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游戏》狸奴阿满

3、偷命(三)

　　于蕾蕾拎着一袋文件从门口进来，转着眼珠子在四周瞧了瞧，看完一圈后神色一黯，样子很是失望。
　　先前与张执秧打了招呼的娃娃脸青年见她这副模样，好奇的凑上去问道：“蕾蕾姐，找什么呢？”
　　于蕾蕾看了看他的脸，脸色好了几分，反问他：“老大还没回来？”
　　“回来了。”青年用手指了指隔间，说，“在里面呢。”
　　于蕾蕾眼睛一亮：“那他带回来的小帅哥呢？”
　　青年总算知道她之前是在找什么了，默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嘴上还是乖乖回答：“也在里面呢。”
　　话音刚落，就见于蕾蕾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脸上满是雀跃，正要问，她就凑了过来，贼兮兮的说：“小捷，你猜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这个答案他可能永远都猜不到也不想知道。
　　不过所幸，在一扇新的大门即将要在他面前开启之前，隔间的门先打开了，成功让于蕾蕾把接下来的话咽回肚子里。
　　张执秧和顾言酒一前一后走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两个人神色各异的站在那儿，当下有些莫名。
　　“你们…干嘛呢？”张执秧目光在他们之间转了两圈，率先打破沉默。
　　“没，没什么。”于蕾蕾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他，“这是法医那边送来的报告，还有疑犯乔谨星的笔录。”
　　听到疑犯两字，顾言酒抬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张执秧接过文件袋，倒没有马上翻看，而是给顾言酒介绍起了这两人：“于蕾蕾，你见过的，旁边那个叫李文捷。”
　　顿了顿，又说道：“重案组算我一个五个人，一个你之前在案发现场见过，他叫徐旭，还有一个现在不在，回头介绍你认识。”
　　顾言酒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张执秧介绍完，回头准备交代点什么，就看见两双茫然的眼睛，跟他们对视一会儿，镇定自若的问：“我没告诉你们，他会作为实习生参与这次案件吗？”
　　于蕾蕾，李文捷：“……”对，你没告诉我们。
　　好半天，李文捷才憋出一句：“这……不符合规矩。”
　　张执秧一挑眉：“哪里不符合？”
　　李文捷傻傻的掰着手指给他数：“第一，还没有实习生到重案组实习的先例，更何况他还不是警校的。第二，就算让他来实习，疑犯乔谨星是他的朋友，在规定上这件案子他不方便参与。第三，如果他非要参与，那么就算我们找到证明乔谨星清白的证据，也会因为他的参与而作废。”
　　顾言酒听完，也觉得很有道理，这些张执秧作为重案组组长总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他又为什么提出让自己参与？
　　张执秧唇角一挑，微微眯了眯眼：“我们不说出去，谁知道他参与了，就不许人家来警局看看朋友？”
　　“……”俗话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一位要任性起来，还真是谁也劝不住。
　　“出事儿了算我的，别怕。”张执秧安抚他，然后看向顾言酒，语气颇为惋惜，“看来说好的实习表现评价报告是没法写了。”
　　……装什么装，你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
　　顾言酒面不改色，诚恳道：“你可以写，我留着收藏用。”
　　“……”张执秧选择性失聪，转头跟于蕾蕾说，“徐旭怎么没过来？”
　　于蕾蕾还在为能跟清隽小帅哥共事窃喜，猝不及防被这么一问，顺口把队友卖了出去：“他和小乔同学聊嗨了，还在审讯室。”
　　“小乔？周瑜的那个媳妇儿？”张执秧神色莫名。
　　于蕾蕾又顺口回答：“不是啊，是我们给乔谨星取的绰号，你看他那小辫子不跟小姑娘似得，长得还唇红齿白的。”
　　“喔？那看起来你们挺熟了？”
　　听着这古怪的口气，于蕾蕾顿时清醒，这工作期间浑水摸鱼还和疑犯打成一片可是大忌，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啊！不熟！一点儿都不熟！那啥，老大我刚想起来还有一份报告忘记拿给你了，我现在就去拿老大再见！”
　　张执秧看着她逃命似得背影，无奈的按了按额角。
　　顾言酒在一边微微抿了抿嘴角，露出一个淡到极点的笑容。
　　这一笑转瞬即逝，却被转头过来的张执秧看了个正着，认识了大半天，也没见这人脸上有过什么表情，还以为是面瘫。
　　顾言酒笑起来很好看，虽然很轻很淡，但那一瞬间眼镜之后弯起的眸子仿佛盛满了星光，让张执秧心口一跳，忍不住愣了愣。
　　“这还是第一次见你有人类的表情。”张执秧定了定神，状似无意的打趣。
　　顾言酒听了这话，罕见的没有回答，只是对着他伸出一只手：“验尸报告可以给我看看吗？”
　　张执秧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想看？”
　　顾言酒点头，不知道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果不其然，张执秧露出一抹得意的笑，说道：“那就再给大爷笑一个。”
　　“……别闹了张警官。”顾言酒眼角一抽，上前伸手去够。
　　张执秧却后退一步举高了手不肯给他，一边还说：“笑一个就给你。”
　　这人真是幼稚！
　　张执秧比他高了不少，完全够不到。顾言酒一阵气闷，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见人确实没有松口的意思，终于开口道：“我笑不出来的。”
　　张执秧不信：“你刚才明明还笑了。”
　　“……”顾言酒轻轻叹了口气，“医生说，我面部神经受伤，很难控制自己露出表情，刚才可能只是偶然。”
　　张执秧一愣，举起来的手无意识的半弯起来，问道：“为什么会受伤？”
　　顾言酒瞧准了机会，上前按着他肩膀一踮脚，一只手捏住了文件袋拽下来，然后后退几步甩了甩手里的文件袋，扶了扶因动作太大有些滑落的眼镜，道：“不为什么，我骗你的。”
　　“……”那你可真是棒棒的。
　　见他不说话，顾言酒拎着文件袋找了张桌子低头研究死亡报告，张执秧看着他侧脸出了好一会儿神，然后一转身就看到站在一边的李文捷。
　　李文捷语气悲凉：“老大你终于想起来这里还有一个我了吗？”
　　张执秧轻咳一声，义正言辞：“该干嘛干嘛去，杵这儿想偷懒？”
　　李文捷：“……”他好委屈喔。
　　顾言酒打开了文件袋后，便一心沉浸在文件里，倒是没发现他俩的互动。当看到“死者身体表面无明显伤痕，只在手腕处有一红点”时，顾言酒微微一愣，神色一沉继续看了下去。
　　小偷是中毒死的，是一种不知名的毒素，具体成分及效用还需要等待检测，初步估计是通过手腕处的红点进入血液，毒发身亡。
　　“这份报告似乎并不能洗脱乔谨星的嫌疑。”突然伸过来一只手，点了点手腕两字。
　　顾言酒觉得耳边一热，低低沉沉的声音近在咫尺，让他忍不住心跳一快，一转头就看到张执秧那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脸，有些不自在的往旁边挪了挪。
　　张执秧倒像是没在意这些，借着姿势看完死亡报告后，直起腰以询问的目光看向紧绷着身体的青年。
　　顾言酒见他站好了才放松下来，指尖捏了捏纸张边沿回答道：“确实不能。我想我们需要当时那附近的监控录像。”
　　张执秧将他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说道：“我已经让文捷去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