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醉梦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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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开怀畅饮，也是借酒消愁。
世上的酒，说到底都是都是为了使人醉一场。这圣人所酿的酒，自然能够让圣人醉梦平生。漫天花雨中，三人毫无保留，举杯畅饮，没有任何人动用自己的修为。在这一刻，他们没有身份之差，地位之别，就好像是熟识已久的知心好友一样。
第一个倒下的是孔宣。这一点都不稀奇，虽说一个人的酒量决定他能否喝酒，但这可不是一般的酒，修为稍差便有可能承受不住。孔宣也算喝了不少，倒叫他们两人高看一眼。
通天双颊微微红，眼睛里似蒙着一层氤氲，许是酒劲上来了，又或者是轻松的氛围让他放下了繁琐的礼节。此时的他斜倚在石桌上，一手抓着酒坛，一手随意地拿起杯子，双唇轻启，衣襟微张。
他用那双水光潋滟的已带上三分醉意的眼望着鸿钧，对面的白衣人。只见他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态，正襟危坐，一派从容。对方察觉到他的视线，轻轻放下酒杯，一双眼微微带笑，漆黑如墨的瞳孔里映着青年的身影。
通天心中突然涌上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豪气，他干脆举起手中的酒坛，“啪”的一下落在两人中间，他眼角微挑，气势凌云：“再来！”
鸿钧似乎有些无奈，他放下了持杯的玉手，轻轻地揉了揉额角，道：“你确定还要？”
通天听了这话，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挑眉一笑，道：“莫非师尊……您不敢？”
真是越来越放肆了！鸿钧看着眼前这眉目灵动的青年，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怀念。这样肆意的眉眼，有多久没见了？
这才是他小徒儿本来的样子啊！那样压抑的、愤怒的、无助的……都不是，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这样肆意的通天。所有人都说他纵容通天，让他肆无忌惮，肆意妄为。可是，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啊！如果扼杀了这样的笑颜，真的……大道都不会原谅他！即使是……所谓的“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吗？呵……鸿钧想到这里，缓缓地阖上了双眼，他怕他会忍不住流露出眼里的讽刺。
所幸，这一切的情绪通天都无从知晓，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要和他师尊拼酒上。鸿钧半是无奈地道：“便依你罢！”顿了一下，他又道：“不过，你确定还要留这只小孔雀在这里？莫不是……你想叫他看见你酒后失态的模样？”这话说着，他自己倒有些忍俊不禁了。
通天闻言歪了歪脑袋，似乎在思索，他对他师尊说：“那……师尊您看怎么办？”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鸿钧心中暗道。只见他轻轻挥了挥手，已经趴在石桌上的孔宣顿时就消失不见了。鸿钧悠悠对通天说：“那我把他送回去。”通天听着这话，总感觉有些不对，但一时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算了，不管了，还是喝酒要紧。通天一脸渴望地望着他师尊，就像想要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他举起眼前的酒坛在鸿钧眼前晃了晃，问他：“不用杯子？”
鸿钧没有回答，他只是理了一下袖子，径直拿起另一坛酒，像通天一样晃了晃，以示回应。
一口、两口……一坛、两坛……
接下来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废话，直接以行动来证明。
石桌上的酒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一坛了。通天面色艳如桃花晚霞，眼神迷离，身体完完全全歪倒在石桌上，他的一身青衫沾满了酒气，胸口和袖摆处一片濡湿，点染如墨。但是即便如此，他一只手还抓着酒坛子不放，嘴里在模模糊糊地嘟囔着什么。鸿钧的双眸亮的有些吓人，他轻轻挪开通天的手，把桌上最后一坛酒放到了地面，然后凑近了一些，听他小徒儿模糊不清的话语：“鸿钧，再……再来……”
鸿钧……
鸿钧的心轻轻一颤，连他都说不清道不明这是怎样一种奇异的感觉。他已经记不清多少会元没有人这样叫过他的名讳了。今天，却从他的小徒儿口里听到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称呼。
他神色晦涩不明，眼里似有什么在酝酿、翻涌，几息过后，重归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定定地望着已经完完全全喝醉了的徒儿，人事不省，毫无形象地睡在石桌之上。本来还有些话没有说出口，这下倒好，不知这一醉，要睡到何时才能醒来。
“你说要把我灌醉，自己倒是先醉了。”
“通天，你真傻，我怎么可能会喝醉呢？”就算世人皆醉，我也是醒着的……
他看着通天睡梦中微微蹙起的眉，伸出藏在袖子里的手，在上面轻轻地比划了两下，似乎在想着要不要把那皱起的眉峰抚平。但他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把手收了回去。
如果非要醉酒来助你入眠，那就好好睡一觉吧，通天。他这样想着。
于是他干脆倚坐在通天身旁，看着他徒儿悄然入梦。
桃林悄悄，清风徐徐，偶尔几片花瓣落在白衣之上，他也不管，好似打坐一般虔诚，就那样静静看着。
通天的睡颜十分安静，与平日里的他大不相同。他那双凌厉的眉眼紧闭着，唇角轻抿，气息绵长。脸上没有了张扬肆意，也不见了连日的抑郁寡欢。清风拂过他有些凌乱的发，遮住了他的侧脸。鸿钧想了想，伸出手轻轻地把那缕青丝拨到一边，露出他完美的泛着红的脸颊。
三清乃是盘古清气所化，得天独厚，都是举世无双的人物，容貌气度非常人能及。但是，鸿钧觉得，通天的样貌即使在三清之中，也同样叫人移不开眼。天所爱之！
天所爱之，自然也会妒之。
不只是他，三清皆是如此……就算是他鸿钧，也未尝不是如此。
世人皆知，这就是天命。是福，受之；是祸，承之。
但是真的如此吗？
如果说，这世界上，谁最信天命，自然是鸿钧；谁最不信天命，也是鸿钧。
如今，天命要把他的徒儿算计进去，天道你说他该如何呢？
鸿钧看着通天，思绪却变化万千。他看着眼前通天，也看着这万千世界，大道运行。这二者于他没有任何区别。
突然，熟睡的通天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鸿钧心下一惊，这是……
是梦。
他比谁都清楚，圣人无梦，一梦必是过去未来，千年万载。
通天的神情看上去极其难受，甚至因醉酒而起的潮红都迅速褪去，脸色很快就变成了因痛苦而染上的苍白，额头上隐隐可以见到交错的青筋，不仅如此，他的脸上布满了汗珠，自额角处往下滑去，刚刚还平静地抿着的唇角溢出不明的呓语。
鸿钧眉头紧皱，他小心地探察通天的元神，但见紫府处黑气萦绕，本来只有淡淡一丝的黑色，被通天压制在紫府之中，现在居然在不断游走着，一圈一圈地壮大，奇怪的是，通天元神紫府中那宛若实质的功德金光居然对这一团黑气毫无办法。
是因果，是业力；又不是因果，不是业力。
这下麻烦大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醉梦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