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狐》晨香麈

6、打击

　　凌晨两点，李昱微醉着走下车门。
　　看上去他的心情不是很好，精神也不佳。
　　我静静地站在门口看他步步临近。想要喊他又怕他不肯停下。这么久以来，我待他不好，他却是一直都对我尽心尽力。我的牛角尖钻的太尖蒙蔽我的视线，叫我看不见他的好。
　　“猎神。”就在李昱快要进去时我把他叫住。我想让他知道我的感受，在我离开之前一定要让他知道，我不要再留任何遗憾在心里。
　　李昱没有停下，大步走远。
　　我急忙小跑近前，拉住他，说出我今夜一直想说的话。
　　“昱。”我顿了一顿，接着说：“我想的很清楚。有些话我一定要在离开之前告诉你，打从小狐狸吞错那俩粒药再醒过来时，小狐狸就把猎神当成父亲那般喜欢了。你是我的猎神，哪怕我只是一只小狐狸。我知道小狐狸长大后会非常美丽，只要我愿意我是有这本事迷住猎神的。小狐狸不愿意那样做。你是神。小狐狸是妖。小狐狸不愿做出这种傻事让猎神左右为难。所以小狐狸很恨这样高不可攀的猎神。你知道吗？猎神走的几天小狐狸想的都是不如不活了算了。可是小狐狸没有死，因为小狐狸还要留下一条小命再见猎神一面，即便我们不可能小狐狸也还是可以守护在猎神身边，只要看着猎神幸福就好。别的小狐狸全都不会觊觎的。”
　　我一口气把话说完，只怕稍一停顿就没有说下去的勇气。我并不在乎李昱给我的答案，我只想让他明了我的心情。就像我想告诉妈妈我对她的思念时一样。
　　“说完了？”李昱笑说，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我刚刚才讲完一个大笑话。
　　“白痴。我是猎神你是猎物。你真以为我会真心对你好吗？”
　　不太明白这话，他是要告诉我他其实没有喜欢过小狐狸吗？没关系。只要狐狸喜欢过猎神就好，猎神喜不喜欢小狐狸没有关系，猎神曾经对狐狸很好这样就够了。狐狸很容易满足的。
　　“梦河临走前说过我忘不了过去。你知道是怎样的过去吗，你这只小小的狐狸？”
　　李昱问的问题我回答不了，只能一个劲地傻傻摇头。
　　“还不就是我那伟大的陆神父亲爱上一只狐狸精，然后抛弃娘跟我，让我娘备受奚落嘲笑的去世。等到娘忧伤过度去世都有将近两百年后他才回了一趟家。原因该死的只因为那狐媚想要我的命！好笑吧。可惜啊，沉迷女人温柔乡的陆神还不知道我早就不是他以前那个无能儿，强大的猎神当然有能力杀死日渐疲弱的陆神。至于那狐狸，哼，还好她够聪明，知道陆神都没了她也就没有活路可走很爽快地在我找上她之前自尽。你说，我还要不要恨你们这些低等的生灵？就算她死了也平息不了我对你们的恨意。收养你只是想要换个方式折磨你们罢了，说真的，倒真是没有几只狐狸像你这么好命能活这么久的。你们再美丽还不都是妖怪，令人不齿的妖孽罢了。”
　　李昱字字如箭射穿我的心。我不敢相信他会这样待我，让我误解那么多年还以为自己很伟大，以为想着只要不跟他在一起就能保持他荣耀的我有多了不起。
　　“那你为什么要在没确定我爱你的情况下早早离开我呢？是怕你也会像你父亲那样喜欢上一只狐狸吗？你没有胆量考验自己的！”我声声质逼，想听到他给我最真实的回答。
　　李昱大笑。微醉的红晕和着笑声在昏黄的月光下散开。
　　是否猎神都长于狩猎, 不管是活体还是灵魂，他都可以轻易的俘获？
　　我心中的失落和焦虑并没能让他担心。他只是在笑，仿佛在讽刺着我，讽刺着我隐藏千年的心情。
　　大笑很久之后，李昱突然缄默不语。他就那样不言不语地站在门前看向平静的夜空。
　　他沉默的身影引发我退却的念头。突然觉得，从前现在我都爱问透，这会让我受伤也让别人受伤。
　　我走上前，亲吻他光洁的额，转身离去。不管背后传来的目光拥有怎样的含义我都不会再停留。活得太久不见得会很好过，我该学习小妖，只拥有一世人生，不要百年那么久，只要够我看着小妖和莫舒相偎着白头便好。
　　离开这水蓝的星球我会不舍，爽性留下来做个百年老人。
　　今夜，是分别的夜，也是我宣告重生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