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有欢愉》慕拉

5、#05

　　天有点黑了，风也有些凉了。
　　余深蓝坐在花坛边上，什么话都没说，姜欢愉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停到他面前说：“你下次能不能搞清楚状况再动手？你干嘛要打他？”

　　“他出轨了，你还帮着他？”

　　余深蓝的眼眸黑黢黢的，他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一点也没有认错的意思。
　　姜欢愉心中怔愣了一下，随后好笑地摇摇头：“什么出轨不出轨，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好吗？”

　　“没关系你还让他亲？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余深蓝似乎也有点生气起来，他不信姜欢愉就真的是那样随便的人。
　　“我——”姜欢愉也不知怎么解释，只能说：“说来话长，也不关你的事。”

　　余深蓝淡淡笑了笑：“对，本来就不关我的事。我是傻了才会打他。”

　　姜欢愉心里有点触动，她知道余深蓝的本意是好的，是以为她被劈腿了，以为庄叙是个渣男，虽说这是误会一场。
　　她头一次耐心地走到他身边坐下，说：“我跟他就是相亲认识的见过几次面，上回他偷亲了我额头，我回去就把他拉黑了，没再联系过。不是你刚刚认为的那样。”

　　余深蓝看向姜欢愉，酝酿半天，问的却是：“你就这么喜欢拉黑人？”

　　姜欢愉心虚别开头，面前这人可是在她的黑名单里待了四年呢……

　　晚风徐徐，姜欢愉怕冷，摸了摸自己衣袖单薄的胳膊，跟余深蓝说：“余深蓝，我们心平气和谈一谈。”
　　“谈什么。”
　　“就谈我们，谈那件事。”

　　余深蓝的嘴唇动了动，又不说话了。
　　姜欢愉说：“那时候我也冲动，可能也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意外就是意外，还是让它过去吧。你看我们经常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每次弄得跟仇人一样，多累。”

　　“在你心里，你就真的只把它当做一个可以随便忘记的意外？”
　　“不忘记还能做什么？忘了才能更好的往前看，往前走。也算是我对不住你，咱们回到以前那种关系行不行？”

　　余深蓝没回答。
　　姜欢愉想想也就算了，她又不能强迫余深蓝做什么。她只是觉得现在他们每次见面要么彼此沉默要么吵架，心肝脾肺肾都累。
　　她不喜欢这样有压力的见面。如果余深蓝不肯放过那件事，那她就继续给自己洗脑好了，反正她是真的不想再提起那件事了。

　　“姜欢愉，你不觉得你真的特别自私吗？你只选择对你有利的，一点都不顾别人的想法。我从来都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我只是气你的态度。你可以说尽一切伤人的话甚至是贬低你自己，就只是为了达到你自己的目的，对吗？”
　　“对，我就是自私的人。我想记得的东西就能记得，不想要的东西可以完全舍弃。说实话，这四年要不是你突然回来，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记起来了。”

　　姜欢愉或许又撒谎了，但她自己却没意识到。四年前没算清的账，现在算算清也好。
　　那时候他们吵了一架不欢而散，再次见面就是这次余深蓝回来了。很多事情也都没有讲清楚。

　　“你对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过一点动心吗？哪怕就只是一点点？”
　　余深蓝所有的坚持还是在自己的感性下缴械投降，他终于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这四年他恨着姜欢愉，恨她狠心无情，但是恨也是爱的一种吧。恨着就代表着忘不掉，代表着她无时无刻不在他心里。

　　余深蓝发誓他就只问这一次，无论答案如何，他都只问这一次。
　　然后……放过自己。

　　姜欢愉的答案是肯定的，可是她在回答前想了很多很多。权衡利弊，她还是回答了：“没有。我只把你当弟弟。”

　　这样的回答对他们最好了吧。
　　他们可以过回属于自己的生活，几年前那种忍不住的心动对姜欢愉来说，真的已经很遥远了。她对他有过好感，或许那也算是喜欢，但现在……
　　她曾经对余深蓝的那种好感和喜欢，还没有到达让她下定决心开展一段感情的程度。
　　余深蓝说的特别对，她就是一个很自私的人，自私到可怕。

　　在姜欢愉的认知里，两个人谈恋爱就得付出一切感情和心血，没有结果的恋爱，到头来只会夺去一个人的一切。
　　她亲眼见过这样的事，亲眼看着为情所困的表姐无数次轻生又无数次被救回，最后疯了送去了疗养院。
　　她太害怕了。

　　余深蓝不知道这些，如今他得到了姜欢愉的回答，想狠狠嘲笑自己一番，却又忍着心内的裂痕，说：“我明白了。我们和解了，以后我再见你，不会再用敌对的态度。”
　　这似乎就是姜欢愉要的结果，可姜欢愉却好像没有那么高兴。
　　她微微笑了笑：“那就好。”

　　余深蓝率先起来，跟姜欢愉说：“时间不早了，该走了，姐姐。”

　　姜欢愉呆愣了很久很久。
　　余深蓝时隔四年再喊她一声“姐姐”，她却五味杂陈。仿佛余深蓝还是四年前的那个高中生，仿佛前些天他将她压制在身下强吻的不是他一般。

　　姜欢愉一路开车回家，姜越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催，她只说是路上堵车。
　　夜幕降临的时候，姜欢愉和姜越也到了父母家。

　　郊区的空气就是比城里好，姜欢愉父母家的门前小道上种了许多树，树枝上的叶子随风摆动。偶尔风的力度大了，还会掉落下几片落叶。
　　姜欢愉停好车，预备跟余深蓝一起进屋时，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她让余深蓝先进去，然后在家门口接起电话。

　　“喂，哪位？”
　　“……是我，庄叙。”

　　电话那头的声音好似是有几分犹豫，他停顿了一会，说：“我知道你不会接我电话，所以换了一个号码打给你，有些话，先前没机会跟你说。”

　　庄叙也很奇怪，在余深蓝打了他之后，他同行的女伴要报警，但他却什么都没说就带着女伴走了。
　　现在打电话过来，可能是真的有话要说吧。
　　姜欢愉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帮余深蓝道个歉，就说：“你没事吧？对不起，是我朋友误会了，他以为我们在交往，误会你劈腿了。”

　　“我没事，应该我跟你道歉才对。那天晚上……我不该亲你，事后想道歉，却发现你已经拉黑我了。”
　　庄叙说的挺诚恳的，姜欢愉也无法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她拉黑他是事实。
　　庄叙接着说：“相亲那么多次，拉黑意味着什么我也清楚。我知道我们没有发展的可能了，但也很想为那天的事跟你说声对不起。今天你朋友打我，也是我应受的。欢愉，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但也知道你对我没感觉，我不会勉强你。希望以后有机会再见面，还能像朋友一样打个招呼。”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吧，明明有了女朋友还在这说对她是真心的……
　　姜欢愉暗自腹诽，然后说：“好好对你女朋友吧，她要是知道你现在对我说的话，估计会很伤心。”
　　庄叙却是顿了一下，解释：“我没有女朋友，下午那个……是我妹妹。”

　　姜欢愉想起来了，那个介绍他们认识的姑婆好像是说过庄叙有个妹妹，两人关系很好。
　　看来是自己误会了庄叙，庄叙确实是个好人。姜欢愉因为误会庄叙，心里有了点歉意，说了声：“不好意思。”

　　两个人也没什么话好说了，过了一会就挂了电话。
　　姜欢愉拿着手机沉思良久，最后打开通讯录，把余深蓝从她的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反正都达成共识忘记过去了，姜欢愉觉得自己也该以平常心对待余深蓝，不该再把他放在黑名单里。

　　姜越跑出来，冲姜欢愉大喊：“姐，开饭了，你还不进来啊？”
　　“来了。”姜欢愉应了一声，朝姜越走过去。

　　中秋，团圆之夜。
　　姜欢愉的妈妈沈玉琳忙了一天，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他们一家还有大伯二伯这些亲戚，坐了满满一桌。
　　姜欢愉跟姜越走进来时，大家都已经坐好，余深蓝也入了座。他旁边空了两个位置，就差姜欢愉和姜越了。

　　姜越先走过去，一屁股在最旁边坐下，把当中的座位空给姜欢愉。
　　这一桌坐的满满当当的，相当挤，姜欢愉勉强坐下，胳膊不小心与余深蓝的胳膊贴在了一起。
　　这时大伯说话了：“欢愉啊，晚上我们大家可都等你一个人呢，你待会得多罚几杯。”

　　“是是是，大伯说的对。”姜欢愉应着，不动声色地往姜越那边挪了挪，尽量跟余深蓝保留缝隙。

　　大伯母冲大伯挤挤眼，说：“你怎么总喜欢跟小辈喝酒，今晚欢愉的男朋友都来了，给欢愉留点面子。”
　　大伯恍然大悟，哈哈笑起来：“你看我这记性，欢愉都带男朋友来了，那我肯定是要跟他男朋友喝嘛。”

　　男朋友？
　　姜欢愉奇怪了一下，她怎么不知道她男朋友来了？
　　她刚想说话，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余深蓝笑，她瞬间就懂了。敢情他们都把跟自己一起来的余深蓝当成她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