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和爱》袁玦

1、全文

　　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在一次記者會上，當時記者問了她一個十分叼轉的問題，她樂呵呵的打著太極三言兩語就把話題引到了冷眼旁觀的他身上。
　　陳楚河記得當時自己好像愣了一秒，他轉頭看著賴雅妍，發現她挑釁的目光比晃眼的散光燈還要明亮。雖然在外人看來那不過是一副官方到不能再官方的表情，然而陳楚河還是在她眼裡捕捉到了那一閃而過的捉弄。這個女人挺聰明的，他那時在心裡給她下了一個這樣的結論。不過陳楚河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個連左右都不分的人能聰明到哪裏去。
　　在片場待機的時候，他喜歡拿個本子在上面寫寫畫畫，或者扎進人群裏趁賴雅妍不注意的時候捉弄她一下，等她發出受到驚嚇過後的尖叫時再心滿意足的離開。久而久之賴雅妍也就習慣了他的無厘頭，面對他的捉弄大多都是縱容又無奈的威脅一聲:
　　“陳楚河。”
　　陳楚河覺得賴雅妍看自己的眼神就像他奶奶，那意思好像是在說，你鬧吧，你撒歡吧，我就這麽靜靜的看著你。他不喜歡賴雅妍老成的樣子，另他覺得自己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孩。
　　他們拍攝一場床戲，因為導演要求太高，幾次NG後導演讓他自己去一邊玩。賴雅妍坐在剛剛拍攝的地方醞釀情緒，完娛的記者在旁邊cue他，陳楚河用腳趾頭和她們完剪刀石頭布，記者的注意力放在他腳上，他的注意力放在坐在自己腳變的賴雅妍身上。賴雅妍把頭擱在自己的膝蓋上，她在認真的醞釀情緒，而陳楚河只想伸手去揉一揉那顆毛茸茸的小腦袋，看看它裏面到底都裝了些什麼。
　　會做飯，會持家，有潔癖，能接梗……又是一次待機，他拿出新買的本子找了角落坐下。賴雅妍正和一群女人談笑風生，習慣性的撩妹和裝酷總是能把周圍的雌性逗得面紅耳赤。
　　嗯，還很會沾花惹草，陳楚河在筆記本上又加了一句下去。
　　那天他們拍完床戲收工，陳楚河早早就走了。賴雅妍拖拖拉拉的在房間裏收拾，助理在樓下等她。路過酒店長長的走廊時，她被從某個房間裏突然伸出的手給拉了進去。男人用一雙著了火的眸子看著她，賴雅妍任他的大手握著自己的肩膀也不反抗。她問：
　　“陳楚河，你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麽嗎？”
　　他說：
　　“我想要你。”
　　電話在口袋裏嗚嗚作響，打碎了一屋子的曖昧。是助理，因為在樓下等了太久所以特意打電話過來詢問。
　　“不用等我，你先回去。”
　　她掛掉電話看著他，胸口不受控制的起伏著。他們差不多高，所以接吻的時候她不用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需要唯美的踮起腳尖，陳楚河低吼一聲將她壓在牆上，雙手肆意遊走在她身上的每一個部位。拍攝的時候她說，
　　“我們今晚都不會有機會躺到那張床上。”
　　他想她錯了，你瞧，現在機會不是來了嗎。所以賴雅妍很笨，真的很笨。
　　他們理所應當的走到了一起，她固執的不想公開，固執到讓他發狂。又笨又固執，陳楚河覺得自己的女人渾身上下毫無可取之處。
　　賴雅妍脾氣很大，還喜歡對他發脾氣。他忘記把拖鞋的位置擺好會被吼，他忘記清理浴室水漏里的頭髮也會被吼，陳楚河覺得自己的女人已經糟糕到了簡直的地步。大概是要分手了，最近他總是發出這樣的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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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的生日聚會，他遇到了前女友，那個曾經讓他痛到忘記怎麼呼吸的女人。他們在陰暗的過道里糾纏，賴雅妍上完廁所回來，在走廊裏杵了一會兒，然後拐個彎下樓打了一輛的士回家。
　　她消失了三天，第四天半夜的時候被砸門的聲音吵醒。
　　“你去哪兒了，怎麼不回家。”
　　陳楚河一進門就連珠炮似的問個不停。
　　“這些天沒人幫我做飯，沒人幫我打領帶，沒人念我，沒人吵我……”
　　“你走了也不說一聲。”
　　他抱著她喋喋不休，說道最後便開始不斷的重複，
　　“你走了也不說一聲。”
　　“你走了也不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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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賴雅妍吻他，用手指摩挲他的眉眼，她說：
　　“我沒走，我一直都在。”
　　他又抱著她，死死的抱著她，
　　“對，你一直都在。”
　　陳楚河知道失去她，他會痛到忘記呼吸。而失去賴雅妍他會變得不像自己，沒有痛徹心扉，沒有傷心欲絕，只是生活失去了重心和意義，僅此而已。
　　誰說的賴雅妍很笨，你看，她現在不是把他抓得牢牢的嗎。
　　“陳楚河，你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嗎？”
　　是的，他知道，一直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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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麽比愛情更值得人去自私，賴雅妍想，大概是沒有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