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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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以后,千环也没有再见过莫少顷.
听云景辰说,皇上现在忙着和蜀国的事,分身不暇.
蜀国啊.很遥远的地方.锦华皇姐所在的地方.
千环很想去帮莫少顷分忧,可是自己现在也还是有很多事不懂,帮不了他什么.那么,便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好了.他有他要忙的,千环也有千环要忙的.大家都很忙,就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事情了,也倒是不错.
只是,在时光的洪流中,人总会变.
就像千环以前始终觉得她和莫少顷之间,只是一种兄弟情,毕竟他陪她醉过一场....可是渐渐的,现在看不到他了,她竟有些想他了.....
或许是习惯了他在自己身边,习惯了他逗自己开心.又或许是习惯了他的关心,习惯了与他为伴.
但是又但是,她也习惯了和他做兄弟,和他做知己.习惯了在人前做他的贤内助,在人后却从没有侍过一次寝,同过一次床.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一个人的时候,千环这样想.
时间慢慢地走,人也悄悄地变.至少现在,千环已经明确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感觉有些不同了.每天,她的心里好像少了什么,却又多了什么.她有些害怕,因为有些念头始终在心里挥之不去.
若她已经忘记了玄天,再爱一次,也就爱了.可是,问题是她忘不掉他,接受不了除他以外的人了.
原来,千环和莫少顷之间隔了这么多东西.....隔了一个人,隔了一个王朝,隔了整片天和地.很多东西都阻挡了他俩的路,并且那些东西现在不打算离开.
这天,她照常去书库学习.等了很久,云景晨都没有来,于是,她自己在书架前徘徊,偶然间看到一本讲述来世故事的书.
来世.....来世?
好奇心驱使她拿下来,翻开看.
孤山....独湖....奈何桥....
这是这本书里出现的最多的词语.统统都是凄凉的名字.
然而,"莫少顷"与"霍千环"就不是凄凉的名字么?
想到这里,千环有些烦躁,见云景晨还没有来,索性胡乱翻了几页,泛黄的书页划过纤细的手指,带着点迷离的香气.不多久,书就被翻到最后一页了.空白.原本千环是这么想的,也就根本没打算去看.
可谁知,只是不小心瞥了一眼,目光就定在了那里.
直逼眼底的,是女子娟秀的字迹.
孤独桥,华景园,牡丹亭.
良辰美景奈何天.
奈何,奈何,奈何.
千环有些怔了,显然,这字是后添上的,墨色都和之前的不同,字体也和之前不同.那么,这又是谁写的呢?为什么要在这里写这些呢?千环不懂,想明白.
"娘娘?"
感觉有人叫了自己一下,千环转头,看到是云景晨,手里还提了个餐盒,红木的,上面雕刻着龙凤,千环紧紧盯着上面的龙凤,半天会不过神来.
"娘娘?"他又叫了一声.
"啊...啊!"千环终于回过了神,"云大人,你来了....怎么今天这么晚?我等了很久呢."
云景晨笑笑,道:"前几日,蜀国的使者来,很忙,就一直在宫中,都没有回府.昨日,终于回了趟家,结果今日就起晚了."看着好像明白了的表情,仿佛想起了什么,"这个,是我娘做的桂花糕,味道很好,就带来了,您品尝一下吧."说着,指了指手里的红木餐盒.
"桂花糕啊?呵呵.以前我在大景的时候,皇姐经常做给我吃呢!那现在,我尝尝你母亲做的,有没有我皇姐做的好吃."接过餐盒,拿到桌子上,打开,瞬间空气中都充满着桂花的香气.
拿起一块放进嘴里,酥酥的,入口即化.好像俗世的美满,先是酥酥的甜美,可是经受不住什么炙热的考验,就那么化了.只留下口里的余香,让人回味.
"这...."千环抿嘴,皱着眉,"这...有家的味道."许久,只说出这么一句.
"家?"
"家."千环舒了一口气,又走到书架前,沉默不语.又过了很久,她才合上书,道:"谢谢你啊.云大人,特意把大景的特产,带给我吃."
云景晨微微点头,看着桌子上还散发着香气的桂花糕,道:"其实,说不上特意.我娘是大景人,后来流落到云沙,大景的特产,她会做.我知道您有些思家,就让娘做了这些,让你再尝尝家的味道."
"不管是不是特意,谢谢了.我听到是桂花糕的时候,还以为只是普通云沙人做出来的.谁知道一尝,味道竟然和以前在大景吃的一模一样.这里头,放了只有大景人会调制的桂花蜜糖,味道真是好."
"托你的福,也托你母亲的福,我再次尝到了家的味道.而且,我发现,这味道不是只有在大景才能尝到,在云沙也是一样.现在,云沙就已经是我的家了,你说,对吧?"千环对他眨眼,平淡温和地笑.
"娘娘喜欢就好."云景晨笑,"您在看什么书?"
千环心想不好,都忘记重点了!随即拿着那本讲述来世的书,到云景晨身边,指着最后一页上的字,问:"云大人,我刚才碰巧看到的,这是什么?谁写在这里的?你知道吗?"
云景晨接过书,仔细端详着字迹,仿佛从这娟秀的字里,就能看出写出这字的人是怎样一位佳人.过了很久,他才说:"我给抄下来,回头好好看一下."云景晨知道,能在宫廷书库里的书上写字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这一日,他们没有讲什么政治上的事情,而是谈心,就好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云景晨跟千环讲他小时候的事情,讲他当初怎么不听母亲的话,却又被母亲捉来上私塾.讲他那时候家里有多么的穷困,母亲每天帮人做针线活,一个月的钱,却只够半个月的私塾钱.父亲早晚干两项活儿,为的就是儿子可以飞黄腾达,早早拿个功名回来.三年前,终于不负所托,中了状元,一下子就进了礼部,去年,立了功,就这样成了礼部的尚书.
他还说他自己其实很没用,以前刚进礼部的时候,受了很多委屈,遭了很多罪,都没哭,父亲去世的时候,也忍着没哭,连家都没有回.可是,昨夜看到母亲在烛光下给自己补衣服的时候,就那么哭了出来.眼泪流到嘴里,涩涩的.流到心里,一揪一揪的疼.
千环安静地听,几次张口想说什么,却又都吞了回去.只能就那么使劲抿着嘴,时不时的的用力仰头,不让眼泪流出来.
果然,心还是太软.
霍千环,你太爱哭了吧!别忘了,你现在是皇后啊!
千环这样对自己说.
恍惚中,又想到那夜那人对自己说:"千环啊,难过的时候还有眼泪哭的出来,这其实就说明,你还是幸福的呢."想到了,眼泪就毫无预兆地流了出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千环想,或许是在她的心底,还是想证明自己是幸福的吧!
她也确实.....还是幸福着的...吗?
云景晨发现千环哭了,很焦急地问怎么了.千环摇头,站起来,道:"云大人,我先回去了."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云景晨还提醒她带上了桂花糕.
千环很快就消失在云景晨的视野范围内,偌大的书库,只剩云景晨一人.还有一丝女子的叹息,无人听见.
回到坤宁宫的时候,千环就见赤霄一路小跑过来,冲自己说:"公主,你可算回来了!"
千环刚想问怎么了,赤霄就又说:"皇上来了!"
没有想什么,而是径直走进内殿,见莫少顷一身黄色的衣服,就那么坐在桌子前,桌上有已经凉了的茶,可见已经坐了很久.
"等很久了么?"知道是肯定的答案,却还是明知故为.
"没."知道她肯定已经看出自己等了很久,却也还是说没有.
两人都在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脑子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对话就这么开始了.
就像你撒了一个谎,就得说很多很多的谎来圆那个谎,到头来,只会后悔当初撒了那个谎,又在问自己为什么要撒谎呢?
如同现在,两人都在想怎么说了那样的话呢?可是说了出来,对话就要继续.
"今天忙完了么?蜀国的使者,回去了?"
"呵,怎么可能会忙完呢?蜀国的使者走了,还有别的事情等着朕呢!朕发现,做皇上真累."
莫少顷忙了几天,没见千环,就那么几天的事情,一切就改变了很多.至少从表面来看,他们之间的距离又拉长了很多.
内殿里许久的寂静.
半晌,才听见空气里有幽幽的那么一句:"干什么不累呢?"
千环叹气,又道:"其实,我们这样的人还是好的,至少我们小时候没受过什么罪,尤其是像吃不饱睡不暖这样的罪,是连听都没听过."
莫少顷心想,朕受过了吃不饱的罪!小时候,不好好读书,被饿了好几次呢!
这是比较孩子气的念头,却也有理智的念头,那就是朕的这些跟那些穷困的百姓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也就没有说出来.
"今天,朕去祠堂了,去拜见了列祖列宗.现在才发现当一个皇上真的不简单,也就开始佩服过去的爷爷父皇了."
千环笑,然后想起了什么,拿过一旁的餐盒,道:"这是给我上课的云大人的母亲做的桂花糕,听说他母亲是大景人,我吃了,果真是大景人才能做出的味儿呢!尝尝吧!"
"你说云大人?礼部的.....云景晨?"
见千环不假思索地点头,又道:"你怎么认识的他啊?朕都不知道!"
千环就把怎么和云景晨认识的,还有云景晨教了她什么,都如实地说了一遍.听后,莫少顷笑:"不错!知道学了啊!皇后娘娘."
千环皱眉,猪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拿起一块儿桂花糕就塞到了莫少顷的嘴里.谁知道,刚塞进去不一会儿,就看到莫少顷怔住的表情.
"怎么了?不好吃吗?"拿起一块儿,千环咬了一小口,细细咀嚼,"没有啊!很好吃的!皇上,您怎么了?"
......
"这桂花糕,和我母妃所做的是一个味儿."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