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三十七 江风水火皆无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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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九璇望着舱外浩浩江水，几乎如念天地之悠悠的陈子昂，长吁短叹，怆然泪下，如今想逃走，除非背生双翅，不然万万不能。自峨眉一下来，灭绝就带着她走长江水路，顺江而下，疾逾飞马，可算得上“千里江陵一日还”。但船走一日出川，将来入川时走蜀道不知要费多少功夫，把朱九璇愁的没招没溜。好在行了几日靠岸时，抽空雇了一个小厮，让他给原月送信，就说她现在有事，需要过几天回去，叫原月不要着急。
到了宜昌，便进入三峡。朱九璇想起现代三峡已不复原貌，这时难得还能看见真容，稍稍打起精神来，只看着周围古迹出神。
灭绝师太住在主舱，便将旁边一个小舱室给她住，相隔只有一道墙。白天并不管她，晚上叫她进来，也不指点，自去练剑，每日只练几招，反复使用，命她看着。演示完了，便问朱九璇有什么疑问，朱九璇始终一言不发。她倒不是故意惹灭绝师太生气，因为这老尼姑脾气极差，所以不必特意激怒她。只是一来这些剑法实在是峨嵋派中基础剑法，对她半点难处也没有。二来她既然打定主意要跑，便不肯占灭绝师太便宜。灭绝师太自己演示那是她愿意，朱九璇主动问的话就是把自己当作峨嵋弟子了。
灭绝师太不知道她的念头，以为她不好意思开口。有一日晚上递给她一柄剑，道：“不管学到什么，先使上一遍，不必害怕紧张，我难道还会笑话你？”
朱九璇无奈接过剑来，心道：昆仑，峨眉剑法不过伯仲，我昆仑的最好的剑法都会使，难道不会你这几式基础的。剑尖一颤，虹光点点，几式剑法一气呵成，她也是为了隐藏，故意使得不快，一招一式，以清楚明白为上。
灭绝师太看了，心里亦喜亦忧。原来峨嵋派祖师郭襄剑法通神，但她是郭靖之女，虽然号称小东邪，并不失厚道，后来又出家为尼，心地更加慈悲，所创出来的剑法也是以绵密温和见长，重防守甚于进攻。但后来风陵师太和灭绝师太都是泼辣固执的性子，将峨嵋剑法修改的越来越走狠辣的路子，这种风格到了灭绝师太手创灭剑和绝剑时到了极致。只因走狠辣路线在境界上低了不止一筹，却在进境上远胜，资质平平的弟子也能成为一般高手，对于后继无人的峨嵋派来说，也不能算错，但要再出郭襄那样的大宗师，也万万不能。而灭绝师太的喜好峨眉上下皆知，弟子们投其所好，连纪晓芙那样的性子，也都在剑法上追求毒辣果断，生恐不合灭绝师太心意。朱九璇所练的剑法却是最严谨中正的，她性子也不合灭绝师太，同样的剑法使出来就是不同的样子。越女剑凌厉而不毒辣，施慧剑在剑上的境界可比灭绝师太高得多了，走的正是大路坦荡的剑路，剑路一成，其他的剑法便不在话下，所以朱九璇使出来的剑法更接近郭襄的剑意，比之灭绝师太的剑法大为不同，却又要高明了。她虽然尽量掩饰收敛，那剑路剑意还是瞒不过灭绝师太的眼睛。
灭绝师太一见，不知她原本学的是越女剑，便想到她竟在冥冥中暗合当年祖师之剑法，莫非是师祖在天之灵保佑？不由大生感慨，心道此子前途无量，但又想到郭襄祖师剑意虽好，进境却比狠辣的剑法慢，只怕数年之内难有成就，只有许多年后威力才显，倘若自己等不到她真正发威之时，这个掌门的位子她就决计坐不稳，但若让她改了剑路，又可惜了，那最多出一个高手，而放弃了成为一个不世出的奇才的机会。
灭绝师太正自思索，丁敏君端着点心推门进来，朱九璇一见大感扫兴。原来一干峨嵋弟子不惯坐船，不几天或多或少出现了晕船情况。偏生只有丁敏君一点没有不适，她于是趁着师姐妹难受之时，天天缠在灭绝师太旁边献殷勤，不时说些师门姐妹的坏话。但她又没有眼力，做的事情没几件讨好，偏又是个不自知的性子，不管碰了几鼻子灰，仍是乐此不疲，没半刻闲。朱九璇一见她进来，连忙就要出去，灭绝师太将丁敏君端来的糕饼给了朱九璇几个，让她出去玩了。
朱九璇啃了两口点心，又叹了口气，灭绝师太是出家人，所以整条船上都不用荤腥，连鸡蛋都没有，真是十足的受罪。
正这时，只见船上一个峨眉弟子走过，竟穿的是一身粗布麻衣，做了寻常农妇打扮，她奇道：“这位师姐，你这是做什么？”
那女弟子识得她是师父看重的，虽不是峨嵋弟子，将来也差不多，便也不瞒她，道：“这次出门要机密，所以师父嘱咐了大家都要换装易容，扮作不引人注意的才好。”
朱九璇心道灭绝师太不知打扮成什么样子，要是装成吊死鬼那可是连妆也不用化，道：“有趣，我也去换一下，变个男装怎么样？”
那女弟子道：“这个到没问题，不过你小小年纪，本来也不引人注意，换不换都没什么事，而且，我们也没你要的衣服。”
朱九璇道：“我就为了好玩，衣服我带着呢。”回到舱房，自己取出一套男装换了。其实古代男女打扮固然分别很大，但男女面貌相差更远，没有随便换一身袍子就让人分别不出男女来的事情，若真分不出来，只能说那女的长得太难看了。但十岁出头的小孩，男女之别却还不明显，尤其是长得漂亮，又没有变声，猛地换了衣服，还真不一定看得出来。朱九璇本身带上男装就是为了行路方便，一路之上也没遇到难事，这时却是正好用上。她对镜照了，似乎不错，但铜镜模糊，也不能看得很清楚。
她上了甲板，自得的学着男子走路走了几步，还没来得及感觉良好，自夸两句，或是学男孩子说几句话，便听船头有人道：“原来是朱姑娘。”她一下子没好气起来，转头一看只见殷梨亭站在船头微笑。原来殷梨亭却是送完宝剑之后自告奋勇帮助灭绝夺剑，灭绝师太心高气傲，当即推辞了，殷梨亭劝了无用，便说要乘顺风船回去，灭绝不便阻拦，只得让他上船，默许了他暗中相助。
朱九璇只得打招呼道：“殷六侠在这里看风景吗？”上前见礼。殷梨亭道：“是啊，小时候曾和三哥四哥来这里玩过，后来就再没来过了，看着也有些感慨。”低声道：“朱姑娘，你若不愿意留下来，我找机会请求师太，还是送你回昆仑山，峨眉弟子虽然难得，却也并非……唉，这样就拉着让人入门，未免……简单了些。”他冷眼瞧着，早看出朱九璇不愿意跟着灭绝师太，他也觉得这样强行收徒很不妥，但碍于两派之间的关系，不便出口指责。
朱九璇心道：殷六侠倒真是个好人，他若能直接劝灭绝放人，确是比自己溜掉要好些，不过灭绝的性子怎么肯听人劝？便道：“若真能如此，就多烦殷六侠了。”又道，“我看六侠的武功很好啊。未必比师太差。”
殷梨亭摆手道：“那可差远了。我也不会说那些谦逊的话，真的是差的不止一点半点。灭绝师太的剑法除了师父只怕少有人及。不过我武当武功是越练越深，想来过几年大哥他们也不会输给大派的掌门了，我资质就很差，将来成就也有限。武当门楣的光大，还是要凭大哥二哥了。只可惜……唉，五哥。五哥本是我们几个之间最有天赋的，师父也最疼他，我们也是极好的，如今却……也有十年了。三哥又是这个样子。若是三哥能好起来，五哥还在，那武功高低值得什么？就是让我减寿也情愿。当年我们七兄弟每一个都好好的，一起侍奉师父他老人家，一起习武，一起行侠仗义，亲如骨肉手足，那有多快活。”
朱九璇听了他的话，默默不语，心道：殷梨亭是好人，对旁人都好，只是在江湖上便要吃亏了。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张真人的百岁大寿是什么时候？”
殷梨亭道：“四月初八，不过一个多月了，我还得赶回去拜寿。那时候大家都会回山去。你要不要来玩？师父他老人家喜欢聪明孩子，一定喜欢你。我们也不请外人，自己热闹一下就好。”
朱九璇听了大为心动，她可是知道这回寿宴上会有什么事，这算是张无忌的故事的正式开端了。要不要去看看，顺便救张翠山一救，虽然剧情很重要，但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能拿到黑玉断续膏，事情便有转机，又问，“我想去啊，可是咱们不是去大都夺剑吗，一来一回怎么来得及？”
殷梨亭笑道：“这怎么可能？就是因为听说倚天剑被运出大都，这才有这次计划。咱们沿江进了湖北，在武汉东郊有一个黄杨山庄，听说是鞑子的据点。倚天剑就在那里。从武汉到武当山，那已经很近了，肯定来得及。”
朱九璇点点头，心道：原来是这样，那什么黄杨山庄和绿柳山庄一样是汝阳王的产业了，他们家真不会起名字。武汉啊，好像就在长江边上，听说那里热的很，还有热干面……呸，瞎想什么，只是这件事听起来越发不对了。
这时船已经除了山峡，到了一片开阔水面上，三月春风正好，两岸郁郁葱葱，树木丛林之间也能看见点点房屋，比之刚才的山峡险峻又是不同的景色。这时前面到了一个小小渡口，有休息打尖的地方，船工将船靠向岸边。
这时，一个峨眉女弟子出来道：“船家，我们赶时间，不要停船了，到了地方多给银子。”船工苦着脸道：“这个……好吧。”正要回去，只听岸上有人大声喝骂道：“小丫头，你别跑。”
船上众人看时，只见一个女孩子沿着岸在前面跑，后面四个大汉一边喝骂一边追逐，无非是骂：“小贱人”，“臭丫头”之类，那少女跑过码头，回身骂道：“你们这群畜生，你们杀了我爹爹，卖了我妈妈，又要欺负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突然纵身跳下江去。
船上峨嵋派的人见了，无不义愤填膺，其中有两个女弟子已经跳下水去救人。殷梨亭则是拿起船上的绳子纵身一跃，卷住码头上的栓木，借势到了岸上，抛下绳子给那女孩子抓住，一伸手抓住一个大汉，嗖的扔下水去，峨嵋派的女弟子无不大声叫好。殷梨亭如法炮制，又将剩下三个大汉都扔下去，这才跃回船上。
这时那少女已经被救到甲板上，虽吃了几口水，但并无大碍，几个女弟子把她抱回船舱休息了。那船也早顺流而下，一会儿又进入峡谷湍流之中，连那码头也早看不见了。
峨嵋弟子对那女孩议论叹息，只有朱九璇略感郁闷，心道：怎么我走到哪里，都能遇到倒霉的人？就是不倒霉，遇到我之后也必定倒霉，难道我是灾星么？
过了一会儿，朱九璇下到舱中去看那少女。只见那少女披着被子坐在床角，一脸的惊慌未定。再仔细打量时，只见她比自己还小个一两岁，虽然衣衫不整，但看得出皮肤白皙细腻，相貌更是艳丽惊人，难描难画，哪里像是受难的贫女了，她心思一动，笑道：“小妹妹，你好些了吗？”
那少女轻轻啜泣，点了点头，道：“谢谢这位……小哥哥关心。”
朱九璇大喜，心道船上人都见过我，只有她没见过，居然一见面把我误认为男孩子，可见我扮装很成功么。又道：“欺负你的恶人，六侠帮你教训过了。”
那少女道：“你们是好人，可也要小心点，他们不是一般的恶霸。我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他们是王爷手下的，我们家本来也是有面子的人家，就在江边上住。原来好好的，爹爹却得罪了王爷，王爷派了人来，把爹爹和哥哥都杀了，又把妈妈带走了，我趁他们不注意，自己逃了出来，他们便来追我，我看到没活路了，才自己跳下水，只求不要给他们玷污了。你们虽然人多，武功又好，可是不能和王爷斗啊。”
朱九璇笑道：“这个你放心，我们既然救起你来，就一定不会怕他。你是蒙古人吗？”
那少女道：“妈妈是的。”
朱九璇安慰她几句，又说了些笑话，那少女便放松下来，不再哭泣，说道：“以前在家的时候，爹爹事忙，哥哥又比我大得多，没人陪我玩，还是小哥哥你好，会说这么多笑话。”
朱九璇被她这么一说，越发得意了，将前世今生的见闻趣事都拿来卖弄，说到晚饭时候，嗓子也有些哑了。一会吃晚饭，朱九璇按照惯例去跟灭绝师太一起吃，那少女便和其他峨嵋弟子一桌。
朱九璇很不喜欢跟灭绝师太一起吃饭，沉闷不说，本来峨嵋弟子桌上还有一点油星，灭绝师太的饭食却最多将青菜豆腐拿水煮一煮，连盐也很少放，寡淡无味，量又少，真是害得她顿顿吃不饱，只有到处骗点心充饥。
灭绝师太见摆下饭，道：“你去叫那小姑娘一起来吃。”
朱九璇答应了，心道：难道你又看上人家了？又要祸害一个，也好，总不能老是我一个人受苦。到大厅拉了那少女，跟她道：“有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喜欢你，叫你一起去吃饭。”不由分说，把她带到灭绝师太面前。
灭绝师太左右打量她，又捏了捏她的肩膀和手，点了点头，道：“很好，坐下吃饭。”朱九璇心道：这就算敲定了，灭绝师太是不是有收徒癖？正好，有你在她也许看着我不那么紧，我也好逃走。反正你和我不同，你无家可归，虽然灭绝师太脾气差点，但好赖有饭吃，又有武功学，将来说不定还有掌门做，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
那少女并不怕生，挨着灭绝师太坐了，始终带着笑的，灭绝师太不言不语，她也不语不言，神色很恭顺，抽空还给灭绝师太夹菜添饭，又给朱九璇加了两筷子。朱九璇心中佩服她，心道这女孩将来必然能往上爬。至于这白菜豆腐，她真是吃得不要吃了，趁没人注意，把碗一竖，挡住别人视线，偷偷把饭都装回玉中，一口也没吃，准备一会儿找个没人地方偷偷吃玉中带的肉食，只是万万不可叫这灭绝师太发现。
晚上灭绝师太本来要习练剑招，但今天有那少女，也不方便，让她们自己出去玩，只道：“你照顾着点这位妹妹，将来说不定还要亲近。”
出了舱房，天色已晚，两人靠着船上栏杆坐了，江上清风吹得很舒服，那少女才笑着道：“这位师太好吓人。” 朱九璇心道那你刚才还那么亲近？便顺口道：“其实她老人家人很好，就是轻易看不出来罢了。”当然这是胡说。
那少女叹道：“你们都是好人，若是能总在一起就好了。”摇了摇头，道：“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朱九璇本想说自己真名，但想她认为自己是男生，一说名字不就露馅了，那也太不好玩了，想编一个名字，一时想不起来好的，便拖时间道：“你先说你叫什么，我才告诉你。”
那少女道：“你这是占我的便宜？好，我姓赵，单名一个敏字。”
朱九璇听得汗毛倒竖，差点跳起来，道：“赵敏？好……得很，那么我叫无忌，你可要记住了，我叫张无忌。”话说一半，只见后面水面上明晃晃的灯光照来，江水被不知什么东西一激，奔涌的更加厉害，坐船也剧烈的晃了几晃，只见船后江面上驶来一艘大花船，船身三层，披红挂彩，富丽堂皇，挑着数十盏各色彩灯，将黑沉沉的江面照的亮如白昼。
那花船行的极快，不一会儿已和峨嵋派的船平齐了，这时江面甚窄，两船并行已经容不下第三条船，那花船却只向这边挤过来。等到两船齐头并进时，便听那花船有人高声喊道：“赵姑娘在船上吗？赵姑娘在船上吗？”接着那船抛过一条绳子来，系住峨嵋派的船栏杆，将两船拉在一起。
赵敏微微一笑，站起身来，道：“我可是该走了，你不跟我到我哪里玩玩吗？”
朱九璇摇了摇头，见她走向船头，那里早铺了横木为桥，另有几个大汉从花船上过来站在两侧，恭迎她上船。这时灭绝师太在舱底，殷梨亭正从舱中出来，甲板上只有几个峨嵋弟子，竟是人人不知所措，眼睁睁看着赵敏踱过木桥，回到那一边船上。花船舱门大开，赵敏施施然进入船舱，然后砰的一声，舱门又紧闭，船上灯火一下子黑了下来。
一时间两船鸦雀无声，只听见江水击打船身的声音。
朱九璇回过神来，从玉中拿出一把十香软筋散的解药吞了，虽然赵敏给她夹的饭菜都被倒掉了，但是还是保险点好。这时殷梨亭到了甲板上，喝道：“请问船上是哪一路朋友，今日来是有什么见教么？”
那边花船寂然无声，等了片刻，突然灯光大亮，灯火辉煌，隐隐看到那边花船中人影纷乱，繁忙不止，紧接着丝竹声响起，悠悠扬扬，很是悦耳，又闻三通锣响，中门大开，花船之中走出两个瘦高的华服青面老者，道：“敝上谢过各位照顾赵姑娘，特奉美酒十坛，佳肴数品，金银百两，以表感谢。”船中走出两排穿金戴银的少女，捧着食盒酒坛，便向这边船走来。
这时灭绝师太已上了甲板，见了这一幕，眉目垂得更加厉害，喝道：“邪魔歪道，滚开了。”不由分说，将正要上船的一个少女踢下水去。
其中一个老者叹道：“这位老师太好大的火气，敝上也是一番好意，无奈各位不领情，罢了罢了，咱们也不用自讨没趣。”挥手撤下桥板，花船放慢速度。渐渐落到坐船的后面，却仍是远远跟着 ，并不远离。
灭绝师太怒道：“船家回头。看老尼斩妖除魔。”船家忙道：“回不得，这里江水急。”话未说完，船已进入一个更窄的峡谷，水流更加湍急，莫说回头，连行慢一些也不可得。
行到峡谷当中，只听“嗖”的一声，崖壁上一支火箭冲天而起，接着人声四起。灭绝师太怒道：“果然来了，大伙亮兵刃，叫狗贼来得去不得。” 朱九璇心中大急，这两边都是峻崖，再把两头堵上，正给人当中包了饺子了。
只见前面数条小船冲出来，船上点了火把，有人高声叫道：“快来拿人啊，拿到一个年轻娘们儿五十两，拿到秃头的给双份，最老的那个秃头给五百两啊。” 灭绝师太大怒，刷的抽出郭襄的短剑，正要指挥杀敌，只觉一口内息转不上来，丹田之中空空荡荡，竟是半分内力也不剩了，知道已经着了道，又惊又怒，喝道：“好贼子，今日大家都拼了性命吧。”朱九璇看见了，忙一把将解药塞给她，道：“吃这个。”仍是不由担忧，这十香软筋散解药发作时间很慢，只怕还有好一会儿，船上除了自己没人有内力。转身去找殷梨亭，心想殷梨亭并不跟峨嵋弟子一起吃饭，或许没中毒也不一定。
这时船上到处是慌乱的人，又有峨嵋弟子又有船工，哪里找得到殷梨亭？这时船身一歪，又是巨震几下，有人喊道：“船漏了，进水了。”船上众人越发没头苍蝇似的乱跑。她穿过人流正到船尾，只见眼前黑影一闪，一股寒气袭来，脉门被人扣住，又被点了几处穴道，下手之人点的很轻，似乎不欲伤害她。她被人扛上向船下一跳，落到了早等在那里的一艘小舢板上。小舢板划得飞快，离开坐船，向峡谷之外的花船行去。朱九璇仔细一看，点住自己的正是船上那青面老人，估计是玄冥二老之一。她假装不动，暗地里运力解穴，总算穴道点的轻，她内力又着实不弱，不片刻便解开了，她微松一口气，靠在船舷上，只考虑一会儿如何脱身。
不一会到了花船上，那老人背着她到了甲板上，放在地下。只见赵敏披着富丽灿烂的织锦斗篷，站在船头，头发被江风吹得微乱，嘴角含笑，双目远望，颇有几分睥睨天下的风度。一会才笑着看向她，道：“无忌哥哥，我叫你来我这儿玩，你可不是来了吗？”
朱九璇听她叫自己“无忌哥哥”，绕是在这种情况下，仍是差点笑出来，瞪眼道：“哪有你这么邀请别人的？先把我的穴道解开。”这一句话却是假装，为了安她的心。
果然赵敏不起疑心。道：“我是好意，那船上可危险得很哪。”说着用手一指，只听峡谷里传出“轰轰”巨响，整个江水都翻滚震荡起来，虽看不见船怎么样，但半边天已经被火焰映红了，紧接着隐隐便有哭喊声传来。
朱九璇道：“是火药？”
赵敏拍手道：“不错，我不肯你跟他们一样又是烧火，又是浸水，才带你来我这里做客。这样优待你，你怎样谢我？”
朱九璇摇了摇头，道：“那么船上的船工是你的人了？你为什么不用他们下毒，反而自己来？”
赵敏道：“那样有趣啊，你们的船一开始就是我们安排下的，一举一动也逃不过我的眼睛。可笑那老尼姑居然还要妄想夺倚天剑，蚍蜉撼树，自不量力，这不是自己找死么？其实就算我不设计你们，到了黄杨山庄自然也是死路一条，只不过那是我哥哥动手，可就没我玩的了。有了这次成果，爹爹必然知道，他的女儿也不输给儿子。我们成吉思汗的儿女，都是一样的英雄。”她转过脸去，漫天火光将她的脸映的红扑扑的，更增娇艳。
朱九璇苦笑一声，心道：卧底，下毒，埋伏，火药，合围，这样的截杀真是万无一失，灭绝师太怎么是她的对手？我也不能跟她多耗，不然夜长梦多，又笑问道：“可是你自己跳水，我们若不救你，你不是淹死了？”
赵敏道：“当今武林之中，还能假仁假义，博取虚名的，也只剩峨眉，武当两派了，你们怎么会不救我？若是昆仑，崆峒，自然不能这样设计了。何况我在水里早埋伏了四个属下，就算你们不救我，我也淹不死，只不过计划稍费周折罢了。”
朱九璇笑道：“原来如此，希望你现在水里没手下，不然我就惨了。”突然抽出麻醉枪，冲着赵敏开了一枪，赵敏应声倒地，朱九璇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一纵之下，翻身跳入滚滚江水之中。
船上众人没料到她这一手，又没了指挥，登时一团慌乱，先救助赵敏，再去找朱九璇，只见一边是黑沉沉的江水，一边是烧透天空的火焰，哪里还能找得着？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三十七 江风水火皆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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