼仄。

      “萧同学。”钟贞靠在他身上,余光看向镜子里的两人,微勾唇角。

      她喜欢这样没有缝隙的距离。

      钟贞收起笑意,说:“凡事事出有因,毕竟喜欢萧同学的女生很多。”

      她低头,指甲拨动他衬衣的第一粒纽扣,那洁白干净得,仿佛隔断所有邪恶.欲.念。

      “开学到现在,我和萧同学私下也很久没好好聊过了。”

      自从钟父入住,他们上学下晚自习都是钟老师接送,两人明的来不了,都玩暗的。

      而接触太过短暂,都是些黑夜里擦过唇颊的吻。

      未免有不真实感。

      遑论她不懂萧珩的心思。

      白天,年级第一同学不乏追逐,她要接近他得想方设法。
      夜晚,名义上的亲近,一千种冷静的克制。

      从尾椎到指尖有意克制,细微的颤抖不易察觉,眼梢余光的泄露悄无声息。

      他们转身,她就想吻他。

      有段时间,钟贞特别喜欢看他神情冰冷的脸上,渐渐出现裂缝。

      钟贞觊觎他。

      而患得患失这词,说的就是她。

      她抬头看着萧珩,弯唇,“萧同学好招人喜欢,我给你数数,从刚开学那会三班的班花,到昨天和你在操场上散步的九班女生……”

      萧珩打断她,问:“那招你喜欢吗?”

      钟贞怔了会。

      她捂住他嘴,低声威胁:“我让你说话了吗?”

      萧珩神色很淡,认真回:“没。”

      她靠得太近,琥珀色的眼眸中倒映着他,美妙的窒息之景。

      钟贞望着他,“这些事是不是空穴来风,萧同学心里清楚,”她踮脚,贴近他耳畔,“但我不清楚……”

      萧珩揽着她腰际,未置一语。

      她吻着他颈侧,时轻时重地舔咬。

      他低下头,钟贞脱掉鞋子,她穿着棉白短袜,双脚直接踩在他鞋背上。

      她仰脸注视他,萧珩瞬时吻下来。

      甘甜的漆黑。

      蓦地被抱起,钟贞捧起他的脸,双腿环着他腰。

      她食指抵在他唇上,再次强调,“没你说话的份。”

      萧珩神色清冷地凝视她。

      常年弹钢琴的人手指指尖有薄茧,大腿内侧肌肤娇嫩,他指尖摩挲,如抚过黑白琴键,优雅从容。

      呼吸打乱,颤抖从唇间无声翕动到他肩头将要滑落的手。

      她靠在他怀里,解开他衬衣纽扣,说:“你说的还算不算话?”

      “什么?”

      “做不做的事,不是我说了算?”

      “是你说了算。”

      她想了想,露出微笑,“年级第一同学,你下一节是什么课呀?”

      萧珩看着她愉快的笑容,说:“英语。”

      钟贞仍笑着,“那挺巧的啊,我下一节课是自习。”

      英语课和自习课,根本不存在什么巧合关系。

      萧珩懒得猜她在计划什么,但看她暗自自得其乐的模样,想来这件事能让她很高兴。

      他愿意做让她高兴的事。

      纽扣解完,白色衬衣被拉开,露出一侧肩膀和手臂。

      她在他身上留吻痕。

      他的手随她每一落下的吻向前一寸。

      她默许他得寸进尺,他在反复得到中一再屏息。

      直至指尖沾到那彻底的湿意。

      钟贞抱紧他,闭上眼,“萧珩,我讨厌她们,老缠着你……”

      …

      钟贞赶回教室时,班主任并不在。

      她敲了敲后窗,靠窗写题的同学随即开了门,她顺利回到座位。

      西西正嚼着泡泡糖,吹出一个大的,冷不防被回位的钟贞打破了。

      她轻踢她椅脚,问:“去哪野了?”

      钟贞揉着腿,趴在桌上,恹恹的,不开口。

      离下课还有十五分钟,她得睡一会儿。

      西西喊了她几声,见她没反应,便转头和班长玩游戏。

      再醒来,是一节生物课。

      她抬起头,黑板上写的是光合作用和呼吸作用的公式。

      钟贞隐约记得刚上课喊起立那会,西西硬把她拽起来,又拉着她坐下。生物老师是个脾气温和的中年男人,对他们十五班,只要不吵闹就好,没太多要求。

      她运气好,睡了这么一大节课。

      时间不知不觉到下午大课间,音乐一响,各年级各班学生匆匆排好队跑下楼,例行的两圈跑操,老师做简单点评后才结束。

      钟贞被西西拉着去隔壁楼找个朋友。

      解散后底楼学生散乱,她在这狼藉的状况下和迎面走来的萧珩打了个照面。

      一个眼神降临。

      他唇角的弧度堪称完美,少得恰到好处。

      两个小时前,她的背抵在冰凉的镜子上,面朝着他。

      她手边是他雪白的衬衣。

      他俯身吻她,钟贞推开他,不到一秒,双手搭在他肩膀又吻上去。

      她咬破他舌尖。接吻没意思,她继续在他身上留吻痕。

      她吻了很久,也发泄得很尽兴。

      因而现在走廊上的萧珩,年级第一同学,他薄薄衬衣下尽是她的吻痕。

      擦肩而过的瞬间,钟贞低下头挽住西西。

      她走得越来越快。

      有些画面越来越清晰。

      难以言喻的羞耻放大感官。

      很久没有这样的亲密,不是抗拒,不是厌恶,复杂情绪中她只辨出兴奋。

      欲望主宰身体的强烈兴奋。

      喜爱之人所做的亲密举止,便再在这强烈兴奋上加了好几阶。

      她知道这是不对的。

      可他唇边的弧度冷淡又好看。

      她知道这是不对的。

      恍惚中,他似乎在她耳边低声抚慰:我是你的,你为什么要听他们的?

      这句话,她至今不确定她是否是真的听到了,还是某种奇异的幻觉。

      但她知道这是不对的。

      她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惩罚他。

      ……

      三天后的傍晚,星期六,走读生不用上晚自习。

      秦淑原还没下班,钟老师买好食材回来,经过客厅时,他将一袋水果放到钟贞面前的桌上,说:“特意给你买的水果,不嚷嚷着饿?离开饭还有点时间,先吃点水果垫垫。”

      钟贞整个人倒在沙发上,腿搁在沙发背,倒着看电视。

      钟父去厨房忙碌,她扫了眼袋子,问:“买了什么水果?”

      “苹果,梨。”

      厨房水声哗哗,钟老师关上移门,在里头清洗食材。

      钟贞拿了一个梨,鹅黄色,有淡淡的水果香气。

      萧珩从房里走出来,见到她倒在沙发上,拿着梨,不知在想什么。

      她看到他,冲他眨眼睛。

      萧珩便脚步一顿。

      水声小了,钟老师声音传来:“贞贞,这边没有削皮刀,你学着自己拿水果刀削皮。”

      她将梨递给他,轻声说:“我想吃。”

      萧珩接过梨,摸到她手掌心的一条便签——

      哥哥教我。

      …

      晚间九点,萧珩来到客厅倒水。

      钟父走出房间,两人在走廊上碰面。

      萧珩对钟父不甚在意,该有的礼节问候会有,关系不咸不淡。

      为避开尴尬气氛,钟父询问了他学业上的事。

      萧珩很有耐心礼貌地回答了。

      钟父感慨,“贞贞要有你一半的一半也好了,她要是有什么不会的,就麻烦你多教教她了……”

      说话间,钟老师目光忽地定住,发怔。

      “你……”

      萧珩不明,“什么?”

      “哦,没什么……”钟父掩饰地笑笑。

      萧珩转身回屋时,瞥一眼镜子。

      睡衣领宽松,有一个暗紫色的痕迹很明显,在他锁骨上。

      他当是什么。

      他乖女儿亲的吻痕,三天了还没消。

      萧珩关好门,水杯随手放在拐角柜上,她从后抱住他。

      “哥,教我数学,我不会做,明天早上要交的。”

      他拉开她双手,“你最近胆子挺大的。”

      钟贞坐在他床上,扔给他习题本,“他们又不查房,我们别做贼心虚嘛。”

      她想了想,强调,“我们这是正当学习。”

      萧珩神情寡淡,他一面翻看她题目,一面说:“正当学习是在学校。”

      他一本正经道:“但,你现在是在我床上。”

      钟贞恼羞成怒地朝他扔了个枕头。

      …

      国庆假的第二天,秦淑原临时有事要回一趟北京。

      钟父开车将她送到机场,钟贞萧珩去送别。

      临进入安检前,秦淑原叫住萧珩,两人单独到一旁谈话。

      这次回北京,秦淑原在车上便和钟父聊了许久,嘴角噙笑,似乎心情格外舒畅。

      萧珩冷冷地看着她。

      “从小到大,你不会让我失望,”她扬着唇角,“我在北京等你竞赛的好消息。”

      模棱两可、可有可无的一句话。

      女人握着拉杆箱,从他身侧走过时,脚步一滞,“萧珩,你是很聪明,不过,忘性也很大,”她善意提醒他,“这样容易吃苦头。”

      ……

      四天后,北京。

      秦淑原在商场中接到一通电话。

      电话那端的人简单说完,她稍显惊讶,“……你又要回美国了?”

      那人沉默着,应了。

      电话没多久就挂了。

      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

      ……

      十月中下旬的一周,周五。

      晚上八点二十七分。

      钟贞眼前一闪,她揉了揉眼睛,发觉是头顶的白炽灯有问题。

      教室前方右上角的广播打开了,有老师在试音,喂了几声。

      光在纸上跳动,闪闪烁烁得,眼睛疼。

      她放下了笔。

      这时,老师开始广播,声音嘹亮,响彻校园。

      “快速播报一则喜讯。

      我校高二一班的萧珩同学,在这届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中拿下省级一等奖……”

      广播声中断。

      整个明亮的画面骤变黑暗。

      望窗外,两栋教学楼陷入漆黑,面对突如其来的停电变故,学生们哗然。

      几分钟后,副校长跑到教学楼间的花坛中,举着扩音喇叭,激情地喊:“让我们祝贺他!”

      教学楼窗台边、走廊栏杆上站满了学生,闻言,大家笑成一团,以另一种方式庆祝和分享喜悦。

      校领导高兴得都忘了现在全校停电。

      四周乌漆麻黑,有胆大的学生问站在花坛里的副校长,“晚自习还上吗?”

      副校长沉思,“嗯……虽然停电了吧,各位同学还是得坚持一下,克服一下啊……”

      “这怎么克服啊老师……”

      “就是啊,放学呗,还上什么晚自习……”

      师生间难得这般融洽。

      有人忽问:“高二一班的人都去哪了?”

      男生扯着嗓子喊:“在这呢!”

      “叫你们那个天才出来说说获奖感言啊!”

      “怎么都我们在喊啊!那么多喜欢萧珩的女生呢?”

      有男生不服,“老.子比他帅!”

      “你先成绩考过人家一半再说……”

      全场哄笑。

      “老师!年级第一不在,班里没他人影!”

      “高二一班的行不行啊,连个人都找不到!”

      不在班里。

      钟贞收了笑,随即让出窗台的位置。

      不在班里。

      她转身走到班级后门,离开这里。

      越过天桥上搭在栏杆上看戏的学生们,疏淡的天光从她眼中掠过。

      她想,他会走哪一条路。

      花坛中的副校长得知安排后,严肃通知——

      全校学生有序排队走到食堂,剩下的晚自习在食堂中进行。

      人潮涌动,她逆流而上。

      心底恨不得飞奔到他身边。

      漆黑助长了无知的勇气。

      顶层的楼梯间,与天桥相接处,萧珩就站在那。

      遗憾今夜没有月光。

      要有月光能看清他的脸,一定是件很美妙的事。

      教学楼空了。

      两人在天桥上走近彼此。

      钟贞笑了笑,“这么多人祝贺你,不缺我一个吧。”

      萧珩定定地望着她,“很缺,只缺你一个。”

      ……

      之后钟贞想起这天。

      全校停电的那瞬,世界暗了下来,她的心底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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