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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009章:苦尽甘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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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苦尽甘来
“公主,快去救谢家人,我们遭遇了偷袭。”
谢家人是郗夜云请求谢蒽柔原谅的最后机会,可如果谢家人也没有,那么她和谢蒽柔这辈子就不可能再有机会。
她不想带谢蒽柔去,可谢蒽柔抓住她的衣服不放,非去不可。
昨晚,青霞芷霞把谢家人救走以后,就安排在附近的一个山洞里,打算等谢蒽柔醒来后让她自己决定他们的去处。可没等到预想中结局,却等来一窝山贼又抢又杀。
山洞离小镇有半个时辰的距离,三人赶到的时候,只剩下一地的尸体。
郗夜云不想让谢蒽柔看到这样的惨状,下意识要将拉到怀里,可惜被谢蒽柔先一步将她推开。每一具尸体都是她熟悉的脸庞,姐姐,兄长,母亲,奶娘,还有祖母。
对于一个从小生活在安宁而又光鲜的环境里,谢蒽柔眼中的惨烈比看惯了沙场战争的郗夜云要震惊数十倍。小时候,她见过最伤心的死是她养了半年的小白兔。
在她的观念里没有死,她也没有经历过,可这十五年不曾想像过的一个字,却在她十五岁这一年狠狠的撞击她的人生。
她跪在祖母面前,祖母胸口上有一个血窟窿,鲜血还在往外冒。她握住祖母的手还能感觉到她的温度,她像曾经多少个日日夜夜一样,靠在祖母的怀里,闭上眼,细细的听祖母讲祖父的故事。
郗夜云一直看着她,她觉得自己的心疼远远不够安抚谢蒽柔的心痛。她才十五岁,最美好的年华才刚刚开始,却遭遇了人生中最沉痛的打击。
这不该是她受的。
谢家三十余口全死了,青霞一一检查完毕,最后找到了芷霞的尸体。芷霞死不瞑目,手里还紧紧握着一对玉镯。
青霞收了玉镯,抱着芷霞哭,总是在失去以后才发现有很多很多的话都还没有说出口。
其实青霞不喜欢穿裙子,可是芷霞说她穿裙子最好看。为了让芷霞看,她愿意为她穿上漂亮的长裙。
“芷霞,你走了,我以后还穿裙子给谁看?”
悲痛欲绝的青霞要去追山贼,被郗夜云拦住。连芷霞都不是对手,可见这些山贼得多厉害。即便青霞追得上,也不过是白白送一条命而已。
这个山洞血腥极重,她不愿意让谢蒽柔待在这里,可也不忍心剥夺她和家人最后的告别。等她过去时,才发现谢蒽柔已经昏了过去。
“九儿,你一定要撑下去。我一定替你的家人报仇。”
郗夜云背起谢蒽柔立即回到镇上,把谢蒽柔交给了青霞,她一个人返回山上,在山洞外找到一处有血迹的路,一直追出去半个时辰,看到了在山窝处休息的山贼。
树阴下的二十余名山贼就地狂欢,很多人的衣服上都还有鲜红的血迹,有四名女子被剥光了衣服供他们取乐,嬉笑怒骂,饮酒作乐,你争我抢乱成一片。
却在左边,一名身材高大,浓眉脸宽的男人正与身边人说着什么,男人忽然仰天大笑。
“老子爱咋地就咋地,轮不到别人来指挥。而且这里非常安全,非常非常的安全。”
郗夜云横眉冷对,拔出剑直指大笑的男人。
噗——
利剑从脖子处直指划下,一股血从脖子喷射,下一刻半个身子摔到地上,还能看到划口处跳动的心脏。
与男人说话的人吓傻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口吐白沫两眼翻白,紧跟着倒在地上。,而旁边狂欢的人根本没有看到。
郗夜云回过头时巧好有一人看到了她,滴血的剑,满脸的血,吓得那人大叫,众山贼纷纷看去,却是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郗夜云没有手下留情,山贼的抵抗根本拦不住她,她如同在站场上杀敌一样横扫,直到所有山贼都倒在地上。
树阴下,一时血流成河。
……
一天后,谢家在驿馆被烧死的消息传回宫里,朝臣集体震惊。
皇后担心郗夜云知道消息后做傻事,马上派人去公主府请她进宫。可回来的人报告说公主已经出远门了。
乔月佳作为负责押送谢家人赴北境的御差,她不敢让人知道自己受了郗夜云的剑伤,强撑着身体面见圣上,并为意外失火承担所有责任。
她因押解失职,被罢去了身上所有的职务,成了一无所有的女人。多年打拼才有了今日的地位,如今一役折翼,但她并不后悔,至少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喜欢的那个人。
皇后把郗夜云离开的消息告诉了皇上,她最担心的是驿馆失火跟女儿有没有关系。
圣上听皇后说了许久,才沉声开口:“由她去吧,不管她做了什么,朕都不怪她。我唯一怕的是她自己承受不了。”
“那……让猎鹰带人去找,看不到她我心里不安。”
圣上又叹了口气,把影卫令递给皇后,“猎鹰已经辞去了影卫统领一职,他说一只手的人没有资格再做影卫,昨天已经离开了。”
皇后失落的扶着额头,越想心里越害怕。
“皇上,臣妾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赢月国似乎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险,我担心……”
“不会的。朕不会让你担心的事情发生。”
“那怎么办?”
皇上拍着皇后的手安抚她:“朕已经想到办法了。”
次日,皇上下旨,册封赤王郗永余为太子。其父追封为德亲王,其母册封为德亲王妃。
消息下达后,群臣纷纷表忠心,喜气终于冲淡了这几日的沉闷。消息也在当天快马加鞭传往各地州府,全国上下沉浸在喜乐中。
此时,在杏花镇的一家客栈里,郗夜云守在床边,一下一下的拧着手帕给谢蒽柔降温。
自从那日从山洞回来,谢蒽柔就开始没日没夜的发烧不退,全镇的大夫都看了也没有用。郗夜云只好时时刻刻守在身边侍候着,只要温度不再升高,终有一天会降下来。
昏睡中的谢蒽柔时不时的说着梦话,叫唤亲人,然后就是不停的流泪,不管郗夜云说什么她都不醒。
青霞去抓了药回来,将外头发生的事告诉了主子。在得知赤王已经封为太子时,郗夜云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谢蒽柔这一病,昏昏睡睡,竟一直持续了两个月余。
已是盛夏,太阳早早爬上山顶,阳光照进了窗子里,铺了一地的金色。
室内温馨祥和,窗外鸟语花香,谢蒽柔便是在这样的早晨中醒来,一睁眼,她就看到了身边仍熟睡的人,这张脸清瘦得发白,连睡觉都皱着眉头。
她没有动,而是仔仔细细的看这张脸,眉眼,鼻子,嘴唇,下巴,她觉得好熟悉,就好像自己的过去经历了很多很多这样的美好。
她伸手轻轻抚地皱紧的眉,却不想弄醒了她。她小心的收手,下意识往床里面退了退。
郗夜云警觉的偏过头,恰好看到谢蒽柔眼里闪过的一丝陌生,因为这种陌生产生了距离。不过她更在意的是,躺在病床上两个多月的谢蒽柔终于醒了。
“九儿。”
她轻轻的叫唤,深怕自己吓倒她。她不知道接下来谢蒽柔会怎么样对待自己,只希望她们这样紧紧挨在一起的时间能够更多一点,再多一点。
“九儿?我叫九儿,那你是谁?”
“我是……”
郗夜云意识到什么,猛的坐起来。眼前的小九明明是她所熟识的小发,可是为什么她的眼里竟是对自己的陌生?
哪里不对?发生了什么?
她指着自己问:“你再好好看看我,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谢蒽柔睁大双眼,上下左右仔细的看,可惜真的没有想起来,更不知道她叫什么。
“我好像,丢了很多东西,什么都不记得了。”
郗夜云心疼的抱住她,不知该喜还是悲。她断定是因为生病的原因,两个多月里时不时的发烧,迷迷糊糊,没有一刻是完全清醒的。大概是因为这样,导致她的记忆出了问题。
“公主,这样不好吗,不要记起那些痛苦,这对你们都好。”
青霞说得对,谢蒽柔忘了过去是件庆幸的事,正如她所愿,谢蒽柔能继续快乐的生活,而她也可以和她继续在一起。
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假如可以,她希望谢蒽柔这一辈子都不要再想起任何事情来。
又是十五,月亮总是特别圆。在谢蒽柔睡下后郗夜云离开房间,在院子里找到了正在发呆的地青霞。青霞穿着一身男装,她能体会到她的芷霞的爱,这辈子恐怕没有第二个女人能再让她穿上裙子。
“公主,您怎么来了?”青霞擦掉眼泪,低头不敢看对面的人。
郗夜云拍着她的肩膀,对芷霞也是十分怀念。
“我们都度过了最悲伤的时刻。青霞,我们该振作了。以后的路会比我们当年攻打南夷还要艰苦,你愿意继续留在我身边,助我一臂之力吗?”
青霞有些不知所措:“公主,属下不明白您这是什么意思?”
“不怪你不知,这些日子我和你一样都沉浸在痛苦中。不过再多的事我也还没有想通,我只问你,谢成楠杀赤王的动机是什么?”
青霞还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谢成楠是三品行军司司长,协助我管理整个安阳城的防御,动刀动枪的机会非常多,你可曾听人说过他的武功有过人之处?”
说到这青霞似乎懂了,“公主的意思是,谢成楠的事背后有人在操纵,我们已经陷入了某个阴谋?”
“可以这么说。”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该怎么办?”青霞冒了一头冷汗,忘了刚才还沉浸在思念芷霞的痛苦中。
对这件事郗夜云的线索也极少,大多都是凭着推断而得的结论,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赢月国即将遭遇百年不遇的动荡,而这种动荡会从朝堂内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