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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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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飞虎回头一看,叫住自己的正是自己刚才的那位青年,笑道:“小兄弟不走了么?如此甚好!咱们一齐进去吃点东西,好好聊聊罢!”
众人听到青年唤岳飞虎,也都停下脚步望向他。
青年将手中的酒囊抛向岳飞虎,朗声道:“这’不死酒’甚好,在下不能独饮,你们也喝一些罢。”那声音清澈如二月泉水,洋洋盈耳。
岳飞虎抬手接住酒囊咦了一声,随即在手中摇了摇。奇怪!这酒囊里面的酒明明都已经喝光了啊!
只见青年目光似洞幽烛远,逐一扫过镖局一行人,终于落在了岳飞虎身上,说道:“此刻雨已停,不若咱们继续上路。听说宜兴有佳酿名曰破劫,你们得空买来尝尝罢。”
青年说的这两句话前言不搭后语,岳飞虎越听越糊涂,于是纳闷道:“这。。。”
此时,同行的钱穆二人神色微变,四下扫视,倒是镖头赵爽看似神色如常,握矛右手的拇指又在慢慢摸索那杆子。
“吱”的一声,客栈后门被从里面推开,那杂役立马漏出半个脑袋眯着眼嘿嘿乐道:“各位大爷快进来暖和缓和吧!那锅好汤都要凉了!”说话间看向青年,突然敛了笑容,低声喝到:“哪里来的小叫花子,还不识相快快上路,别坏了咱们的生意!”
赵爽此时突然发话:“既然小兄弟跟我们同路,那便即刻启程,一起上路吧。”说罢调转马车,一跃坐了上去,这次却是要做头车的意思。
潘巧儿本来还想发问,只听赵爽轻声喝道:“巧儿上车。”
闻言,岳、穆,钱,潘四人也不再多言,纷纷整装上车。
杂役见此,急的直搓手,笑脸抽搐说道:“唉唉,各位爷不吃饭,那,那我去端些热茶来,咱们喝过再上路罢!”一边说,一边转头往后院看去。
赵爽头也没回,左手握紧缰绳,右手持长矛,沉声说道:“不劳驾了!山水有相逢,走吧!”
岳飞虎拉紧手中缰绳望向青年,眼中尽是欣赏之色,似乎并未介意青年的一身的肮脏,拍拍身边的车板说:“小兄弟,上车吧!”
青年瞥了一眼身后杂役,没再多言,翻身上了车。
一行人没多纠缠,就这样绝尘而去,只留下那杂役一人在院内跺脚怨恨。
车队从小道出来,上了大路再寻回官道,又疾行了一段时间,才见到头车打来信号,众人在一个视野开阔的河水边停下来休整。
青年上车后便倚靠在那里闭目养神,手扶袖口,似睡非睡的样子。岳飞虎见此,为青年披上蓑衣,一路并未与他搭话,只是驾车途中偶尔分神打量他几眼。
青年从头到脚一身的脏,但是领口下露出的那一段脖子,在夜色里显得尤为的雪白。雨后的空气新鲜,月光落在青年脸上,只见他表情虽然安详,可吐息起伏变化,岳飞虎便知道其实他并未睡着。
待车马停稳,镖局五人纷纷下车,青年才缓缓睁开眼睛。
赵爽下车走到青年身边,皎洁的月光下能看到赵爽的黑脸一红,诚恳说道:“多谢小兄弟!竟是赵某疏忽了。”
经过这一路的颠簸,镖局的众人都是缓过劲来,饶是潘巧儿跟岳飞虎这两位平时不爱多思踌之人,路上也都对刚才的隐情参透一二。
青年望向冰冷湍急的河水出神,正当众人以为他不准备搭话的时候,却听见一个凉薄的声音说道:“所谓当局者迷,不必纠结。”
赵爽点头,随即又问:“小兄弟怎么称呼?要去哪里?我们送你一程。”
青年眼神有点迷茫,长长的睫毛在这冰冷夜里挂着些霜气,说:“我姓何,单名一个骞。“继而转头,用狭长的眼睛瞥了眼岳飞虎,继而又对赵爽说:“赵镖头不是说了吗,我与你们是同路。”
岳飞虎不知怎的被他这样冷冷的看了一眼,竟然有点脸热。
赵爽见此,说道:“那便一起上路吧。”又回头吩咐钱正道跟潘巧儿:“正道、巧儿,我们三人先守夜。”众人听见安排,知道赵爽照顾岳飞虎与穆山白天驾车辛苦,让他们先睡觉,于是一众散开,各自抓紧时间休息。
潘巧儿走过来对赵爽说:“表哥,你白天驱车辛苦,不如我来守夜,你先休息吧。”
赵爽难得唇间露出点笑意,轻声劝潘巧儿:“没事,明天让正道驾车,你守一会也早点去休息吧。”
另一边,岳飞虎本要回车上小睡一会,却看见何骞竟独自一人轻声走开,于是连忙紧跟其后。
何骞缓缓走到河边才停步不前,月光下,冰冷的河面上似有无数的金针银线,随水波荡漾。
岳飞虎见此,上前一步轻声说道:“何兄弟,夜里水边极冷,快跟我回车里休息吧。”
何骞仿佛闻所未闻,并没有答话。
岳飞虎见状,又问道:“何兄弟,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何骞突然问:“你我半面之交,岳大哥可知我为何要救你们?”
岳飞虎闻言,直言道:“定是因为何兄弟乃正义之士,见义勇为,不愿见歹人伤我们性命。”
何骞摇头,幽幽的说道:“我恨自己不是如岳大哥这般顶天立地的血性男儿,如今我们暂且脱险,可那些歹人不除,谁知道明日又有谁要遭殃?可惜我自己不谙武功,无法一绝后患,该如何是好?”说完叹气,仿佛陷入了沉思。
岳飞虎原本对于今日的险情并没有过多思量,过去的事情他也从来不爱多想,只觉得是自己福大命大,又得眼前这位何兄弟出言提醒,才逃过一劫。
只是现在听到何骞这席话,岳飞虎也起了担心,深深地自责起来:“何兄弟莫悲伤,是。。。”踌躇之后继续说道:“是愚兄太自私了,竟没有想到这些。”
何骞抚平袖口,低声好似不经意说道:“岳大哥多虑了,你武艺高强,我知道你定是有自己的想法。”说罢就转身走向马车,“我先去休息了。”只留岳飞虎一人在冷风呼啸的河边沉思。
突然一声马的嘶鸣划破寂静的夜色。赵爽手持长矛赶到,见潘巧儿正站在马车前,气的直跺脚。“怎么回事!?”
潘巧儿还有点懵,说道:“岳,岳大哥说让我去烧点水,他帮我看着,结果他就突然用了轻功。。。”
此时其他人都已经听见异常声音,集合来到马车前,听到潘巧儿的话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突然穆山开口:“他回去那客栈了。”
赵爽闻言,暗叫不好,昨日正因为都不知道这贼窝的武力如何、歹人到底多少,所以才选择明哲保身,赶紧离开了那是非之地。如今岳飞虎怎么就突然决定单枪匹马的杀回去?这人平日虽然潇洒得很,可是做这么重要的决定,竟然一点商量都没有!
现下赵爽作为镖头,不得不留下照看货物跟大部队,那派谁去寻回岳飞虎呢?
正在赵爽踌躇之时,钱世道突然说:“我去追。”
此时钱世道一改平日里面懒散模样,说话间已经麻利的登上了一匹马,眼底尽是认真之色。“这里我最擅长骑马,便由我去追他。只是岳大哥轻功一流,又擅取捷径;如今马儿疲惫,而且我只能走大道……只怕很难拦住他。”钱正道五官其实长得十分平淡,凑在一起竟有一些书生面向。这人平日里擅长驯马跟侦查,最爱钻研一些江湖骗术、奇门遁甲。
赵爽考虑一瞬,点头说道:“不管如何,你们千万小心!”
钱世道刚要挥鞭,就见穆山要上前来,他怕这关键时刻再生变故,随即说道:“我自己去,你们跟镖头看好货物。”说罢“驾”的一声绝尘而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仿佛风云变幻就在一刹那。
潘巧儿深觉失职,此时后悔不已,收起了平日里面撒娇的小女儿态,语气坚决道:“镖头、各位,这次是巧儿失职!自愿领罚。”
赵爽回道:“这些等飞虎回来再说,这次也并不能全怪你。”停顿了一下又说:“如果换做别人,我也会这样说。”说完便转身要回去继续守夜。
路过岳飞虎的马车时,赵爽见何骞正坐在车板上看向来路,低声问道:“何兄弟可知道飞虎为何返回那龙潭虎穴?”
何骞冷冷答道:“赵镖头以为为何?”
赵爽只答道:“山水有相逢,罢了。”
待到天空破晓之时,岳飞虎跟钱正道两人两骥,披着金色的朝晖,呼啸策马而归。
等二人到了近处,细看岳飞虎的脸色并不算好,钱正道则又恢复了之前大大咧咧的样子,跳下马嚷道:“快,谁给我递点水来!啊呀我的姥姥,差点连上个月的早饭都给吐出来了。”说完还做了个要吐的表情。
潘巧儿正要发问,突然发现岳飞虎的左肩湿透,现在已经结了冰,说道:“岳大哥,你的肩头怎么湿了?快去把湿衣服换掉,小心着凉。”
钱正道接过穆山递来的水囊,拧开只喝了一口就扔了回去,酸溜溜说道:“岳大哥端那卤煮店的时候我正好赶到,他的肩膀是被那滚开的炉灶水泼到,快进马车脱了上衣上药吧。”
潘巧儿“啊”了一声,几欲落泪,小手举在半空中,却不知是应该收回,还是轻附在那强壮的肩膀上给他慰藉。“岳大哥你快来,我帮你。。。”说到这儿,潘巧儿突然想到男女授受不亲,羞得脸一下红了。
岳飞虎胆大心粗,他此时心里一心想着如何向赵爽谢罪,自然没有注意到潘巧儿的这些女儿家心思。自己昨夜一时冲动,回来的路上已是后悔不已!岳飞虎十六岁起就做了镖师,这十年间从来没有犯过这样的冲动,还差点给镖队惹了麻烦。
岳飞虎深知赵爽对自己一向信任,如今恐怕是要失望透顶。他刚要开口请罪,却听见赵爽说道:“先去治伤,你的处罚稍后到我这里来领。”说完,赵爽便独自回车休息了。
岳飞虎拴好马,转身看见何骞正皱眉看着自己,料想也一定整夜为自己担心,不曾休息。好在如今事情已经解决,想必能让他心中好受一些。想到这里,岳飞虎感觉心里舒坦了不少。
待回到马车内,岳飞虎正在包袱里面翻找烫伤药,就听见有人掀开了帘子钻了进来。
来人身体轻盈,身上带着一股似有似无的药香味,在封闭的马车内,这气味更加明显,充盈了整个车厢。
岳飞虎回头一看,来人正是何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