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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五十三 人心险比山川胜 ...

  •   西岳华山,古称太华山,南接秦岭,北瞰黄渭,扼守着古代中国心脏地区,长安关中地区进出中原的门户,素有“奇险天下第一山”之称。山势险峻,景色瑰丽,却是来到西安不可不去的胜景。
      人道是“自古华山一条路”,登华山主峰,非得走由玉泉院出发,顺着澄明清凉的山泉而上,经五里关、石门、莎萝坪、毛女洞、云门至青柯坪。从青柯坪到五云峰(北峰)不可,即使这样,一路之上也是处处险峻,中间经回心石,往上是危崖峭壁、突兀凌空的“千尺”。此是山崖裂出的一道缝子,人在缝中攀登而上,山路像空中吊下的悬梯一般,胆小的人会望而却步,故称“回心石”。
      但华山派收徒考验其中之一便是要弟子独自登山,而且并非按一般道路,非得从北峰山后一条极窄的险径攀登而上,再由此登上朝阳峰,到达剑气冲霄殿才罢,其间重重艰难,可说的上九死一生,胆气不足者不免望而却步。
      莫稽既要拜师,虽有风凉照顾,却还须由此登山,不然这第一关过不去,那也是无可奈何,所以他在初五的晚上便收拾妥当,连夜登山,才能赶得上第二日辰时的收徒仪式。
      朱九璇极爱冒险,又爱凑热闹,这样的盛事如何能不去?只是她虽也想选艰难刺激的小路,却因为带着杨不悔,不能任性随意,考虑再三,还是决定由正路而上,等天光微亮,这才和杨不悔一路说说笑笑的开始登山。
      一路之上,便见奇峰、怪石、云海、鸣泉、飞瀑、及至诸般古迹,不一而足,杨不悔固然从所未见,朱九璇见到这并无现代人工雕琢痕迹的天然胜景,也是心旷神怡。
      行了半程,朱九璇发现杨不悔轻功颇有根底,脚程之快,远胜自己相像,便道:“我瞧时间还早,咱们也不一定非赶去朝阳峰,先去其他地方转转。”杨不悔巴不得多游玩几处,自然没有异议。
      两人转去落雁峰,过了南天门,便一眼望到了长空栈道。那长空栈道是华山著名险道之首。栈道开凿在南峰腰间,上下皆是悬崖绝壁,铁索横悬,由条石搭成尺许路面,下由石柱固定。人走在其上,便如悬空,最考验胆量。杨不悔只看了便觉眼晕,道:“这能走人么?”
      朱九璇道:“我以前也没走过,不过它几百年之内不会塌,放心吧。”又道,“过了栈道就是我久仰大名的地方,思过崖。哦,我的风清扬。”杨不悔不知她讲的什么,但见她毫不犹豫踏上栈道,只得哆哆嗦嗦跟了上去。一路上杨不悔只把着铁链,埋着头看着朱九璇的脚后跟,绝不敢抬头看一眼,犹豫心理作用,只觉脚下颤颤巍巍,十分不安稳,不由牙关胆颤,强行咬住。
      刚过了上段,便见迎面走来一人,朱九璇一看,却是个三十来岁中年文士,眉目清秀,俊雅潇洒,气度不俗,便有了三分好感。那文士手中轻轻摇动一把折扇,并不扶着铁链,虽在栈道上行走,却是衣衫飘飘,便如在平地上一般随意,显然轻功也是不弱。。只是这栈道之上,一人过犹嫌太窄,双人并行更加不能,对面相逢,双方都是一愕。朱九璇停下来,行礼道:“这位先生请了,敢问栈道还有多远?”
      那文士一笑,摇了摇手中折扇,道:“小友请了,这里折而向下,还有近十丈。小友既不熟悉,想必是是初来华山,若是来拜师,那可走岔了。朝阳峰在东面,我领两位去,如何?”一双眼上下打量朱九璇,接着越过她看向身后的杨不悔。
      杨不悔被他目光一扫,心中一悸,便如被毒蛇盯住一般,又害怕又难受,随即甚是恼怒,目光回瞪。朱九璇也是微微不快,便略有些提防,道:“先生说笑了,我们哪敢高攀华山派,只是来游览而已。早听说长空栈道神迹,又仰慕贺元希大人功绩,特去贺祖洞瞻仰拜祭。”贺元希,就是长空栈道的开凿者。后世的思过崖便在贺祖洞边上,她不提思过崖这一华山派的地方,只说贺祖洞,是不欲引起对方疑心。因为她已猜出眼前这人是谁了。
      那文士笑道:“啊,小友果然博学,只是那贺祖洞么,便在上面山壁上,三面悬崖,十分荒芜,没什么好看,更是危险得很,两位年纪又小,道路也不熟,若是有个什么意外,未免不美。尤其我看你身后的这位小朋友有些累了,正好在下在华山派有些薄面,又见小友投缘,不如一起下山去剑气冲霄堂里吃杯薄酒,再把臂同游这西岳风光,岂不美哉?”
      朱九璇还未答话,杨不悔却听他有瞧不起自己的意思,更加不喜,道:“我不累,本来我们上山就是为了贺祖洞,都走了这么久了,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朱九璇笑嘻嘻的道:“这位先生也听见了,舍妹的意思我也不好拂逆,横竖剑气冲霄堂我们也不能不去,不如等收徒之礼到时再相会如何?到时一定叨扰先生一杯,这时这栈道狭窄,我们是不能同时过了,也罢,先生年长,我们便让一步,不悔,咱们先退回去。”
      那文士目中精光一闪,手中折扇轻轻一合,道:“既然小友主意已定,那在下就在朝阳峰恭候了,至于退回去,倒也不必……”身形一闪,便如一只苍鹰一般脚翩翩跃起,在铁链上一蹬,眨眼之间便飘落在杨不悔的身后,背向两人卓然而立,衣襟迎风而摆,竟有几分神仙风度。直看得杨不悔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那文士也不回头,略一扬手,道:“两位小朋友,在下先走一步,后会有期。”身影几闪,下了栈道,便即走远。
      杨不悔赞叹道:“好厉害。”便听朱九璇压低声音道:“快走,这家伙没那么容易放过咱们,在栈道恐怕上有危险。”
      两人尽快走过栈道,到了思过崖上,只见崖边只有一个小山洞,四周光秃秃不生草木。杨不悔十分失望,道:“这里也没什么好玩,还不如跟那家伙……”
      朱九璇冷笑一声,道:“不悔,你小心点刚才那个人,若是我没猜错,那就是华山派第一代伪君子鲜于通,虽然武功只是凑合,但是心计厉害,最是狠毒无耻……不过他上这思过崖干什么?”四下一看,只有一个山洞,便领着杨不悔进了山洞。
      只见山洞不大,只有一张香案,供着贺祖的塑像牌位,地下有两个蒲团,此外并无一物。朱九璇四处打量之下,道:“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不像思过崖?”杨不悔道:“难道你弄错了?”
      朱九璇道:“不可能,这里是思过崖不会错,以前我来的时候专门问的。来,咱们找找有什么东西。”抖抖蒲团,搬开香案,只见石壁上有一处光滑之处,似有人为痕迹。她读过黄药师的机关著作,略有心得,检查片刻,轻轻一扳,石壁移开,露出一个洞穴来。朱九璇抬头一看,说是洞穴,不过是一个地窖,里面堆着数个麻袋,仿佛一个小仓库。
      朱九璇一脸傻笑的对杨不悔道:“发财了,这莫非是什么贺祖宝藏之类的?”
      杨不悔解开一个麻袋,看了一眼,道:“这是面粉……这个是柴火,灯油,这还有一坛酱菜……这个就是宝藏么?”
      朱九璇一个个检查过去,大失所望,骂道:“靠……居然真的是菜窖,玩我呢?”随手翻检,,突然心生警兆,只觉有人靠近,已在洞外数尺,她竟未听到丝毫脚步之声,只是凭着直觉,感觉出来而已,可见此人轻功了得,暗道:是谁?不是鲜于通……比他轻功高,这个感觉……长身而起,示意不悔不要出去,只身出了地窖,道:“是铁剑门的前辈到了么?”
      洞外有人“咦”了一声,静了片刻,随即道:“不敢称前辈,难道是伯父……的传人到了?董奕有礼了。”话音未落,一人从洞外飘行而入——不错,就是飘进来的,快速绝伦,脚不点地,身形犹如鬼魅。即使是认得出神行百变的身法,朱九璇还是感到不可思议,只怕她认识的所有人中,只有韦一笑的轻功可以与他相比。朱九璇仔细打量来人,只见此人一身布衣,年纪约与风凉相仿,眉目之间却仿佛有董笑尘的影子,看来不会有错。想起董笑尘,朱九璇又想起另外一人,心中一痛,行了一礼,道:“在下朱九璇,董兄可认得董笑凡先生么。”董笑凡,董笑尘的弟弟。
      董奕点点头,有些黯然道:“那是先父。这位姑娘可是从笑尘伯父那里来的?”
      先父……看来董笑凡也死了,朱九璇道:“我受董笑尘师公所托,带东西给笑凡先生……既然他……那么交给兄台也是一样。”
      董奕迟疑了一下,道:“不知师伯……”
      朱九璇低头道:“已经故去了。”
      董奕身子一晃,叹道:“竟然这样……家父生前还要我去拜访伯父……姑娘,此处不是说话之处,不如去舍下稍坐片刻如何?”
      朱九璇点点头,道:“兄台就住在这附近么?”
      董奕道:“自从先父与伯父分别之后,身受重伤,寸步难行,就一直在华山玉女峰隐居。先父故去之后,我也未离开,一直阖门闭世,亏了有一个朋友帮我将生活所需贮藏在此处,我每月来取一次,便不必下山。算来在下已经有九年没有下过华山一步了。倒是连累姑娘好找。”
      朱九璇道:“那么,这个菜窖……地下室。”
      董奕道:“是我朋友帮我存放东西的。怎么,姑娘也发现了?倒叫姑娘见笑了。”
      朱九璇略感尴尬,咳嗽一声,道:“亏了这思过崖不常有人,否则倒不方便了。”
      董奕更奇,道:“思过崖,那不是在玉女峰么?这里不过是贺祖洞而已,因为地势太过险恶,难得有人来拜祭。比思过崖更加偏僻了。怎么,姑娘要去思过崖?”
      XXOO……原来后世的旅游景点思过崖与真正的思过崖根本不是一个地方,甚至不在一个山峰上,纯是后人胡编的,朱九璇暗暗诅咒修建景点的人不读书,不好好学习,误导祖国的花朵……她干笑一声,扯开话题道:“适才我看到鲜于掌门从栈道上下来,还以为他是来看望思过的弟子呢。”
      董奕讶道:“鲜于掌门?今天这样重要的日子,他怎么会来如此偏僻的地方?”两人对视一眼,朱九璇道:“除了这贺祖洞,这崖上还有什么地方值得一看?或者有什么隐秘之所?”
      董奕想了一想,道:“恐怕不会了,我那个朋友一向好探险,华山上上下下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这里也是他发现的,只怕就是华山派里知道的人也不多。不过如果是鲜于掌门……”眉头微皱,显然对鲜于通十分惮忌。
      朱九璇皱眉道:“若是贵友真的很熟悉这里的话,应该没有问题。那么如果有秘密,只怕……”用手一指顶上。董奕点点头,出洞而去。朱九璇自己仰头观察洞顶,似乎并无异常。不过片刻,董奕回到洞中,面有凄然之色,道:“请姑娘来看。”
      朱九璇跟着他出了洞来,顺着他手指看去,只见贺祖洞顶数丈处暗处有一山缝,乃是石壁裂开一块,刚好可容一人,入口却被一株茂密的松树挡住,若不特意寻找,果然难以发现,便问道:“里面是什么?”
      董奕一拉朱九璇,本意是带着朱九璇跃上去看个究竟,但朱九璇轻功并不在他之下,只是顺势跟着他跃起,落在松树之巅,往下看去,只见岩缝极深,竟是顺着山体向下,落差有数十米,却有一个人挤在山缝之中,衣衫尽碎,手足扭曲,显然已死,看脸色却是刚死不久,面目如生。朱九璇只看了一眼,见他虽然面目扭曲,仍看得出与白长生相貌依稀相似,便摇摇头,道:“这人我知道,果然是鲜于通干的,没想到他现在才……”
      董奕道:“看容貌,似乎是长生的父亲?”说着便要下去,石壁山有不少山蔓,凹凸不平,以他的轻功,沿着山缝下去查看并不为难。
      朱九璇拉住他,道:“不可,白垣中了金蝉蛊毒,决不能碰他。”考虑了片刻,道:“还是我下去吧……我自认对毒物有些研究。”说着手掌一撑岩壁,撕下衣襟包住口鼻,慢慢滑下,董奕并不放心,学她掩住口鼻后,也跟着滑落。
      两人滑了数尺,到了白垣身边。朱九璇取了一块布将手包住,翻检白垣的尸体,叹了口气,道:“不错,正是金蝉蛊毒,那是天下最狠毒的毒药之一。看样子死了最多半天,中了毒之后被人推下来的,当时应该还活着。我看看……有了,是血书,长生我儿,小心,千万。”朱九璇看着在岩壁上的血书轻轻念道,只见字迹颇为凌乱,刻痕深入,显然使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细细看来,体念他一片爱子之心,不禁百味杂陈,不过刻薄的说,这白长生的遗言实在没有什么价值,连作为指正鲜于通的证据都不能……转头对董奕道:“有没有绳子,为今之计,只有将他吊上去了。”
      董奕道:“没有,不过洞里有十余个麻袋,每个都用短绳结扣,接起来也勉强可用。”两人商议已定,爬出山缝,就听底下杨不悔喊道:“火,火!”
      朱九璇大吃一惊,回头看去,只见长空栈道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鲜于通果然放他们不过,为防万一,居然把唯一的道路栈道烧了。

      “混账,这不是破坏文物吗,真是千古罪人。”朱九璇嘟囔着,一旁杨不悔哪有她这样的感悟,额上已经全是焦急的汗珠,想说什么,转头看了一眼董奕,却什么话也没说。
      朱九璇倒是并不怎么着急,昆仑山的万丈冰崖她也不是没爬过,华山悬崖再高也未必困得住她,最多带着杨不悔有些麻烦罢了,看董奕的轻功,也绝无问题。
      朱九璇回头看了一眼董奕,心道若是能不攀岩还是不攀的好,便问道:“董兄平时也是走栈道上来的吗?”这么多补给他肯定不能自己扛下去吧。
      董奕微微一笑,道:“请跟我来。”带着她们转过洞去,却见一面悬崖上斜斜长出一棵古松,松树上系着绳子,拴着一只巨大的竹篮,与当年不返洞的竹篮相似,却又大了许多,能坐下两三个人。董奕又道:“做这个应当能下去,底下就是我隐居的山谷。只是这里山风甚大,若是一个不好,失了平衡,翻了下去便有危险,所以在下只能分别带着两位姑娘下山。”
      朱九璇虽然也有做篮子的经历,自信可以操纵一二,但事关性命,能不逞强也就不逞了,点头道:“那麻烦董兄先将我这个妹妹带下去。我在上面盯着。”董奕答应了,请杨不悔坐到篮子中去。
      杨不悔见到这样一个小小篮子和万丈的悬崖,不免有些害怕,听到朱九璇不跟自己一起下去,脸色更加发白,她现在除了朱九璇谁也信不过,看董奕的神色不免有些恼怒,暗中恼恨他碍事。
      董奕心思却细,见到杨不悔戒备的神色,便已了然,微笑着安慰她道:“这位姑娘,不要紧张,很有趣的,就想飞一样。不过眼睛一眨的功夫,你姐姐很快就会跟过来的。若是不舒服就把眼睛闭起来好了。有我在绝不会让姑娘有什么事的。”说着在篮子里找了个舒服的位子安排她坐了,又把几带米面之类的重物把重量压得平衡好了,这才自行进去,握住绳子,把一端的结扣解开。竹篮顺着悬崖缓缓下落。
      杨不悔果然把眼睛闭了起来,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只觉得身子正在忽忽悠悠飘落,虽然不稳,却不难受,耳畔吹过的清风虽然呜呜作响,却并不疾,仅仅把她的头发衣袖吹得向后飘起而已,凉飕飕的十分舒服。便听董奕清朗的声音道:“若是姑娘不怕,不妨睁开眼看一看,这里的景色可是平时看不着的。”杨不悔听他的声音十分温和,有鼓励之意,不由大起胆子偷偷睁开眼。一眼望去,首先看到的却不是什么风景,而是董奕和煦的笑容。
      为了更好的操作篮子的平衡,董奕是站在杨不悔的对面的,所以她目光只能与他腰平齐,若要看清,便须仰视他,这样从下往上看去,董奕的身形就显得分外的高大,清俊的面容因为温暖的微笑显得分外亲切,本来就白皙的肤色在阳光的映照下笼罩着一层玉一样温润的光泽,被风掀起的衣衫和发带更使他竟多了几分出尘之姿。
      “哦……”杨不悔只看了片刻,飞快的转过头去,仿佛是躲避什么一样,不敢回头,视线不由自主的垂下来,连先前不敢俯视的景色也主动伸过头去看。一见之下,只见四周云气蒸腾,远处的山峰清郁郁的带着几分神秘,然而竹篮下虽隔着云雾,山川景色却是一览无余,只见树木茂盛,溪流纵横,山石植被,星罗棋布,果然于自己往日所见大不相同,真有“一览众山小”之感。她竟忘了害怕,一时看的怔了。
      董奕自小便在华山隐居,对这山上一草一木都无不了然于胸,当下指点她各处景色名胜,又多讲一些传说故事,他口才本好,声音又是动听,杨不悔听的津津有味,却始终没有转过头来跟他对视。
      不一会竹篮降到了山谷底部,董奕将杨不悔放在地下,又上去两次,先接了白垣的尸体,这才把朱九璇接下来,杨不悔在谷底看着竹篮上上下下,神情有些恍惚。
      朱九璇终于下到谷底,只见山青水碧,风景秀美,赞叹道:“董兄好会享福。”又转头看见杨不悔,见她眼睛有些发直,与平时大不相同,不由奇怪,低声对董奕道:“这是怎么了,我才一会儿不见她,怎么人都傻了?”董奕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董奕和朱九璇先将白垣的尸首搬了过来,就地先放在一个洞穴之中,以茅草盖住,这才带着杨不悔往董奕的住处而去。
      董奕的住处却在一条山溪之畔,四周尽是野花香草,虽在寒冬,竟不凋谢,外面只用竹篱围成个小院,正是小桥流水人家的样子,布置的温馨而不庸俗,精雅中透出主人不俗的品味。
      几人靠近屋舍,便隐隐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朱九璇赞道:“妙哉,这才是神仙的日子呢。”
      董奕却是脸色一变,薄怒道:“这小子,又在糟蹋我的好茶。”急匆匆赶进院子,推开门扉,只见一尘不染的正厅中,一个带着满身烟火味的少年正在一个小小火炉边坐着,拿手中蒲扇扇着炉中冒出来的青烟,一手端着茶杯,口中念念有词,很是享受的样子。旁边的小几上放着茶壶和几只茶盅。
      朱九璇一瞧,心中一乐,原来果然是熟人,这样的做派,不是风凉是谁?
      董奕瞪了风凉一眼,拿过茶壶,只见里面还残留着不少泡过的茶叶,一闻之下,不由心疼的一撇嘴,指着风凉道:“你……你竟喝了一整壶?可怜我这上好的君山银针,亏我藏的这样紧,还是给你这猴爪子翻了出来,好好的东西就给你这么糟蹋了。”
      风凉笑嘻嘻的道:“怎么说糟蹋呢,都是用来喝的,从嘴里灌进去,入你的肚子是肚子,入我的肚子就不是肚子啦?哎呦……”见董奕就要爆发,连忙跳开,颜色不变,又道:“我可是完完全全按照你教的方法烹茶的,茶是好茶,水也是用的上好山泉,这就不叫糟蹋,叫做物尽其用,而且为了不糟蹋它们,我特地冲泡了好几遍,喝到了白水似的才罢,喝的我真有点撑……那个,这一壶是特地为了你辛苦之后能及时喝上好茶,专门为你泡的,哦,还有客人,看,连招待客人的那份也替你准备全了,做朋友到我这个样子,也是难得了吧。”
      董奕的脸已经开始扭曲了,要不是风凉那句客人提醒了他,他已经要上去和风凉拼命了。忍了好久,他才强压下火,低声悻悻道:“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你竟喝了好几壶,你道饮驴呢?”转过脸对朱九璇道:“两位姑娘不要介意,我这个朋友性子特别一点,多来几次就……习惯了。”最后几个字却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
      朱九璇见他无论如何不像是习惯了,只笑道:“没关系,我们认识,天下独一份的华山派风凉风大侠么,是也不是?”
      风凉见过礼,道:“朱姑娘,咱们算是有缘了,这么快又相见。今天这个大日子,难道没上朝阳峰去参观参观?”
      朱九璇和董奕对视了一眼,都觉得风凉虽然不着调,确是可以信任的,便正色道:“本来要去的,却碰上了一件大事,不得不改变计划。正好遇见你,或许咱们可以商量一下。”
      风凉见两人都是一脸严肃,便知道有大事,便也不再开玩笑,收起嬉皮笑脸正经下来,不过他天生长着一张喜庆的脸,不笑的时候也带着三分笑意。他轻轻道:“是关于华山派的事吗?”
      董奕点点头。朱九璇暗赞他敏锐,考虑了一下措辞,道:“不知你……还有白兄对鲜于掌门怎么看待?”
      风凉沉默了一下,也是小心翼翼,道:“白师兄是个很忠厚沉稳的人,他对长辈一向很是尊敬,不过关键之处有自己的主见。我么……我一向认为,不管鲜于掌门干出什么样的事,我都不奇怪。”他的手轻轻拨动一下茶碗,提起炉子上的茶壶就要倒水。
      董奕一把抢过茶壶,道:“还没开呢,你省省吧。我听说,鲜于掌门一直对长生另眼相看,是真的么?”
      风凉看看董奕又看看朱九璇,对着他们任何一人,他都可以畅所欲言,但是两个人一起,他倒顾忌起来,想了想,才道:“当年白师伯为了光大门派,主动把掌门一位让给鲜于师叔,鲜于掌门还是很感激的。这些年白师伯都在江湖上行走,很少回华山,白师兄一直由鲜于掌门照顾,白师兄的天资个性都无可挑剔,鲜于掌门一向是很看重的……而且鲜于师妹和白师兄两人的关系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朱九璇心中一震,想起了很恶俗很狗血但却是很可能出现的家仇与爱情的纠纷,脸色更加不好,犹豫了很久,还是董奕道:“凉兄……你跟我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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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五十三 人心险比山川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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