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眼睛说再见》紫**梦

3、意料之外

　　十二月份的街道，总是弥漫着圣诞节的气氛。街边的彩灯已经拉了起来，圣诞树上也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礼物，让人有一种溢满的幸福感。
　　夏凌风靠着从莫言希那借来的车，想起前几天莫嘉颜兴奋的给他一张平安夜音乐会的票，说是为了回报他帮她补习物理。夏凌风对古典乐向来就有兴趣，虽然还是迟疑了一下，但是最后还是答应了。
　　快到冬至，天总是黑的早了些。面对着校门，夏凌风在昏暗的光线中寻找着莫嘉颜的身影。
　　放学的时间显然过了，校门口冷冷清清的。刚才也打过电话询问莫言希，他说莫嘉颜还没有回家，那么现在只可能是在学校被什么事困住了。
　　那，夏凌风，也就只有等了。
　　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快到7点，离音乐会开始还剩1个小时。
　　再抬眼的时候，夏凌风就看见了莫嘉颜。
　　莫嘉颜从校园里走出来，虽然夏凌风离她隔了一条街，但还是依然可以感觉到她不明所以的怒气。印象中莫嘉颜不常生气的，除非忍无可忍了，可见某人的本事还真大啊。
　　“莫嘉颜。”
　　听到背后的声音，莫嘉颜是半点都不想回应。
　　“莫嘉颜。”背后的某人还真是执着，同时加大了音量。
　　莫嘉颜面无表情回过头去，看了他一眼，继续向前走。
　　“怎么了？心情不好？考得不好？没关系，这次不行，下次再努力嘛……”丝毫不会看脸色的喋喋不休。
　　因为看见你所以心情不好！莫嘉颜差点脱口而出。而在下一秒看见等在门口的夏凌风的时候，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头都不回，丢下句“再见”向夏凌风奔去。
　　夏凌风瞟了一眼远处站着的人，再看看那个眉飞色舞奔向自己的人，淡淡的笑容显出，“饿了没？上车，有你喜欢的提拉米苏哦。”
　　莫嘉颜的笑容加深，坐进夏凌风拉开的车门，立刻闻到了提拉米苏的香味。
　　看着她的满足的表情，夏凌风启动车子行进，低低的声音传来，“难怪老大说要拐骗你很简单，给你块提拉米苏就行了。”
　　莫嘉颜沉浸在美味中，还不忘为自己辩解，“民以食为天嘛。”
　　“今天怎么那么晚？”夏凌风想起莫嘉颜出来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一些。
　　“考物理。”莫嘉颜的表情有些不满，“什么老师嘛！平安夜考试！”
　　“那考得怎么样？”夏凌风眉毛一扬。
　　如夏凌风所料，莫嘉颜立刻垮下脸，“砸了，而且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很多人都说过，莫嘉颜很聪明，但就就是一个物理，死敌！
　　每次给莫嘉颜讲物理题的时候，夏凌风总是觉得最挫败的。从来没有人在他把一道题反复讲了十几遍之后仍然一脸疑惑。这传出去了，他这个物理系的第一名脸要往哪放？！
　　“没关系，总结经验就好了。”
　　“嗯。”虽然这个话刚才也听到了类似的，但是不同人说出来莫嘉颜的感觉是不同的，对她的意义也是不同的。
　　“刚才那个男生在追你？”话出口，夏凌风才意识到自己明显挑错话题了。
　　莫嘉颜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这个，口中的提拉米苏忘了咽，一下子就堵在食道里，脸色刹时变得通红，急忙向四周摸水。
　　夏凌风好笑的看着，递了瓶矿泉水过去。
　　莫嘉颜喝了几大口才恢复了正常，“那个疯子。我告诉他我喜欢你他还缠着我。”
　　喜欢？！夏凌风立刻被这突如其来的说法弄得不知所措，表情明显的呆滞。
　　莫嘉颜看了看他吃惊的表情，表情格外怪异，“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吧？”那样的话就太迟钝了一点，毕竟自认表现的已经很明显了，就差了一个表白而已。恩恩，当然拉，这也说明某人不自作多情么。恩，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的确，自从莫言希提醒了夏凌风之后，他也注意到了莫嘉颜一些小动作。比如他刚想去图书馆查找资料，然后就发现有一本恰巧关于他要查的内容的书恰巧放在他桌上；比如每次他打完篮球后都会看见衣服上放的矿泉水和餐巾纸；比如每次莫嘉颜来508总会绕在他身边……但是……
　　“呃……”夏凌风考虑了半晌，觉得有些话还是说出来会比较好，“我其实不打算在大学其间找女朋友。”还好，这些话没有意料之中的难说出口。
　　更加意料之外的是莫嘉颜的反应。
　　莫嘉颜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继续咬了一口提拉米苏，抬头依然是笑眯眯的，“没关系阿，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儿，和你无关。”
　　夏凌风失笑，这个丫头的想法和别人还真是不一样。

　　从音乐会会场出来已经过了12点，坐在车上，莫嘉颜有些昏昏欲睡。昨天，准确说前天熬夜搞物理已然是筋疲力尽了，要不是身边有夏凌风这个兴奋剂她估计早都和周公约会去了，现在的她，无比怀念床伤那个柔软的枕头。
　　“困了么？”夏凌风看看莫嘉颜一脸困意，“你先睡一会吧，到了我叫你。”
　　“嗯。”听到这个令人安心的声音，莫嘉颜总算抛开了什么面子问题，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进入梦中。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今天周日，所以莫嘉颜也不急着起来。
　　看着天花板，想着昨天的音乐会，莫嘉颜不免低低的笑了起来，这算第一次约会吧？心情立刻大好，根本忘记了明天还要发物理试卷这一说。
　　跳下床，走进客厅，家人都在吃早饭，挺齐的，显然她起来的十分是时候，看来早餐害挺丰盛的，莫嘉颜咽了咽口水，拉开一个椅子坐下。
　　莫言希听到动静回头，看见莫嘉颜，立刻对早餐失去了兴趣，邪邪的笑容露出，“昨天感觉怎么样啊？可是老三把你抱上来得哟，躺在他怀里特别舒服吧？”
　　一句话立刻让莫嘉颜的脑袋死机，牛奶也忘了咽。他说什么？不会是真的吧？昨晚……莫嘉颜努力回想，音乐会，回家，然后自己睡着，再然后……不会真的是如他所说夏凌风抱自己上来的吧？莫嘉颜立刻红了脸。
　　“什么？颜颜，小希他说的是真的么？”一旁是莫妈妈的惊讶。
　　莫嘉颜更一脸懊恼，完蛋了，她怎么忘了老爸老妈还在呢，刚才的表情不就等于默认了莫言希的说辞了么。不免瞪了一眼正在偷笑的莫言希。
　　“有男生抱你回家？天，我怎么不知道？帅不帅？”莫妈妈一脸期待的望着莫嘉颜，丝毫没有什么责备的意思。“我就说么，我女儿怎么会没有人追。”
　　就在莫嘉颜惊讶于老妈的反应时，莫爸爸及时地咳了一声。
　　莫妈妈立刻察觉自己失语，连忙端正态度，“嗯，我的意思是说，颜颜，现在你高三了，不是该找男朋友的时机。”
　　莫爸爸收起报纸，盯得莫嘉颜心里发毛，“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搞好你的学习。”
　　莫嘉颜忙不迟疑的点头，可后来猛然想起自己其实什么也没干，怎么被他们说的好像自己什么都干了似的，连忙想张口反驳。再转念貌似是自己暗恋人家，算了，理亏，不说了
　　莫爸爸看着莫嘉颜的表情，慢悠悠的问，“想好了要考什么学校么？你老爸我认识的可都是一本的校长，你别让我无用武之地啊。”莫爸爸是B大的校长，自然人际广的不像话。
　　莫嘉颜知道老爸在打什么主意，一边庆幸他没有在刚才的话题上进行下去，一边拿起一块面包，“C大阿，老哥也在C大，正好还可以照顾我。”
　　果然，莫爸爸的脸色如预料中的难看。C大是一本中莫爸爸唯一人际没有涉及到的学校，大学么，当然不能在家人布的眼线底下生活了，否则那还有什么乐趣。
　　莫爸爸眉毛一扬，表示默许，心里暗暗打算，很好，看来要去拓展一下人际了。否则还不知道他的这一对宝贝儿子女儿要背着他要弄出什么大事来呢。

　　墙上的时钟嘀嗒嘀嗒地走到了7点，夏凌风看着摊在桌上的书本，心思却飞到了一个女孩的身上。他想起凌晨的时候，莫嘉颜靠在椅背上安静的脸，唇边有一丝微笑，美好的样子让人舍不得打扰。抚顺额前的刘海，夏凌风的手碰到了莫嘉颜的皮肤，男女生之间的温差很明显的感觉了出来，但还是有很舒服的感觉。看她睡得那么舒服，夏凌风没忍心把她喊醒，就把她抱上去了。夏凌风的动作十分小心，生怕吵醒她，莫嘉言靠在他胸前，如果她醒着，估计就可以听到他的心跳了吧。
　　门是莫言希开的，看他不怀好意的笑容，夏凌风也懒得理他，直接关门走人。
　　本来夏凌风是十分坚定大学期间不找女朋友的，但现在，是犹豫了么？
　　“叮咚。”门铃声打断了夏凌风的思考，夏凌风起身，想着现在会是什么人光临。夏凌风住的是一件高级公寓的顶楼，平时只有他一个人，父母长期在国外。回家也是冷冷清清的，所以一般夏凌风都住宿舍。
　　“谁？”夏凌风走向大门。
　　“我，莫嘉颜。”一个细细的声音传来，有些古怪。
　　莫嘉颜？夏凌风皱眉，片刻又挑了挑眉，“我可不记得莫嘉颜有个和她同名的姐姐，只有一个无聊的哥哥，是吧，莫言希？”打开门。
　　门外是意料之中莫言希的脸，“你猜到了啊，侦探先生。”说着走进房间，完全的自来熟。
　　关上门，夏凌风靠着墙，看着眼前的人在自己家晃悠，“有事？”
　　“你在这朋友又不多，又没女朋友，我怕你孤单嘛。”莫言希头都没回，又窜到了书房，“老三！”莫言希似乎发现了新大陆。
　　“有干什么？书房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吧？”夏凌风也走了进来。
　　莫言希站在窗前，看着不远处的一栋楼，“那是我家哎，正对着的那个窗口是颜颜的房间哎，没想到你家离我家的位移并不远，但是路程，哎……”
　　正对的窗口……是莫嘉颜？会是她么？在夏凌风高三那段最黑暗的日子里，对面只有那一间屋子有灯亮着，就像是身边有人陪伴，在黑暗中给与温暖。
　　“老三。”莫言希的声音让夏凌风回神，胳膊搭着夏凌风的肩，莫言希深情款款地说，“我饿了。”
　　夏凌风抖掉一身鸡皮疙瘩，走远了些，“这就是你来的目的？”
　　“是啊。”莫言希耸了耸肩，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我们家的大厨跟人跑了，代理大厨今天有应酬，所以，只剩下可怜的我来找你了。”末尾不忘加了一句，“不用担心我妹，她有地方去。”
　　夏凌风看现在是甩不掉这个人，认命一般的走向厨房，查看冰箱里的存量，看能拿些什么东西堵住莫言希的嘴。
　　“是炒饭，很香哦。”莫言希闻味而来，“看来我大厨找对人了。”
　　“又当侦探又当大厨，我很忙哎。”夏凌风绕过莫言希，在桌上摆好餐具。
　　“能者多劳么。”莫言希迫不及待的坐下开动了，其间还抬起头来，“你要是个女的，我绝对把你娶回家。”颇为慎重其事。
　　“你还不如说你变成女的嫁给我算了。”夏凌风轻笑。
　　“那颜颜还不哭死了，自己喜欢的人结婚了，新娘不是她。然后……”莫言希沉浸在自己的构思中难以自拔。
　　夏凌风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人，“你言情小说看太多了吧？思想那么恶俗……”
　　莫言希刚想还口，手机这时候响了。夏凌风起身收拾碗筷，等出厨房的时候，莫言希的电话已经告一段落，一脸眉飞色舞的和夏凌风告别，“佳人有约，再见。”
　　随着门的一开一关，屋里又恢复了安静。
　　关了客厅的灯，来到卧室，站着想了想又来到书房，伸手打开了桌上的台灯。

　　亮了！莫嘉颜正在桌前狂补作业，突然就感觉到对面突然亮起的灯光，心里没有来得升起一丝失而复得的欣喜。
　　还记得那是她还在高二的时候，每天会看小说看到很晚。有一天在关灯的时候莫嘉颜突然发现对面的灯光还在亮着，在漆黑的夜里显得那么突出。真的有人奋斗到深夜啊，而不是像她一样在混时间。
　　莫嘉颜注意了那扇窗户一周，发现对面的灯光总是比自己的灯光灭的晚，亮的早，可见真的是个很用功的人。莫嘉颜不免觉得有些惭愧，第二天就收起了小说书，开始认真学习。
　　那盏灯光整整陪了莫嘉颜1年，成绩从高一的中等偏上一直到现在的名列前茅。莫嘉颜说不清那灯光对自己的意义，但是它却激励着自己。
　　那扇窗户里住着什么人呢？也许是和自己一样的学生吧。莫嘉颜有时候会想。很茫然的想，想着他的样子，他的眉毛，他的语气。甚至有时候莫嘉颜都有一个冲动想去敲敲那家的门，看看里面到底住着什么样的人物。
　　可是等到莫嘉颜进入高三，那灯光就不见了。每当夜幕降临，对面只有漆黑的一片，这曾经让莫嘉颜很长时间都没有适应。
　　也许是考上大学搬走了吧。莫嘉颜安慰自己，可是仍然掩盖不了自己内心淡淡的寂寞，自己总究是一个人了。
　　高二的暑假，哥哥莫言希上大学了，死党辛未转学了，还有对面那个未知的人，都离开了莫嘉颜的身边，她算是一个人了。
　　一个人，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只能接受现实。没有人可以保证天长地久。尽管莫嘉颜仍然相信。
　　记得莫嘉颜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孑然一身看夕阳，才知道什么是永垂不朽。
　　然而现在，莫嘉颜抬头，面对对面的灯光，它的重新亮起，是不是意味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