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拜师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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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墨恍然。
他早就觉得君佚今天颇有些不对劲，自从君平和他说完话后就一个人闷闷不乐的走在最后面。只是他没有在意，只道是闹小孩子脾气，在君平面前，也轮不到他来管。
父子之间不论关系有多冷硬，血脉总是存在的。君佚和君平再不熟，也比和他这个认识不到三天的人熟，君平都没说什么，他也没有立场去过问。
直到今天晚上君佚向他毕恭毕敬地行礼时，他忽然领悟了过来。
说白了，君佚是因为他的事情才闷闷不乐。
这孩子太过敏感，一点风吹草动在他那里都是轩然大波，君平对萧墨的前后态度他看在眼里，表现出来便是刻意的保持生疏。
萧墨哭笑不得，抬手招他：“过来一下。”
君佚朝他走进了几步，站在他面前离他三步远的地方，低着头不动了。
他叹了一口气，直接把君佚拉到自己身边，揽住他：“你不用这么拘束。”
他斟酌着语言：“嗯……我的确比你大了很多……按理说你该是我的小辈，但……”
他着实寂寞了很久，走了这么多年，遇见了这么多人，无非都是折服在一把冷冰冰的剑之下，再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沉渊公子”。
但……
萧墨想起那日在山洞里君佚将他藏在石床底下，一心相护。
从来没有过哪个人，在他脆弱无力的时候护在他面前，哪怕是他自己也无法对抗。
这样护着他。
萧墨向来是不靠人护着的，他也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被保护的必要，但修真八十载，寿命近乎千年，未免过于寂寞。
如果能有个这样的人陪在身边……
萧墨揽住君佚的手一僵，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屏却心神，连抓住君佚的手都紧了几分。
“但……我希望能与你不必这么拘束，至少，可以同我亲近一点。”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妥了。
他想要君佚陪着他，君佚却未必愿意。他什么时候也变的这么强人所难了？
“当然，如果君少爷不愿意的话……”
“公子。”君佚忽然出声打断他，眼瞳的色彩在月光下分成支离破碎的色块，眉间咒文在黑夜中熠熠生光，略显稚嫩的五官绘出一副画卷。
他退后两步，屈膝跪在地上。
“恳请公子收我为徒。”
萧墨愣了好久。
他着实没想到是这个局面，看着君佚跪了好久才忽然反应过来，赶紧让他站起身，“你……这是要拜我为师？”
他的确是想过让君佚陪着他，却没有想过是以这样的方式。他自己是不可能留在君家的，君佚家中尤有家人，父兄尚在，自己怎么能不顾礼数的枉自把他带走？
如今君佚拜他为师，倒是给了他一个好理由。
君佚低声道：“公子收我为徒，我从此便跟随公子游历，君家有君清……我长兄在，我留不留下来其实无伤大雅。”
他神色自若，好像不在意的样子，手指却紧紧绞着衣袖，勒的手指微红，萧墨看着好笑，抬头轻声问：
“我没有收过弟子，教不好人。”
“无妨。”
“我不是枪修，只能教你基本的灵修，所有的技能都要你自己去摸索。”
“无妨。”
萧墨挑眉：“这也无妨那也无妨，那你拜师到底干什么来的？”
“为了……能和公子出门游历。”君佚斟酌了一下，选了一个听起来比较有道理的说法，一本正经的道。
一同游历……吗？
萧墨一直没看君佚的神色，而是抬头看着天，月色如水，雾霭重拢，月明故而身边没有一颗星星环绕，只剩下孤洁的月亮一个人映辉一片天色。
现在终于有一颗星站到了月亮身边。
虽然它现在还很小，但它终有一天会成为可比赤日的灼星，同那月光平分秋色，甚至超过他。
他发誓。
萧墨将视线从天边收回，道：“这件事，我还是要同家主他们商量一下为好。”
“至于现在……”萧墨睨了睨杯子里半杯没有喝完的清茶，顺手泼到身后的树旁。
“现在你若是想要庆祝的话，替我拿两壶酒来，要烈的。”
君佚欣喜的弯起唇，五官都鲜活起来：“是！”
萧墨看着跑出去的少年的身影，不知不觉也跟着勾起唇角。他自认不是个教徒弟的料，不过既然是要拜师，那就不能随便教教了事，他唯一的弟子，就是他要护着的人，跟了他走，就不能再受到一点欺负。
说是沉渊公子性情温和从不计较，只可惜天底下没人知道他还是个护短的小人。
萧墨坐在院内等了一会儿，君佚抱着两个小坛子小跑回来：“师尊，酒来了！”
“还没和你父君说过，这就叫上了？”萧墨随口调侃了他几句，从面色有些红的君佚手中接过酒，开了一坛。只闻一下，他就皱了皱眉。
“君佚，你们君家的烈酒就这样？”
这哪是烈酒，分明是用荔枝酿造的甜酒，君佚竟然拿小孩子喝的酒糊弄他？萧墨抬头，眯着眼看面前那个刚才还觉得很是可爱的少年。
现在就敢糊弄他，以后还得了了你小子！
君佚看他目光不满，慌忙解释：“烈酒自然是有的，只是……”
萧墨：“只是什么？”
“只是师尊尚在重伤，喝点醴酿已是极限了，在师尊伤好之前，绝不可喝烈酒。”君佚越说越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声音也愈发大了起来。
萧墨气结：“你……”
他你你你了半天，没你出什么，反倒自己笑出声来。他一面笑着，一面把那荔枝酒倒入酒樽，摇头：“算了。”
好久没有人这么和他讲话了。
以前喜欢骂他的沈绛现在被几大门派缠的焦头烂额，他也三十年没有回去过那个地方。萧墨神思恍惚的想，这次离开了君庄，就找个时间带着君佚回去看看吧？就当带他拜见一下师叔。
“你愣着干嘛？过来喝酒。”他伸手把看呆了的君佚拉到对面的座上，抬手将樽中甜酒一饮而尽。
有些腻嗓子，不过……味道出乎意料的，还算不错。
君佚酒量不行，这种没多少酒气的酒喝了几杯，竟然脸都红了起来，一个劲的盯着萧墨看。萧墨被他盯的不自在，自己也觉得有些疲惫了，赶紧把他打发回去，回房睡觉。
这一睡，出乎意料的没有半夜惊醒，一觉睡到了第二日日出。
君平客客气气的请他赴宴，办了一桌酒席，他和君平坐上座，君佚和君清辰带着一众亲戚坐下座。
萧墨自小是在清玄宗长大的，宗派毕竟和家族不太一样，大家师哥师弟乱成一团，偶尔当年的掌门师叔也要来讨杯酒喝，没多少规矩。他也就没见过大家族里怎么讲究亲疏远近的，没管那么多，泰然受了君平请他上座的礼。
三番酒巡，君平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朗声道：“今天有贵客来临，故而开宴为贵客接风洗尘，也有请客人指点我辈的意思。”他转头对萧墨微微一点头：“公子。”
萧墨知道他是让自己指点小辈，倒不是真的想让外人来干涉自家修行，而是接着他的名头打个招牌而已。只是君平没料到他现在灵力半点使用不出，这次……
他转头看了看下座的君佚，眼睛里滑过几不可见的一阵笑意。
这次可能要做一次假了-君家主不要怪他才是。
君佚感受到了萧墨的目光，从善如流的站起身来，道：“请公子指教。”
萧墨点头：“你去拿你的兵器来。”他刻意选了一个君平目光看不见的角度，冲君佚做口型：“手-下-留-情啊”
君佚了然的冲他一笑，回殿中去拿武器。
等他拿回来之后，萧墨定睛一看，他手中拿的银枪材质精良，上面花纹繁复，是不可多得的灵器，和之前君清辰手中拿的剑是一个品种。
他看清了那灵器的品性，心中少许安慰。
虽说可能是君平为了撑面子给他的灵器，也总比他拿根竹棒和自己对招要好。
萧墨自然是不能拔剑欺负小辈的，只能把沉渊剑带鞘拿出，握在手里道：“请。”
最开始是打的是作假的主意，不过君佚都把这么好的兵器拿出手了，他也正好看看自己这个徒弟的底子怎样。
君佚走的是轻盈快速的路子，看上去是受君清辰剑修的影响，但枪修的武器本身就比剑修重很多，其实并不太适合这样的进攻方式。
尤其是在对方眼力比自己高出很多阶的情况下，这种方式简直漏洞百出。
君佚身影虚晃，仗着身高较矮的优势快速欺进萧墨的身，却念着要放水没有立刻行动，暗暗收回一点灵力。
然后他就动不了了。
萧墨的剑鞘压在他银枪上，没有动用一丝灵力，仅靠腕力就压住银枪上挑的趋势。
他面沉似水，凝声喝到：“你招数太虚，摒弃无用招数，凝神静气！”
萧墨手下微微一松，君佚退到数尺外，轻喘一口气，身影再度掠出。
他已经不敢有意放水了，灵力毫不保留的包裹银枪，快速掠到萧墨身后，出手便是最得意的一击。
那银枪似划破虚空，风声烈烈，游龙般缠上剑鞘！
萧墨微微一笑，剑鞘以一种奇异的速度轻抖，竟然在君佚的缠斗中摆脱出来，转而压制住君佚的身形。
无关灵力，这是多年同人交战留下的习惯方法，使他不需要调动灵力就能应付君佚的攻击。
“集中精神，再来！”
君佚退开几尺远，握住银枪的手因兴奋有些发抖。
这个人，不动用一点灵力，甚至连剑也不用出鞘半寸，就能给他比父君更不可击倒的威势。
好强！
他凝神思考，眸光发亮，像月夜下捕捉猎物的苍狼，愈是兴奋愈是默不作声。
君佚踏出一步，全身灵力已经像要榨干一样疯狂运转起来，他心中混沌，什么技巧已经忘得一干二净，此刻红着眼盯住萧墨的沉渊剑鞘只有一个想法：
要赢，一定要赢！
什么游龙，说到底不过是将那普普通通一个剑鞘放在了重要的位置。哪里值得？
不论是什么攻击，什么灵器，于他眼中，也不过是斜风细雨……
--不须归！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拜师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