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五十九 暂借宝寨逞凶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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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声粼粼，马鸣萧萧，伴随着洪亮的趟子声，一行人向南行进。路上，那胖子沈老板把徐寿辉拉到他车里去吃酒，因朱九璇等是女子，董奕重伤，便仍在原车中坐着。有朱九璇接着驾车，沈老板本想让他们走在队伍中间，便于保护，被朱九璇拒绝了，只不疾不徐的坠在最后面。
天气晴朗，温度不冷不热，朱九璇今天兴致也很不错，一面驾车，一面给杨不悔说故事，只听她说道：“……只听水声一响，田螺姑娘奔到河边一看，只见被水神娘娘抓走的丈夫又给送了回来，忍不住抱着他喜极而泣。过了一会儿，田螺姑娘问他怎么被放回来了，那男人道：‘我也正奇怪哩，我被水神娘娘带到一座豪华宫殿里头，拿出许多珠宝给我，说只要我不回去，这些都是我的，我就答应了。然后她找来一排美女让我选一个，我说我都要。然后她就让我回去了，还自言自语的说：‘死丫头，让你背着我找男人，找了这么个东西，将来有你哭的时候。’”
杨不悔听了，眼睛睁得大大的，道：“这个和孙婆婆讲给我的一点也不一样。”
朱九璇道：“她那个是前传，我的是后续。”
在一旁的董奕听的直冒冷汗，道：“九璇，你讲这个……不大好吧。”
朱九璇嘿嘿一笑，道：“这有什么，我在她这个年纪，什么事情没听过……”话未说完，只听蹄声急响，两匹马迎面而来，从车队旁边掠过，带起一阵尘土，又过了片刻，又是两匹马，跟着又是两匹。过了一会儿，六匹马从后面追上，向前绝尘而去。朱九璇回头道：“看见没有，这是劫道的强人探盘子，查咱们的底来啦，一般都是一两个人探，如今派了六个，那是很给面子啦。这探马从后面追上去之后，不出十里必有事故。”她这样的半吊子既看了出来，那走镖的无一不是老江湖，自然早有准备，领头的齐天彪大喝一声：“点子来了，大伙留神护镖，亮青子啊。”
杨不悔心中紧张，伸手抽出随身短剑，身子微微发抖，也不知是兴奋地还是怕的。
朱九璇拍了拍她，笑道：“冷静，连贼影也没见到，你拔剑做什么，就是真来了强盗，那镖局子的人干什么的？人家吃的就是这碗饭，你可不能戗行。”说着心里一动，暗道：学武功平日练习固然重要，真正获得提高还得上阵拼杀，不悔学武功时间也不短了，却还没真正与敌人交过手，今天未必不是一个机会。想着，便道：“你且等着，若真有机会，我叫你时，也不妨上去试试手，我不叫你时，你可别轻举妄动。放松些，江湖上寻常人物，那里是咱们杨女侠对手。”杨不悔到底是杨逍的女儿，自己虽暂时教她武功，可得加倍小心，若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可不好交代。
突的，只听稀溜溜一声，林子里射出一支响箭，树林中窜出数十名大汉，俱都黑布包头，手中持着长短兵器，一发呐喊。领头的却是两个匪首，一个马上，一个步下。马上那个身材短小，形容猥琐，一双贼眼只瞧着那马车上镶的金子乱转。另一个却是金刚煞神一样的人物，虽站在地下，却比那马上的人也矮不了多少，少说有一丈挂零，黑黢黢的大脸堂，手持两把车轮大板斧，真是：
眼如铜铃，口似血盆，头如笆斗，体赛浮屠。九天金刚身量，十殿阎罗脾气，强横处猛搏凶虎，兴起时力拔泰山，巨斧一轮旋风起，惊天一吼天雷轰，人道九华黑太岁，万兽齐喑儿止啼。
齐天彪早就提防山贼，这时见了那黑大汉，也忍不住喝彩道：“好一个大汉，莫非是天上白虎煞星托生的？”
那黑大汉怪眼一瞪，大喝道：“兀那撮鸟肥羊，快快把甚的金的，银的，珠的，好吃的，好喝的，好酒好肉都把来孝敬爷爷。”
齐天彪本待按江湖规矩交代几句场面话，哪知道这黑大汉完全不按江湖规矩说话，竟把他几句话全憋在嗓子里，旁边的副镖头恨恨道：“总镖头，这次遇到个浑人，动刀子吧。”
齐天彪闯荡江湖多年，见识自然不是那副镖头可比，当下一摆手，仍是上前抱拳道：“这两位朋友请了，在下金陵虎踞镖局齐天彪，请恕在下眼拙，不曾拜会，敢问两位朋友高姓大名，宝寨歇马何处？”
那黑大汉大声喝道：“那马都不吃我骑，我怎么知道它歇在哪里？”
那马上矮小汉子却道“不敢，咱们两个是无名小卒，齐大镖头贵人眼高，咱们自然不在你眼下。在下王大年，在九华山跳虎寨常山哥哥柜下听用，如今年景十分不好，兄弟们穷的饭也吃不上啦，这才等在路边，和过路的朋友讨口饭吃。”
齐天彪笑道：“好说，好说，刘镖头，给王朋友拿一百两银子，给兄弟们打酒喝。”他是老江湖，做事依足了江湖规矩，半点不落人口实，又对王大年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咱们江湖上的朋友，抬头不见低头见，如果将来还有用得着兄弟处，自管开口，虎踞镖局百十号兄弟都有把子力气，还顶些用处。”一番话软中带硬，说出来滴水不漏，不管对方如何反应，总是占到了有理处。
哪知那王大年眼睛一翻，道：“齐大镖头好生小气，镖车里拉出来多少宝贝，却用这区区一百两打发兄弟们，这个够塞牙缝的么？换成酒肉，不够我这兄弟抡一斧子的力气，你却独喝了肥汤，这有哪门子的义气？你要小气，横竖不是外人，我们自己拿就是了。”一挥手，手下大汉登时擎出兵刃，围拢过来。
那黑大汉咧嘴一笑，道：“早就要这样，你偏与那小不点废许多鸟话，若依着我，早早拿斧子捋过去，不早就回寨子喝酒去了？”
齐天彪生的五大三粗，虽不及那黑大汉，有生以来却从来没有被人叫做“小不点”，这时哭笑不得，一横九环紫金大砍刀，道：“话都说尽，动真家伙罢。要拿银子，须凭你的本事。”旁边副镖头道：“区区毛贼，怎值得总镖头动手，我去将他拿下。”见那黑大汉不曾骑马，也跳下马来，提着花枪，来刺那大汉。
那黑大汉喜道：“来得正好。”大斧子一挥，拦腰便砍，来得十分迅猛，那副镖头横枪一拦，不意那黑大汉神力惊人，喀拉一声，花枪断为两截。那副镖头大惊，斧子到了眼前，连忙就地一滚，勉强躲开，手脚并用，没命也似逃了回来。那黑大汉道：“好没意思，软脚虾似的。”
齐天彪面沉如水，道：“朋友好力气。我姓齐的领教。”九环大刀出手，空劈一刀，带起一阵劲风，直扑对方脸面。那黑大汉喝道：“这个有趣。”摇着大斧冲将过来。两人登时斗作一团
后面朱九璇车上，杨不悔伸出头来看，道：“这个大汉好像不会什么武功，就是力气太大，一般招数对他都没用，给他打中一下，就吃不消。这如何是好？”朱九璇含笑道：“是啊，你说如何是好？”
杨不悔思忖一阵，道：“我看打他必须要快，把他绕的晕头转向，然后用兵刃伤他，他再强横，毕竟是血肉之躯，当不了刀剑。”
朱九璇笑道：“说得很好，不悔，你大有进步么。武功之道，本来就是以快打慢，以巧胜拙，以你现在的水平，只消把速度用对，胜他并不为难。将来么，内力对力气有克制作用，若把内力练深了，随便挥手，都有千斤之力，就是和他正对，也不怕了。那齐天彪练的是外门功夫，没有什么内力基础，架不住这种蛮横的打法。这才缚手缚脚，不能匹敌。”心中庆幸，暗道：亏了这里是金庸武侠，内力至上，没有什么一力降十会的说法，这个从书剑里，看陈家洛打忽伦四虎便能知道，若是到了演义小说里，这大汉就是楚霸王，李元霸这种无敌的好汉，一个单挑一群，揍人跟打地鼠似的，碰上了才叫一个死。
那齐天彪练就一身横练功夫，本来以前对敌，靠的是势大力沉，以力压人，哪知道今天碰上这大汉，力气更胜自己十倍，自己的优势反而变成了身法灵活，招数巧妙，不由得暗叫惭愧，虽尽力避开硬碰，怎奈那大汉手下也不慢，不免硬磕了几下，每碰一下，手臂便一阵酸麻，心中骂道：哪里窜出来这样的怪物，这厮还是人吗，竟比十头蛮牛力气还大？奶奶的，难道我一世英名尽要坏在这里，却不是败在什么武功高人手里，只糊里糊涂输给了一个浑人，真是死不瞑目。他胆气一泄，更加岌岌可危，一个没留神，手臂一震，跟随自己多年的九环大砍刀脱手飞出，他受了反震之力，跌倒在地，暗叫道：我命休矣。大斧子到了眼前，只得闭目等死。
只听当啷一声，齐天彪睁眼一看，只见两人挡在他身前，各自提刀合力挡住了那黑大汉的一斧，齐天彪暗叫：惭愧，保镖的让镖主给救了。原来这两个人一个是徐寿辉，另一个却是和那胖子一路的青年。
徐寿辉勉力挡了这一下，只觉手臂发麻，虎口疼痛，对那青年道：“这厮好大力气，如何？”
那青年道：“打他。”挺刀而上。那黑大汉笑道：“我娘，这就来了。”左边斧子抵住那青年，右边斧子挡在徐寿辉，左右开弓，打的轻松有余。
那边杨不悔紧张的小脸发白，不停的问道：“该我上了么？”朱九璇道：“稍安勿躁，咱们算是给拖上贼船的，要上也不能这样便宜，一会儿我送你上去。”跳下车去，追到车队最后一骑，那马上汉子正看向前方，不防朱九璇从背后跳上来，在他颈后一捏，另一手捂住他口鼻，将他一声闷哼憋在喉咙之中。那汉子一声没出，跌了下来，朱九璇把他身子轻轻一托，放在地下，把马牵了回来，整个动作干手净脚，没发出一丝声音，两队人马竟无一人注意。杨不悔见她饶有兴味，不由无语，心中却也安定，信心大增。
那黑大汉虽对上两人，却是越战越勇，凶性大发之下，眼睛充血，口中嗬嗬大叫，大斧子舞的疾风暴雨一般。那青年武功比徐寿辉稍高，刀法使出来十分迅猛，他用刀带出一股视死如归的狠劲，往往一刀下去，便要和对手同归于尽一般。若遇到寻常对手，对这种拼命地战法往往顾忌三分，但那黑大汉天生不知害怕为何物，敌手不顾自身，他更加不顾自身，两把大斧直往对方要害招呼，丝毫没有防守的意思。
徐寿辉虽然武功稍弱，但却是经过名师指点，攻守兼备，稳扎稳打，时常还能帮衬着那青年一些，每每与那黑大汉相拼，虽一时不致落败，手臂却越来越酸麻，突然想道：“上次在董兄弟家里，我用朴刀与朱姑娘拼了一记，也是手臂发麻，难道朱姑娘也天生神力不成？当日她只拿了一只勺子，看来力气更在这黑汉之上，倘若她来相助，只怕就能胜过这厮了。嘿，难道我徐寿辉要小姑娘相助，那是万万不能。想着，拼的也凶猛起来。
这时那黑大汉发了性，两把大斧风车一般抛出，砸开那青年的朴刀，伸手一揪，把那青年当胸揪住，挥舞着就向徐寿辉砸去。徐寿辉正执着朴刀去砍，不提防刀锋及处，竟是那青年身体，急忙收刀，刀锋贴着那青年身子，在他衣衫上划了一道大口子，险险便伤及皮肉。那黑大汉哈哈大笑，徐寿辉趁他分神，全力砍他手臂，那大汉手一松，徐寿辉双臂一抱，把那青年抱住，离开那大汉掌握，两人滚作一团，逃到一旁。
只听得旁边一声大叫：“张兄弟。”那胖子扑上前来，抱住他嚎啕大哭。那青年低声道：“哥哥不必担忧，某自对付的来。”
那胖子哭道：“兄弟你不要拼命，钱财算得什么。兄弟的性命要紧。钱是王八蛋，抢完我再赚。哪个孙子喜欢就拿去好了。”
那青年嘿嘿一笑，道：“虽如此说，但我张士诚生就一服臭脾气，要我服他摆布，除非我死了。”伸手抄刀就要再上。
这时朱九璇已然准备好了，突然听得“张士诚”三个字，大吃一惊，一拉杨不悔，道：“听到了么，这人是张士诚。”
杨不悔道：“听到了，这人很有名么？”
朱九璇道：“不错，他现在是卖私盐的。”不理杨不悔怪异的神情，道：“你准备好了么，张士诚可不能叫他死了。”见杨不悔拿着剑便要冲上去，忙拽住她，道：“哪里去，你这样冲上去济什么事。”转头对大雕道：“雕兄，帮我一个忙。”运足中气，仰天长啸，声音清越，悠扬不绝。那神雕受到感应，亦抬头长鸣，鸣声粗嘎，刺人耳鼓。朱九璇收住声音，抱起杨不悔，放在神雕背上，让她双手环住雕颈。神雕甩了甩头，似乎很不情愿，但并未加力把杨不悔甩下来。朱九璇道：“有劳了。”翻身上马，手中长鞭凌空一抖，圈鞭成环，首尾相击，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她大喝一声：“走了。”双脚一夹马腹，那马嗖的一声，犹如闪电一般冲向前去，神雕翅膀一拍，扬起许多尘土，疾奔起来，亦不输给快马。杨不悔抱住神雕，拼命让自己不致摔下，暗中只想：不过几个毛贼，姐姐搞这么大声势做什么。杨不悔自然不会知道，这就是朱九璇喜欢从事的一种遭雷劈的活动。
这边几人打得热闹，便听到雕声长鸣，登时都是一楞，那黑大汉拿着斧子的手本能的收回来捂住耳朵，动作急了，手中斧子却是不趁手，梆梆两声掉到了地上，差点砸到他脚面。亏杀了那边张士诚，徐寿辉也受到震动，不及偷袭，这才没倒了大霉。只觉眼前一花，一雕一马两人已到了眼前。他一抬头，只见眼前立着一个人头雕身的巨大怪物，比自己还高三尺（杨不悔和神雕加起来的高度），却是从没见过，不由咧嘴道：“娘也，这是甚的撮鸟！”本能的抡斧子要砍，却忘了刚才斧子已经掉到地上，空抡着胳膊，力气用的过了，啪的一声，打到自己大腿上。
旁边几人也自惊呆了，只有那胖子抹了一把眼泪，用衣袖偷偷掩住脸，露出一丝笑容。然而他一抬头，便见朱九璇目光电也似向他扫来。那胖子登时露出一张苦脸，朱九璇竖起两个手指，那胖子一咧嘴，竖起三根手指头，朱九璇点点头，给了他一个“够上道”的眼神，回过头正对着那黑大汉。那胖子偷偷抹了一把汗，吁了口气。
朱九璇眯着眼睛，用手一指那黑大汉，冷笑连连，喝道：“我把你这撅屁股看天，有眼无珠的混账行子，你是哪条线上的生米，出窑门的时候没个当家懂事的教给你点人事儿，懂不懂线上开拔的规矩，有没有个先来后到，尊卑老少？□□转长虫又托生个王八，三辈没眼眉的玩意。咱们抬上山的财神爷你竟也敢吃这横杠子，好一幅泼天的狗胆。也罢，不怕你眼儿紧，我这儿有大棒槌。今日我就替你祖宗交代交代你，什么叫有主的干粮不能碰。”她一张口，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编排了一大套，众人听的一愣一愣的，朱九璇趁机手上一撑，轻飘飘站到了马鞍上，手上长鞭一卷，勒住那马上猥琐汉子王大年的脖子，一拖之下，把他拖到自己马前，王大年被勒的直翻白眼，还没喘匀了气，只觉脖子一凉，脖子上架了一把长剑。这时耳边传来那黑大汉的呼喝：“好贼婆娘。”眼前一花，车轮大的斧子到了面前，半个脸颊都能感觉到斧子落下来带起的劲风，他只吓得闭眼大叫：“我命休了。”忽的身子一紧，被生生向后拖了数丈，睁眼一看，身子还是好好的，倒没有缺了哪一块，少了哪一斤，连忙叫道：“兄弟快停手，不要误伤。”喊完这句，这才感到背上因为刚才的拖拽被石子割伤的阵阵疼痛，几乎呻吟起来。
朱九璇见那黑大汉瞪着她呼哧呼哧喘气，虽然满脸恼怒，好似要把她生吃活吞，却终究没有不顾一切冲上来，微微一笑，鞭梢一抖，长鞭在她手里宛如活蛇，扭曲变幻不定，一瞬之间，在空中圈了数个鞭圈，发出“倏——”的一声厉啸，收了回来。旁边众人看的眼也花了，这其中见识最高，眼力最好的反而是齐天彪，这时只喃喃道：“了不起，他奶奶的，这小丫头虽然疯癫，手里这份功夫可真是吓杀人了。”
王大年不知道她这手鞭法如何难得，只眼前这明晃晃的剑刃可不是作假的，少不得陪笑道：“小姑娘……你要怎的？”
朱九璇用鼻子哼了一声，道：“你招子不亮，顺风子也坏了么？我说了，我们寨子看上的红货，你们插上一手吃横杠子，你说怎么了结？”
王大年苦笑道：“姑娘说笑哩，这安徽境内，除了咱们跳虎寨，哪里还有第二家能吞得下这趟货的老合？”
朱九璇鼻子一横，道：“我说你孤陋寡闻，这安徽是你们跳虎寨的？还除了你们跳虎寨，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今天让你长长见识，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我们家里，正在陷空山黄风岭盘丝洞，我们大王，号称‘立地太岁插翅虎，神拳无敌小孟尝’的齐天大圣，端得是‘孝母赛专诸，交友似孟尝’，黄骠马马踏长江两岸，亮银枪枪挑中原十八行省半边天，跺跺脚，天塌下来一半，咳嗽一声，东海就要翻上两翻。手下有五虎八彪十三员上将，号称十三太保，另有一十八个智谋军师，人称十八学士，至于后面的一百单八条好汉，三百斯巴达勇士，五百罗汉金刚，虽一个个能上山搏虎，下水擒龙，倒拔垂杨柳，但已经排不上字号啦。至于区区在下么，大号总钻风，不过一个小小头领，领着最低的职衔，在山上排名九百六十四，专门带着几个小弟查风看水探盘子，今日瞄上了这胖子手里的红货，跟了一路，眼看就要下手，你们两个不知死的野鬼，竟敢上来碍事，还打伤了我们两个开路的先锋。”用手一指徐寿辉和张士诚，“这两个都是我们这边的兄弟，一个外号奔波儿霸，一个外号霸波儿奔，柜子里位居哼哈二将，人送外号和合二仙，本来就在这胖子身边伏着，只等到了地头，便要下手吃了这口肥肉，如今一个不小心，吃了你们这黑厮的亏，这笔帐少不得要算上一算。”说完，掏出一瓶水来，仰天灌了一气，倒不是她又要故作潇洒，实在是吹了这半天，着实有点口渴。
众人听了她这一番话，面面相觑，半响无声，突然，那大汉狂吼一声：“放什么狗屁。”拿斧子便砍，朱九璇冷笑道：“区区小鬼不值得我总钻风动手，小钻风，你去将他拿下。”身子一纵，凭空拔地而起，跃上丈余，轻飘飘落在神雕的后面，她露这一手轻功，竟无人喝彩，原来众人都看傻了，只有齐天彪低声道：“梯云纵，竟然是梯云纵，难道是武当派的？不能啊，武当怎么有女人？”
那黑大汉一时找不到人，左顾右盼，回头看见那人头雕身的怪物，喝道：“我先砍了你。”拿斧子便冲上去。杨不悔一楞，竟没反应过来，眼看斧子到了近前，神雕大翅一挥，将那黑大汉逼退数丈。杨不悔回过神来，左手翻腕，一剑平平架出，穿过那黑大汉斧子与手肘之间的缝隙，点到他胸前，嗤的一声，鲜血流出。
那黑大汉一来冲的猛了，二来不提防那小小孩童能突然亮出兵刃来，这一下被刺个正着，总算杨不悔人小臂短，用的也是二尺长的短剑，他又皮糙肉厚，这一下入肉不深，伤的也不算重，只是大怒，喝道：“你爷爷的，今天出门恁的晦气，一个两个都来戏耍俺铁牛，我咬你奶奶个鸟。”也不顾伤口流血不止，发疯般冲将上去，大斧子舞的密不透风，左劈右砍，直似要把杨不悔剁成肉酱。
杨不悔嫌在神雕背上施展不开，脚步一点，自上而下冲下，剑光如匹练，身矫如惊鸿。一剑飙过，鲜血迸溅，那黑大汉捂着胸口踉跄后退。这一剑，惊艳如斯，一时间众人鸦雀无声，四方寂然。
朱九璇叹道：“可惜了。”所有人中只有她看的清清楚楚，这一剑无论角度速度都无可挑剔，对于杨不悔简直是超水平发挥，若要再来一次，断不能如此完美。只是在命中的时候，杨不悔手抖了一下，本来有机会正中要害的一剑，不清不楚的滑到一旁，只不过造成个略重些的划伤罢了，并不足以造成那黑大汉失去战斗能力，只怕还要激起他凶性。果然，现在让杨不悔杀人还是太勉强了。
那黑大汉跳将起来哇哇大叫，一把将上身衣衫撕碎，露出毛茸茸的胸膛，只差没学金刚捶胸口怪叫。这时他双目尽赤，面皮紫涨，发髻原本便梳得随便，刚才那一下也摔得散了，一头黄焦焦乱发都披散下来，整个人看着便如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杨不悔年幼，哪里见过这个，不由轻呼一声，退了一步。
朱九璇轻轻一笑，喊道：“小钻风，你怕什么，不就是这厮少洗了几次澡么？”
杨不悔闻言也是一笑，迈前一步，剑光点点，直指敌手。那黑大汉也发了性，左右开弓，两斧子耍的泼风一般，只听得风声呼呼，两人交手一处，杨不悔身法轻灵，游弋不定，那黑大汉身材剽悍，不动如山。杨不悔主攻，剑招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那黑大汉主守，双大斧左右逢源，水泼不进，这一番龙争虎斗，风云相会，虽不说天地变色，也是百鸟压林，万兽敬服。只有朱九璇附赠白眼一枚，考虑气氛尚好，到底没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来。
这里正打得热闹，只听通通通鼓声三响，山林之中脚步声四起，不知又钻出多少人来。为首一个面上含笑，“啪啪”鼓了几下掌，高声笑道：“妙哉妙哉，真是好武艺，叫人大开眼界，这位高士，给在下一个面子，暂时罢手如何？”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五十九 暂借宝寨逞凶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