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跨种族恋爱的概率性》此人此世不存

14、剖开

　　并肩走在路上，天气很好，阳光很好，身边的人也很好。
　　是的，至少还没有疯。叶陶默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你怎么了？”
　　“嗯？”
　　“之前啊，突然发什么疯？”
　　“没什么，想起一些旧事。”
　　“跟你的右手臂有关？”或许是气氛很平和，或许是已经见识过最糟的可能。叶陶干脆的把困扰了自己很久的疑惑问了出来。
　　无论是怎样的关于九级水系异能者尹落还是关于“鬼手”的各种传言中，都没有提到过这位最广为人知被人们所崇敬的高级异能者竟然只有一条手臂。关于这一点，曾经是这人迷弟的叶陶可以很确定的说，完全没有过这样的说法。
　　关于这个人的传言，形形色色，最为民众所接受的通俗版本里他简直是光辉的传人、真善美的化身、人类的守护神。
　　而叶陶身为一个所谓的官二代，是知道这其中有一些黑暗成分的，比如为何这位守护神很少出现在人前，又比如为何他从未有过公开露面以至于连一副照片都没有留下....
　　但无论哪一种，毋庸置疑的就是他的强大，战场上压倒一切的实力。
　　那么能废掉他一条手臂的会是什么样的人？又或许是更早的时候受的伤？
　　真的与尹落这个人接触后，叶陶才发觉自己曾经察觉到的黑暗或许还只是一部分，这人本身就是一个谜，无论是作为一个公众人物、还是作为....一个恋人。
　　“唔...不全是，”尹落凑过头去，在那人唇上浅啄了一下，转移掉对方直勾勾盯着自己空荡袖筒的视线。“是很久以前发生的，已经没事了，不会有危险。”又想了想，偏头笑着补充道：“我会保护你的，不要怕。”
　　话是很好听没错，但总觉得有地方不对劲，叶陶眉头微拢，突然明白过来。
　　是认知。这人对自己本身的存在毫无认知。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需要被担心的，他不相信会有人关心在意他，也不能理解就有人喜欢甚至爱上他，而对于自身的容貌也没有一定的认知，甚至可能曾因为这样出色相貌而发生过不好的事，因而这一点时常被他忽视甚至成为逆鳞……所以之前才会表现的那样激烈....
　　因为对其自身没有认知，所以在自己担心是不是有人能威胁到他时，他会理解为自己在为自身安危而担忧。
　　没有存在感认知、没有求生欲。这样的人怎么会活着？对生命完全没有渴望的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在禁区边缘他看到的那种光芒难道只是幻影吗？
　　“嗯？活着？我当然想要活着啊，谁会喜欢死亡，活着才能有知觉啊。只不过我不觉的会有人想要我活着而已。你呢？你想不想要我活下来呢？”被询问的人毫不在意的作答，倾身过去蹭蹭他，像是本能寻求温暖的动物。
　　“我要你活着，落，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叶陶很认真的回答这个看起来就像在撒娇一样的问题。完全不敢抱一丝侥幸，他不想这人再误会难过了。
　　“好嘛好嘛，那么在你厌倦我之前，我会为了你好好活着的。”并不觉得被应许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又或许是把这当作一时被皮相所惑的冲动。那人一如既往不经心的回复着。
　　“那么作为你这么好的奖励，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想知道关于我的什么都可以。你想听什么？”
　　“那...我想知道你手臂的事？”还是不放心，或许他可以帮落报仇，毕竟他有一个掌控军权的爹，很少有人能在成群的军队围剿下逃脱，一个人纵然能力很强，也总有做不到的时候。叶陶想着，这人总是没有安全感，他想对他好一点。
　　“手臂嘛，我还是个小孩的时候，有个人觉得我长得好看，说他喜欢我，然后就把我关了起来，做了一些事。后来实在忍不了了，我就把被链子锁住的手弄掉了，逃了出去。只不过后来感染的比较厉害，就往上截去了一部分。就是这些，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人总跟我说喜欢喜欢，也就只是喜欢这张脸。他一直说一直说，导致我听到这个词都有觉得恶心。所以你只要不提这个就好了，我是不会随便发疯的。”
　　这段话里巨大的信息量让叶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感觉到胸腔里一阵闷痛。即使设想过一些，可这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发生了....
　　“可我喜欢你，是真的、真的喜欢。”深深的吸进一口气，叶陶盯着那双眼睛，嘴里一字一句的说着，却好想伸出手去拥住他，紧紧地抱住他，跟他说不要哭。他都经历过什么，才会把那样惨烈的事这么平淡的说出来，叶陶有些恨自己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
　　可是那人平静的全然不像是在意的样子，让他的安慰根本无从谈起....
　　“哎呀，拿你没办法，想说就说吧。一般情况也不会有什么事。”反正，知道他喜欢的是什么，也不会误解就是了。尹落懒懒地打个哈欠。一张脸，总会有厌的时候，刚好这人是自己喜欢的，相处方式也并非难以忍受，那就随它去了。
　　之前不过是自己太执着，被喜欢有什么不好，无论是不是对方一时的错情，能够接近想要的人，刚刚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