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六十三 女山湖水似寒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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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谷之外，一片开阔地上，三个峨眉弟子各持长剑，站成三角阵形，中间围着两个人对峙。其中一个是白发婆婆，另一个却是中年尼姑。两人神色凝重，各自手持武器，却没有出手的意思。四周静悄悄的，只偶尔听得金花婆婆几声咳嗽声，却是压力重重，一触即发，旁边的峨眉弟子功力稍差，额上已出了一层薄汗。
姚文天赶到时，几个峨眉弟子都露出戒备神色，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射过来，姚文天冷笑一声，视若不见，走上两步，负手站在金花婆婆身后。只这一站位，那峨眉弟子好不容易摆出的阵型立时告破。殷离功力太弱，保持距离斜站在一旁。
朱九璇又站的更远一些，暗暗琢磨着双方的实力对比。金花婆婆和灭绝论起来，她是倾向于灭绝的，因为灭绝似乎比玄冥二老功力还高，（详见倚天屠龙记-百尺高塔任回翔）而黛绮丝再强，不过四大法王之数，是比不过稳胜杨逍和韦一笑的玄冥二老的。至于弟子之间，那三个峨眉弟子，一个是丁敏君，这是个二把刀，另一个是贝锦仪，和她关系不错，但是抡起功夫，还不如丁敏君，另一个她不认得，也是个俗家弟子，看年纪与丁敏君相仿，反正不是周芷若，在她印象里，峨眉弟子尤其是俗家弟子的功夫都是一般，但是三打一，对姚文天……也打不过，姚文天的斗转星移是群攻的大招啊，最适合一个打好几个，在中间一牵引，她们自己就把自己打死了。
那么，我帮谁？朱九璇有些苦恼，灭绝对自己不错，贝锦仪对自己也不错，丁敏君和金花婆婆与自己不对付，姚文天是熟人……去——自己什么时候养成见事插一手，见树踢三脚的习惯了，他们打他们的，干我屁事？
正想着，只见金花婆婆拐杖一顿，变直为横，向前出手，快若闪电。朱九璇知道自己判断正确，金花婆婆逊上一筹，受不住压力抢先出手，这便落了下风。
灭绝师太眉毛垂的更低，道：“跳梁小丑，不自量力。”长剑向杖头急点，金花婆婆变招急速，杖头一转，已然转向灭绝肩膀，灭绝身随剑走，游到金花婆婆身后，毫不停留。金花婆婆身子诡异的一扭，已然从正面转了过去。
但凡江湖上的女子高手，大都以身法迅疾，出招快速见长，这两位是其中第一等的佼佼者，出招之快，动人心魄，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已是拆过数招。难分上下，猛听“当”的一声，灭绝师太退后几步，手中长剑折断。
朱九璇早知道金花婆婆手中拐杖不是凡品，乃是南海密产珊瑚金，是数种特异金属混和了珊瑚，在深海中历千万年而化成，削铁如切豆腐，打石如敲棉花，不论多么锋利的兵刃，遇之立折。但是灭绝更厉害，她手上有第一利器……坏了，倚天剑没有按照书上的进程回到灭绝手里，反而就在朱九璇手中，现在灭绝手里没有与之抗衡的利器，那么……
她正想着，却有人比她更快，那峨眉弟子一见师父遇险，都抢上去照应，她们身形一动，阵型立破，丁敏君和贝锦仪站的最近，两人一同抢上，只觉白影一晃，眼前一花，身子被一股大力扯了一下，登时变直为横，丁敏君向左，贝锦仪向右，“碰”的撞在一起，跌倒在地。两人平日里便不对付，这时来了个亲密接触，疼痛不说，都是一阵恶心，对视一眼，别过头去。
那一边另一个峨眉弟子和姚文天交手，那女弟子虽是其貌不扬，武功竟是不弱，几招过去，不落下风。
灭绝见到自己弟子遇险，喝道：“宵小之徒，竟敢诡计害人！”回身把断剑一掷，向姚文天射来。姚文天不敢托大，袖中藏剑，运了斗转星移的巧劲，在剑上一拨，把长剑拨的横飞出去，饶是这样，仍是胸口一热，已受了峨眉九阳功的反噬，手中长剑不稳，掉落在地，心中骇然。
灭绝这边分心，金花婆婆哪里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拐杖直推，向这边扫来。灭绝伸手入怀，只听“当”的是一声，却是剑杖相交，各退一步。这时再看灭绝手里，却是一把短剑，正是祖师郭襄的遗物。
那短剑虽然锋利，终究不是神兵利器，刚才那一番交手已然磕出个缺口来，灭绝怕损毁了遗物，不敢再正面相交，只是闪避游斗，这一来，一是有所顾忌，二是短剑并不趁手，渐渐落了下风。
那边丁敏君和贝锦仪站起来，与另一个峨眉弟子又从新并肩迎敌，姚文天一时拾掇不下。朱九璇不理这边，只看着金花婆婆站了上风之后，嘴角渐渐露出冷笑，想起她的为人行事，心中不由腻味，站起来，摸出一把剑来，掷了过去，道：“接了。”
拿剑之前，她是没看自己拿出的是什么，反正她把施慧剑的收藏来了一个卷包烩，任何一把剑拿出来都是宝贝，只要别糊里糊涂把倚天剑扔出去，现了原形就成。但是一出手她才后悔了，怎么不巧，拿的竟是“纯均”！当年欧冶子铸的宝剑，锋利无匹，那也罢了，却是施慧剑唯一正经送她的礼物啊，竟然这样就扔了出去，好在灭绝心高气傲，有是方正之人，多半不贪图别人的东西，用完了想必还是会还回来得。
灭绝听到有人叫“接了”，心中一动，她久走江湖，虽然托大，也不是莽撞之人，不可能人家扔什么她接什么，当下错开一步，短剑下挑，却见飞过来的不是长剑是什么，她反手一抄，赶在金花婆婆之前握住剑柄，手指一震，内力到处，剑鞘碎裂，露出里面秋水一般清弘的剑锋，只听嗤的一声轻响，仿佛裂帛一般，丝毫不闻金属碰撞之声，金花婆婆那南海异宝珊瑚金已然断成两截。
金花婆婆退后两步，眯着眼睛向扔剑的人看去，灭绝也是侧身回看，两人都是高手，已然看得出这个扔剑的是个高手，若是对方的帮手，必然与自己不利，当然，金花婆婆更加忌惮，显然对方不是来帮她的。
两人回身见时，却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明眸皓齿，迎风而立，虽是个秀美的女孩子，却是一脸凝重（还在为纯均剑心疼）。灭绝看她面善，略一思忖，已然想起来，道；“九璇？”
朱九璇笑道：“师太一向可好？”
金花婆婆见两人对话，知道果然是对方的帮手，脸色数变，嘶哑着嗓子道：“原来老尼姑居然早埋伏了高手等着，了不起，看来峨嵋派真是人才济济了。”
灭绝自然知道朱九璇不是自己安排的，也不屑辩解，只是听到“人才济济”，觉得有些刺耳，她近几年虽收了几个资质出色的小弟子，终究年头太短，不到出彩的时候，自己门下几个大的，离人才的档次也差得远了点，江湖上夸奖峨嵋派时，多夸她自己武功高强，或者行事方正，没有夸她峨嵋派人才鼎盛的。所谓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她当年因为意外没收下朱九璇，回去越想越觉得可惜，若是当时早收下了，如今说不定已然是江湖上的后起之秀了，这样想着，总觉得自己那几个弟子虽是不错，总是比朱九璇差了一些，不由教导的分外严厉，几个小弟子因为朱九璇多吃了很多苦，也是她自己始料未及的。
如今再见朱九璇，虽然不过十四五岁，已然有少女的样子，虽不知武功精进如何，刚才看来身手也是不错，想来她家里的家传武功还是好的，看来收徒的念头也可以熄了，不由心下略微惆怅。再一看手中长剑，只见古意森森，剑芒吞吐不定，端的是一把神兵利器，比之倚天剑只怕也不遑多让，不由暗暗点头，心道：总算她肯这般孝敬，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不枉了自己曾经的教导。当下转过身，森然道：“老尼除魔卫道，向来堂堂正正。即使魔教妖邪，老尼也不屑以多为胜，何况你虽非正人，终究不是十恶不赦之徒。我只是问你一句，你把我徒儿纪晓芙藏到哪里去了，有人说在附近看到她，你难道不知。”
金花婆婆凝聚内力，用冰冷的眼光扫过朱九璇，见她混不在意，心中对她的实力有了新的评估，心思一转，已然想好了对策，咳嗽两声，道：“你若想知道，便随我来，我们清清静静的打上一场，若是你赢了，便尽管问，只是若以多欺少，就是拆散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是休想听到一个字。”
灭绝是心高气傲之人，冷笑道：“九璇呆着，老尼随她走这一趟。”她叫九璇倒是真顺口，一点也不见外。
朱九璇当然不知道灭绝已然在心里理所当然的贪墨了她的“纯均”，只是听了金花婆婆的话，心中只闪过两个字“阴谋”！这金花婆婆绝对是心机深沉，不吃亏的人，她现在断了兵刃，又明显处于下风，按照她的性格应该立刻逃走，甚至把弟子们都抛下不顾，拿来做挡箭牌，都是毫不奇怪，如今这么大义凛然的要求公平决斗，不是有什么阴招子，就是埋伏了帮手，当然也可能又有阴招又有帮手。当下道：“我跟去看看，行不行？”
金花婆婆桀桀而笑，道：“灭绝师太既然答应单打独斗，向来也不会有小辈敢忤逆，文天，跟老身走一趟。”她是精细之人，一面用话僵住了灭绝，一面留下了万一的防备。在她想来，姚文天是银叶先生的亲传弟子，又会斗转星移，一般的江湖小辈怎么能是他的对手，有他抵住朱九璇，自己再行脱身之计，自然是万无一失了。
姚文天听得金花婆婆呼唤，手下一引，将两个峨眉弟子推开，施施然走了过去。丁敏君瞪了朱九璇几眼，狠狠道：“原来是她。”旁边的峨眉弟子道：“是谁？”
丁敏君挑眉道：“怎的，李师姐不认得，她不是你什么什么远房的亲戚吗？”原来这个峨眉弟子，便是明教卧底，朱九璇当时冒认得表姐李明霞。
李明霞心下奇怪，只含糊应了几声，贝锦仪道：“当年师父曾看重她呢，一直带在身边，只是后来阴差阳错，没有同门的缘分，饶是这样，师父也一直惦记着。”
丁敏君冷笑一声，虽没有直接说难听的话，眼里也是不屑，回头一眼看到殷离，道：“啊哈，这里还有个小崽子没有收拾呢。”
李明霞和贝锦仪对视一眼，同时后退一步，这小姑娘这么点年纪，以大欺小已然不该，三个打一个更加不合适了，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心思：丢人的事，就让丁敏君干，横竖她喜欢揽事。
殷离见到丁敏君神色，明白了三分，假装害怕，退后几步，丁敏君冷笑道：“你还跑的到那里去？”欺她年幼，连剑都不用，伸手去抓。
殷离等她近了，突然伸手一弹，一道指风发出，正是她看家的秘技“参合指”，她虽练得时间尚短，劲力不强，但是距离很近，又是早有准备，只一下便正中了丁敏君左眼，丁敏君大叫一声，捂住眼睛，流下一行鲜血来。殷离早拔腿跑了。
金花婆婆走到一处坡地上，转过头来看着灭绝。灭绝面无表情，只是眉毛垂得更低了些。朱九璇打量着这里的地形，两边是山壁，一面是来路，一面是悬崖，简直就是绝路。她向来对悬崖最上心，走过去看了两眼，倒也不是太高，底下是个湖，大概就是女山湖吧，这个高度一般人掉下去还说不定，要是武功高手或者熟识水性的人下去，多半没事，想到这里，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姚文天看着朱九璇往悬崖那边凑，心中一紧，碍着金花婆婆，不敢多说，道：“喂，你不要……不要乱走。”
朱九璇笑着摇摇头。灭绝手中一横纯均，道：“金花婆婆，你还有什么说的。”
金花婆婆摇摇头，道：“没有了，没有了……”突然一扬手，一把金花漫天飞来。
灭绝冷哼一声，这种邪派人士出阴毒手段也在她意料之中，袍袖连摆，登时密不透风，长剑斜穿，防备着金花婆婆趁机进攻。金花婆婆手中的拐杖早断，如今弃了后面那一段，只余杖头，抄在手里，趁着灭绝一时腾不出手，连连强攻。
灭绝见了，暗自轻蔑，道：“不过如此。”长剑一抖，嗡嗡作响，已然附上精纯的“峨眉九阳功”，点在金花婆婆杖头之上。
突然之间，杖头碎裂，里面迸出数条磷光闪闪的小蛇，蛇头三角，显然奇毒无比。灭绝皱眉，内力到处，众蛇纷纷砸飞，奈何蛇数众多，来的又急，终于在肩头上咬了一口。她心中怒极，仍是临危不乱，趁着蛇毒一时没发作，大喝一声，左手拍出，正是那一招至强的“佛光普照”，这是峨嵋派中最高等纯粹的一招，没有招式变化，只以最强的九阳功内力为基础，一招出去，让敌人避无可避。若不是形势危急，不知这蛇毒如何发作，她也不会如此孤注一掷。
金花婆婆一招得手，知道灭绝要拼命，这时身子一扭，以一个极其诡异的速度扭转开去，她终于也露出了看家的底牌——波斯武功。这一身法诡异非常，任何人第一次见都非着道了不可，但是灭绝这一招含恨出手，却是大拙破大巧，任你千般变化，我自岿然不动，几十年积聚的实打实的九阳内力泰山压顶一般逼了上来，饶是金花婆婆也有些吃不消，只觉得胸口一闷，咯的一声，断了一根肋骨。
这时金花婆婆知道内伤不轻，暗忖留着没有意思，已决定遁走，见灭绝守在唯一的通路，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至于毒发，不过金花婆婆早就想好了退路，崖下就是女山湖，黛绮丝水性惊人，从此路走，自然毫无问题，但是这个时候站在悬崖旁边的是朱九璇。
金花婆婆本来只是顾忌朱九璇与灭绝联手，对她本身并不放在心上，这时毫不犹豫，展动身形，身法诡谲，几乎眨眼之间到了朱九璇身边，朱九璇看着她似曾相识的身法，竟是一阵恍惚，又是熟悉又是惆怅，手中早早准备好的六脉神剑竟发不出去。突然之间，一个人仿佛早就准备好了似的，冲到两人中间，白衣一闪，已然挡住金花婆婆，正是姚文天，只有他见过金花婆婆的身法，对于落掉套路掐算的恰到好处。
金花婆婆想不到自己最看重的弟子临阵倒戈，心中暴怒，脸上却只是阴沉，左手揪住姚文天的衣领，姚文天在她积威之下，竟不敢反抗，仍是站在九璇身前。金花婆婆突然伸手一挥，指尖抽出一条青蛇，向姚文天咬过来。朱九璇在后面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掐住青蛇的七寸，另一只手要动手，奈何姚文天挡在身前，不由道：“你先让开。”
金花婆婆原本为了逃走，这时心道：没必要为这两个小东西停留，这个叛徒自然有机会收拾他。更不打话，伸手一推姚文天，向前纵跃，姚文天怕她伤害朱九璇，手上使劲，还是那招斗转星移，这一来金花婆婆身子前倾，袖子一摆，袖中拴着青蛇的丝线一扯，那青蛇正在朱九璇手里捏着，本来七寸被捏，凭着蛇儿自己无法用力，但架不住外力拉扯，身子一扭，滑了出去，一口咬住朱九璇的手指。那畜生牙齿带钩，钩在朱九璇手上，竟甩不脱，这时金花婆婆已然到了崖边跳向湖中，朱九璇被这青蛇钩带，本来又在崖边，连着金花婆婆一起摔了出去，临走对姚文天喊道：“怎么又来这套！”
言罢，早已掉了下去。
姚文天站在岸上，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只听得“扑通扑通”两声水响，好似从梦中惊醒，突然大叫一声，从山崖上跳了下去。只留下灭绝坐在地上，运起峨眉九阳功驱毒。
湖水冰冷，姚文天却是一无所觉，开始被山崖的下冲力冲的发昏，待到惊醒过来，连忙在水底寻找。他水性甚佳，无奈那女山湖太大，姚文天落下时做的是自由落体运动，朱九璇和金花婆婆则是平抛运动，两个初速度不同，落点差的还是挺远的。姚文天在水下找不到又浮上去找，总是看不见。
他不肯死心，沿着湖水前行，看看有没有支流之类，可以把人带走。游了不知多久，已经可以看见另一边岸，只见岸附近有一个人头一样的浮在水面上，不知是谁。
姚文天大喜过望，奋力游泳追上去，近前只见一丛青丝洒在水里，隐隐看见水下皓玉一般的肌肤，不由心中扑通扑通直跳，顾不得疲劳，过去一拍，道：“九璇妹妹，你还好么……”
那人一震，猛地回过头来，只见娇美婀娜，比朱九璇大上好几岁，却又有几分相似，看着姚文天，呆了一呆，猛的大叫道：“有淫贼！”
姚文天唬了一跳，看着那女子说不出话来，这个容貌，不是少年时代自己的梦中情人朱九真又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六十三 女山湖水似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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