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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惜别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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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雷凌有一刻的恍惚。真的么?婚礼即将举行?即将见到会成为自己“良人”的一个陌生人。
镜中的自己,云鬓高耸,那如云的黑发衬得肌肤更加的白晳,精心描摹的眉眼更是透着精致。
因考虑两家相距较远,雷振鹏认为简单一些即可,不要那些繁琐之事。但朱家却认为,三书六礼决不可偏废。于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一样也不能少了。在这一个多月中,雷府也没有闲着。尽管雷凌并不得雷振鹏的欢心,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出嫁,雷振鹏还是尽力为雷凌操办着婚事,精心准备着嫁妆,直惹得玉娘大为不满,看着那些绫罗绸缎、珠宝玉器,眼中有说不出的嫉妒。
而雷凌自己在这一个月中,也是拼命地在刺绣,有送给哥哥的,有送给石恩磊的,有留给娘的,还有给湘君的……似要将这一生的东西全给绣出来。
“凌儿,娘要给你开脸了,你忍着点!”宛娘不舍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此时相别,何时才能再见到呢?
雷凌回过了神,明白了宛娘心头的不舍,便笑了笑:“娘,南京城怎么样?热闹吗?”
早在半个月前,就从家中出发了,因为不舍,宛娘哭着求雷振鹏允许她的送嫁,他没说什么,在叹了一口气之后,还是答应了。
“夫人,热水来了!”雪儿与侍书因着雷凌的坚持,两人都作了陪嫁丫环,此时,走进门来的是雪儿。
“南京比家当然要热闹多了,娘也没有看过。将来,你会有很多日子看的。”自从住进南京这个城的一家客栈,宛娘就不想出去,因为她要陪着自己的女儿。
接过了侍书递过来的热毛巾,将它小心地敷在了雷凌的脸上。等了一会儿,宛娘拿过了一条丝线开始绞着雷凌脸上那细细的绒毛,那原本就如婴儿一般细嫩的肌肤显得更光洁了。
雷凌忍着脸上传来的一阵阵细微的疼痛,心下暗叹,美丽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老爷。”正站在一边伺候的雪儿忽然开口叫道。
雷振鹏跨进了屋内,双眼找到了雷凌与宛娘。雷凌那轻皱的眉让他一直认为已经冷了心又疼了起来。
因为宛娘,雷振鹏一直对这母女两人不闻不问,可是,在这一个多月中,想到凌儿即将嫁为人妇,再不能时时见到她的笑颜,再不能听到她那动人的琴声,不由得让人不舍。听得朱兄的二公子为人有点风流,又有些担心,担心这倔强的女儿在朱家是否能安好,担心她与未来的夫婿相处是否会和睦。如不是因为同窗,自己也不可能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宛娘,你可以让喜娘来做这件事的!”一路上,宛娘已经够辛苦的,她的身子本就弱,现在又要亲送自己的女儿出嫁,雷振鹏还是有着些许的担心,担心她会无法承受的。
“凌儿是我的女儿,我要亲自送她!”宛娘的泪已在眼眶中打滚了。
在转头的瞬间,雷凌清楚地看到了雷振鹏眼中的不舍,不由得一阵心酸,再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爹爹。暗暗地捏了捏袖中的物件,犹豫着是不是要拿出来。
“凌儿,爹爹知道,这些年来你恨爹,但现在你要嫁人了,你自己要好好保重自己,有什么事就让人带个信来。还有,那性子稍微收敛一些,做人家的儿媳不比在家作女儿,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对于女儿,自己比谁都了解,凌儿识大体,但就是性子太倔了。
雷凌终于将袖中的东西拿了出来,没有回头,递给了雷振鹏。
“爹爹,这个,是女儿送给你的!”雷凌没有动,但一声陌生的“爹爹”却让她泪湿双眸,这一声“爹爹”,竟有隔世之感了。何时这样叫过?是四岁练字之时?还是七岁那年看他带冰儿出门玩时?雷凌已不记得了,只记得已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雷振鹏接过了她手中的东西,打了开来。这是一幅锦缎的丝绣,绣的是傲骨的梅花,铮铮铁骨透着的是不屈,是抗争;朵朵怒放的花儿是对严冬的最好讥讽。看这绣品的大小,应该是套在靠枕上的。
千丝万缕是女儿的心意,雷振鹏有些动容了,鼻子有了些酸意,手不禁轻颤起来了。
女儿,女儿,非是为父的不疼啊,与冰儿一样都是自己的女儿,只是,太多的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开脸之后,是一系列更为繁复的妆扮,那脂粉似扬起的尘土,宛娘在侍书与雪儿的帮助下,一阵手忙脚乱,终于将雷凌脸上的妆上好了。
人要金装,真没错。此刻的雷凌,在清秀中有着高贵,在雅致中有着一份大气,精致的五官让人不由赞叹,让人羡慕,也让人嫉妒。
穿上了大红吉祥凤鸾喜服,戴上了耀人双眼的凤冠,准备工作才算完成了。
太阳已开始西斜了,落日的余辉从窗棂中照射进来,给屋中的一切染上了一层昏黄,变得有了几分温馨。可是,它也照着房中忙乱的人,也照着房中忧伤的人。
石恩磊站在雷凌的门外已有好久了,但他没有勇气去看她,怕自己无法克制自己,因着自己喜爱的人即将嫁作他人妇。可更多的,他却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雷凌有着一个幸福的将来。
“来了,来了,朱家来迎亲了!”跑过石恩磊的身边,投之于几分的同情,可又无奈地摇了摇头,雷冽又急忙跑进了房内,冲着房中的人大叫,而随之而来的,便是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雷振鹏理了理自己的心绪,下楼去迎接娶亲的队伍了;宛娘看着自己的女儿,眼中的泪落得更凶了,可她又在极力的压抑着,努力地笑着,让雷凌见了更添了几分心酸;侍书、雪儿,还有喜娘,则比之前更加忙乱了。
“侍书,别忘记把我的琴也带上!”雷凌回头对侍书说,她放不下自己心爱的瑶琴。
“好的。”侍书开始了她的寻找工作。
“小姐,琴不见了!”好一会儿,侍书气喘吁吁的说,一脸的焦急。
“昨天,老爷在送嫁妆的时候好象已经把琴送到那边去了。”雪儿在一旁提醒道。
“死雪儿,害我找半天,怎么不早说?”侍书嗔怪地骂了雪儿一句。
“我刚想起嘛!”嘟着嘴,雪儿一脸的不服。
嫁妆?真的要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