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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二十八 度苦山阴雾重重 ...
朱九璇从欧阳家里出来,才知道自己认路的本事 并没有因为年龄的增长而稍微改善。不出数里,她又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当然,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朱九璇兜兜转转,不知走了多少弯路,终于来到一座山峰脚下,抬头望去,只见山峰之上是一座灰瓦白墙的寺院,虽然房舍破旧,规模却也不小。她略一思忖,便回忆起这里是幼年时来过的苦慧禅院,她虽只来过一次,朱家夫妇却是常来进香,那朱长龄更时不时来这里静修几日。要说朱家正是这里的大施主,又与寺庙里向有往来,所以只需进去亮明身份,必然受到斋饭招待,到时便可以打听路径,甚至让和尚回去通知一声,她只需到寺里休息便可。
朱九璇打定主意,便要走近,突然心里一跳,一种不妥的感觉油然而生,仔细想想,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更想起那本不知从何而来的《金刚经》,更是心中郁闷,便犹豫着要不要再进去。正在这时,却见寺前官道上摇摇晃晃走来一个人,穿着深灰色斗篷,兜帽压得很低,看不见容貌。
朱九璇一见这人,心里大跳,连忙往身旁大树后面一藏,心道:他怎么来了?
旁人或许分辨不出来,但朱九璇一见之下,便认出那人正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朱长龄。
朱九璇虽怕他发现自己,却到底按耐不住好奇心,又从树后探出头来,只见朱长龄脚步虚浮,身形不稳,似乎受了不轻的伤,她不知道她跳崖之后朱武姚三家闹到什么地步,只是心里疑惑,暗道:这方圆百里,除了明教高手,谁伤得了他?
只见朱长龄走到禅院之前,却不从正门进入,直绕到西边角门处,也没敲门,那角门便自己开了,一个高大和尚迎了出来,两人也没客气一声,便飞快的闪进门中。朱九璇一瞥之间,便发觉那和尚身材魁梧,体格雄壮,太阳穴高高鼓起,看来一身外家功夫有了相当的火候。她心中更是疑惑,当年老住持说过,合寺上下只有住持一个会些粗浅功夫,那这个高手又从哪里蹦出来?
朱九璇怔了片刻,下定决心,并不跟踪朱长龄进入寺庙,反而绕过禅院,直接向后山上爬去,她虽然仍没想起当年的事,但现在已记得事情的关键似乎就在后山密林之中。
苦慧禅院后山正是好大一片密林,林中白雾弥漫,植被茂盛,一般人只消一踏入进去,便顿时迷了方向。朱九璇刚进去时,也是连连叫苦,这时走了几步,便发现这里的道路并非天然形成,乃是人布置的“小五行颠倒迷魂阵”。以她在奇门遁甲上的造诣,破解起来,那是丝毫不爽,也幸亏如此,若真只是平常小路,那她这样的路痴,可是连一条小路都辨认不出了。
她在密林之中行走的轻松自在,心情也放松了下来,便有闲情研究这氤氲雾气,她直觉认为这雾气该当不是一般的水雾,偏偏一点异样感觉也没有,心中倒也奇怪,低头看见胸前挂的珠子时,猜想道:“难道是这东西的效用?”
朱九璇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计算阵法,越走越向阵中,心中隐隐有些害怕,仿佛一直掩藏在心底的秘密便要被揭穿一样。绕过一丛荆棘,便见一道白龙也似的瀑布飞流而下,落入一汪清澈的池水之中。那阵眼之处,便在瀑布之后。
几乎没有犹豫,朱九璇催动身形,轻轻一跃,便掠过小池,直穿过瀑布。只觉眼前一黑,生生的一掌拍出,击到身前,身子借力猛地后仰,虽然退入瀑布,浇了一头一脸的水,却好歹没有一头正撞到瀑布之后的铁门上。她抹了一把脸,又向前一步,从新打量时,只见里面是一堵石壁,正中有一扇巨大铁门,上面挂着一把大锁,锁头已然生锈,但竟没有锁上。朱九璇运足了力气,一推门,铁门缓缓而开。
朱九璇一进门,便被一股浓重的檀香味熏得皱了皱眉头,只见进门后迎面是一个佛案,上面供着佛龛,案上摆着插着线香的香炉,地上放着两个蒲团,却是空无一人。朱九璇犹豫一下,绕过佛龛,转向后厅,却见后堂四面刷的都是白漆,堂中只摆着一张罗汉床,床上端坐一老僧,看样子有七八十岁,骨瘦如柴,面上皱纹横生,一部银色胡须乱蓬蓬的,身披破旧僧袍,双眼似闭非闭,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朱九璇一见这个老僧,如受雷击,立时便将当年的事回忆的七七八八,突然流下泪来,道:“段……大师。”
那老僧缓缓睁开眼,用混沌不清的眼神盯了她好久,才道:“嗯,你长这么大了。”
朱九璇道:“我……我忘了。”
那老僧微微一笑,道:“忘了便忘了,一切都是因缘,有什么干系?”
朱九璇道:“今天我来了,我当年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话未说完,便听得人声靠近,一愣之下,见那老僧的手势,连忙飞快的藏到床下,刚一藏好,只听门开的声音想起,朱长龄披着斗篷走了进来。
朱长龄打量一遍那老僧,呼了口气,换上一副笑脸,道:“老主公,一向可好?”
那老僧眼皮也未抬一下,道:“原来是朱员外。”
朱长龄嘿嘿笑了两声,道:“听法朗道,老主公身子一天好似一天,只头脑还僵硬死板的很,真是令朱某十分遗憾。”
那老僧咳嗽几声,道:“老衲这幅皮囊倒劳员外挂怀了,以老衲看,朱员外脸带病容,脚步虚浮,内息紊乱,似乎命在顷刻,该当小心才是。”
朱长龄脸色微变,道:“老和尚手脚都废了,一根舌头倒还使得,我也不瞒你,以前我有闲心跟你磨了几十年,是因为朱某有家有业,武功也还过得去,我并不着急,如今我遭逢大变,正心急着,耐心可大不如前了,你若还是不肯交出东西来,我可不知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
那老僧眉眼不动,道:“朱员外不自知会做出何事,老僧倒能猜出几分,当年朱员外的父亲倒也没少做。可惜,你要的那些身外之物,早就遗失百年,老衲是给不出来了,员外不如焚烧黄表,问问你的列祖列宗,看看他们知不知道。”
朱长龄脸色紫涨,抢上前去,一手揪住那老僧衣领,道:“妈的,老东西,今日要不然你拿出来,要不然我便要你,咳咳。”话还未说完,突然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直喷出来,喷了两人一身。
朱九璇在床底下听着,已然猜出个大概,手上暗暗发力,只要朱长龄真伤害那老僧,便一指点倒了他,现在她自己在暗,朱长龄在明,又受了不轻的内伤,一击中的的把握还是有的。
突然听到朱长龄惊呼道:“你……你心脉已断……谁敢……啊,法朗,法朗!”身子跌跌撞撞,便向门口挨去。
只听一阵阴笑声起,那迎接朱长龄的高大和尚已经推门慢悠悠踱步进来,嬉笑道:“朱施主,千里销魂香的滋味如何?”
朱长龄脸色忽青忽红,变换几下,随即平静下来,道:“法朗,嗯,刘青松,你这是开什么玩笑?”
那法朗笑嘻嘻道:“施主说得不错,小僧正是在开玩笑。”突然冲到朱长龄面前,一巴掌扇了过去,,打得朱长龄翻了个跟头,道,“小僧这也是开玩笑,施主可千万莫生气。”
朱长龄滚了开去,又是一口血吐出来,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法朗一愕,道:“看来你也知道今日要归位,还有什么遗言么?”
朱长龄摇了摇头,道:“法朗啊法朗,没想到你这榆木脑袋也能开窍,这个计策一定是你妹妹刘雪梅想出来的,是不是?”
法朗一拍手,道:“老朱你说的一点也不错,可惜现在已经晚了。我这粗人也使这一招,你没想到吧。”
朱长龄叹息一声,道:“我是考虑不周了一些,没有想到这件事雪梅居然肯让你去做。”说着缓缓站直身子,道,“刘雪梅想图我们家也非一两日了,以前,她隐忍不发不过顾及我们夫妇的武功。今日她得知我遭逢大难,便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嗯,她必是猜到我会来这里加紧相逼,在我府里她不好下毒,便搬来这里下,嘿嘿,只要制住了我,那一切便都妥当。反正你们想,段家的东西得到固然好,得不到也不能便宜了我,何况只要得到朱家庄,所得的也足够你们逍遥的了,所以你们就趁着我还没来时对段和尚进行逼供,逼供不成便震断了他的心脉,只留着他做引我上钩的诱饵,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得解决掉,是也不是?”
法朗面色渐渐狰狞,道:“你既想得到,怎么又上了我的当?”
朱长龄道:“我当然是猜的到了,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中间还是有些小小纰漏,譬如,我只以为她要你牵制我,她自己从朱武连环庄内亲自动手,拿了我夫人女儿来要挟,没想到她居然要你……唉,雪梅啊,你也越发不济了。我来这里,早做好了准备,她会用人质,我难道不会么?且不说她本不是我夫人对手,我只消制住了你,那也抵得过了。所以我一来时,便有擒住你的准备,否则干什么一直在前院劝你喝上一杯茶?你现在肚子里还是一点异样也没有吗?”
法朗道:“放屁,放屁,你以为我会信你么?”话虽如此说,身子却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
朱长龄神色轻松,道:“你信是不信,关我什么事,嘿嘿,你还想干点什么,手脚可需快点,不然一会就由不得你了。”
朱九璇静静听着,便猜想朱长龄是不是在使诈,她有八成把握朱长龄根本没有放毒,不过她也更相信法朗会入套,一来法朗确实不是朱长龄对手,二来,就算他怀疑,也没有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
果然法朗道:“你把解药拿出来,我饶你不死。”
朱长龄“哦”了一声,道:“这个条件,倒也优越。你知不知道千里销魂香的解药是什么?”
法朗而上淌下汗来,道:“那是我妹妹的独门解药。”
朱长龄冷笑道:“独门解药?只消一大碗甘草汁,便能解毒。我何必要你的解药。你难道没听她说起?她一定是给了你其他东西做解药了。让我猜猜雪梅给你的是什么?是不是给你一枚黄色丸药,甜香扑鼻?嗯,好手段啊好手段,早知她连你的后路也安排好了,也不用浪费我一瓶蝮蛇涎了,有那万毒之王的断筋蚀骨丸,还不够么?”
法朗更是汗出如浆,道:“她给我下毒,为什么?我,我……”
朱长龄道:“什么东西一个人独吞,总比两个人分好,何况一大份家业和许多武功,嘿嘿,雪梅是什么样人,咱们不都是心知肚明么?即使是你,难道没有起过什么心思?”他放缓了口气,又道,“何况你们名义上是兄妹,实际上,嘿嘿,我难道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唉,雪梅人长得不错,可惜太贪心了一些。你知不知道,她每年拿东西去贴一个住在彷谷的姓董的小子,唉,我见过一次,那小子一张小白脸,长得便如潘安宋玉一样的好相貌。”
法朗吼道:“妈的,贱人!我说她怎么一次比一次来的少。连亲热也要推三阻四。”牙齿咬得咯咯响。
朱长龄道:“我那朱武连环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姓朱的享福也享够了,难道还有什么其他念想?可是只有一样,那隔壁姓武的实在碍眼的很,不如咱们一起回去,占了他家的地方,那方圆数里的武家庄,还不都是你的?咱们做个邻居岂不是好?有什么富贵荣华,咱们也一起享用。对了,你做了这些年和尚,也该成个家了,武家的小女儿年方十五,长得有几分模样,你还看得上眼么?”这一番话,说得法朗转为眉开眼笑。朱长龄拉着他道:“罢了,这老东西命该如此,算我朱长龄白费这么多年米饭养他,咱们哥俩先回去喝上一顿,明日将那贱人和武家的一起收拾了,给老弟你腾地方。”说着两人亲亲热热拉着手出门去,连门也没关上。
朱九璇等了许久,才冒出头来,暗赞道:好一个精彩的空手套白狼!其实千里销魂香的解药就应该是那黄色的‘拢香丹’,硬是被朱长龄忽悠成‘断筋蚀骨丸’,还把董笑尘的事也生生拉在一起,再加上连哄带吓一番说辞,把那个法朗骗的晕头转向。其实朱长龄哪里会使什么毒药?肯定是咋呼的了。不过法朗这样一上套,那是必死无疑,可也由不得他了,至于刘雪梅,还是朱长龄说得对,根本不是朱夫人对手,这一下胜负已分,毫无悬念。
朱九璇从床下爬出来,见那老僧气息微弱,想到朱长龄说他心脉已断,心中惊痛,道:“大师,你怎么样。”
那老僧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勉强微笑道:“人活百岁,终有一死,你不用担心。”
朱九璇不语,隔了一会儿,道:“走吧。咱们出去”轻轻一托那老僧,道,“当年我答应您,一定会扶着您出去走一走,去看看阳光花朵,听听鸟语虫鸣,如今……我只好背着您了。”说着将那老僧背起来,那老僧早瘦的皮包骨头,轻飘飘的丝毫感觉不到分量。
那老僧微笑道:“当年的戏言你还记得。那金刚经你可看了么?如今老衲手脚已废,可是再也写不出来了。”
朱九璇怎么能说半个字也没有看,含糊答应一声,推门出去,穿过水帘,跃到外面实地上。抬头一看,山间尽是白气缭绕,半丝阳光也看不见。
那老僧道:“一会便回去吧,你得快些走,那两个人一会便得过来,那可危险的紧。”
朱九璇道:“回去做什么,咱们不回去了。”也不等那老僧口出劝阻之言,道,“谁若阻拦,我便杀出去。”
那老僧良久未出声,过了片刻,缓缓道:“那就往山上去吧。”
朱九璇奇道:“山上有路么?”
那老僧道:“有一条。” 朱九璇料想他久在山上,必然比自己识得路,便依他之言,改而向上行去。
那老僧道:“当年你来到我这里,不过说了三五句话,有些前因后果你还不知道,如今老衲便都告诉你吧。”
朱九璇心道现在赶路要紧,说话倒不急在一时三刻,但那老僧既然说开了,那也不便阻拦,只顺着他搭话道:“我也猜到几分,大师可是大理段氏的人么?”
那老僧缓缓道:“说来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老僧本来姓段,单名一个终字。”
朱九璇道:“您是大理段氏的后人吧。”
段终道:“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想我段氏当年忝为一国之君,内不能安抚百姓,外不能抵抗敌寇,致使国土子民,辱于敌手,本是愧对列祖列宗,便是子孙尽灭,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有赖忠臣良将,偷出段家一脉香烟,到这昆仑山苟延残喘,也不过偷安而已,再提什么大理段氏,真是惭天愧人了。”
朱九璇心道:你们段家人好会自省,怪不得一个个出家做和尚,敢情一个个都以为自己罪孽深重。
段终接着道:“自亡国之后,到老衲这里已经传了三代,每一代的段氏子孙都是传完香火之后即刻出家为僧,只在朱武连环庄后的小庙中清修,与朱武两家都相安无事。可惜老衲当年年少气盛,惹下了麻烦。”
朱九璇道:“您让朱……他知道了您手里有好东西是不是?”
段终叹息道:“正是。那年我爱上了一个女孩子,百般追求之下,她才勉强答应嫁给我,但后来她误会我沾花惹草,最终还是不告而别。老衲那时年轻气盛,伤心之下,和朱员外一起喝酒,只喝了个酩酊大醉,不知道说了什么闲话,醒来时朱员外已经给我灌下迷药,锁了起来,要我交出段家的秘籍。”
朱九璇虽然深知自己那个老爹的人品,这时也是脸上涨红,心中气恼,又想到这些年朱长龄时时去禅院里静修,自己还奇怪他怎么这么一心向佛,原来是跑去逼供了。
段终又道:“这一关便是数十年,其间他使了不少手段,但总归也不算太过无礼,倒是软的时候比硬的时候多,那时看守也不算甚严,因为他知道我武功不足,也不会有人来救我,所以并没多加看守,所以当初你才能误闯进来,虽然说不过三五句话,便即被法朗迷晕带走,但所幸也不曾伤害于你。”
朱九璇心道:大师还不知道我是朱长龄的女儿,这一件事要不要跟他说?说完之后他会不会和我翻脸?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加紧向山顶爬去。
段终道:“这苦慧禅院大半是朱员外的耳目,但住持空德大师却是有德高僧,这些年他也没少替我周旋,但自从你闯进来之后,朱员外与法朗他们感到我在这里也太不安全,便设定了许多阵法迷药,来围困住我。三年之前,空德大师趁机诱出法朗,想偷偷释放我,被朱员外撞破,朱员外将空德大师杀了,又将我的手脚筋脉挑断……”
朱九璇“啊”了一声,心下惨然,只觉说不出的悲愤。
段终道:“此后几年,他便不那么客气了,时时想出新法子来逼供。不过他知道我体弱,怕一不小心便害了我的性命,终于还是留了三分。哪知道,便在两日前,法朗来到我这里,得意地对我说,朱武两家已经败落,所有一切将来都是他的,让我识相的交出东西,否则他可不在乎杀了我,我自然不肯,他倒也没有食言,到底还是震碎了我的心脉。”
朱九璇默默无语,终于爬到度苦峰顶,只见峰顶是一片绿地,处处有绿树香花,眼界极是开阔,阳光也十分充足,才知道原来苦慧禅院整个建在度苦峰山阴,又兼雾气深重,所以终年不见日头,总是阴惨惨的。只有爬到山顶,才能看到充足的阳光。朱九璇心中赞叹,放下段终,只见他在草地上盘膝打坐,脸上神情甚是平静安详。
半响之后,段终念佛道:“阿弥陀佛。”,然后轻轻叹息一声,道:“出家之人,本该斩断尘缘,但老衲六根不净,始终是放不开。当年……我那个妻子,名叫程蓓,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我在这里这么多年,不曾找过她,也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姓段……倘若,你能有机会见到她,替我……向她道个歉……”
朱九璇心下不祥,还是点头道:“我知道了。”
段终道:“她手上有一串玛瑙佛珠,便跟我这串一模一样。”勉强抬起手来,给朱九璇看他手上的一场佛珠,又道,“那孩子我也没什么送他的,你把我这串也带去,唉,我的一切,也就只这一串佛珠了,哦,我可不是盼他出家。”
朱九璇道:“我知道。”
段终脸上露出欣慰之色,旋即脸色渐渐发白,道:“从这里往南三里,有一个山峡唤作了俗峡,我们段家来昆仑山只后,向来是葬在那里。我如今是不可能了,你若有空时,便代老衲去祭祀一番,也就罢了。”
朱九璇道:“我带您到那里去。”
段终摇摇头,道:“那棵老树后面有一条小路,十分隐蔽,除了我之外没人知晓,你一会儿从那里下去吧。不要在这里耽搁太长,朱员外会找来的。”
接着,段终身子微微颤栗起来,缓缓道:“你那本金刚经里有朱员外一直想要的东西,我把它送给你……”
朱九璇突然道:“大师,我是朱长龄的女儿朱九璇,您的东西,万万不能给我。”她这时下定决心将话说开了,不由大感轻松。
段终含笑道:“身外之物,本没什么可看重的,将它赋予有缘之人,也是理所应当。我当年不肯给朱员外,只是因为他心术不正……你……我早知道你是朱长龄的女儿,你很好……很好……”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就此闭上双眼。
朱九璇颤抖着将手放在他鼻下,感到他呼吸已停,圆寂坐化了。她怔怔站在原地,竟是一时间不知所措。她前世今生,从来没有一个亲人朋友当着她的面死去,也没有担待过任何大事,这时刚才还跟她说话的段终突然离世,竟让她半分准备也没有,连哭都哭不出来。
好大一会儿,朱九璇才流下泪来,也没有放声大哭,只是觉得伤心至极,眼泪流起来便止不住,她默默拜了一拜,将段终遗体收入玉中。她那宝玉不能装活物,但段终已死,便没有问题了。她不急着下山,在山顶上等了许久,心中期盼有人找到这里来,好狠狠教训他们来泄愤,但等了许久,终于没有等到,只得决定先将遗体安葬再作打算。
她绕到树后,果然看见那条小道,虽然陡峭,也不如何危险,当下小心翼翼爬了下去,按着段终指点,找到了俗峡。只见山峡四壁光秃秃不生草木,只有一排岩上遗棺,才知道段家选择的是悬棺。只见最末尾有一口空的石棺,她爬上山壁,见到棺盖上刻着“段终于此”四个大字。
她看着这四个大字,一下子便觉得毛骨悚然,真有身不由己,控于天命之感。强迫自己压下恐惧,将段终放入棺内,推上棺盖,便算就此安葬了他。至此,大理段氏数百年终于便了断于此
朱九璇安葬了段终,心里想想,总觉气愤难平,决意去烧了苦慧禅院泄愤。哪知刚出了了俗峡,只见远处半边天已然通红,正是苦慧禅院大火。她见火势极盛,不消片刻,那苦慧禅院便会化作一阵飞烟,随风化去,西域少林一脉,也就此无声无息的终结。
朱九璇心知放火的人必是朱长龄无疑,以他的心性,那禅院里的和尚一个都逃脱不得,段终的仇也算报了一大半,至于始作俑者朱长龄,朱九璇虽恨他,却还是难以下手,要知朱长龄毕竟养育了她十年,不说父女感情,只她日常的一水一饭,一针一线,无不是朱长龄所有,就这样翻脸相向,以朱九璇的性格,也难以做到。望着大火怔了片刻,朱九璇下定决心,咬牙道:“罢了罢了,你们既都以为我死了,那就算我真死了吧。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回朱家了。”
奥运要开始,在这里庆祝一下,奥运万岁,中国加油!!!
有忘记的,建议大家回头看一下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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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二十八 度苦山阴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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