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字回时》红藕香残

3、初遇

　　初遇
　　二十年前。南绮西部大荒，朝廷上下却无一人提起赈灾之事。不是无计可施，而是无人可奏。十四岁的南绮国皇帝舒逸枫虽早已经行过成人礼，但属于他的大部分权力仍掌握在宰相苏朗清手中。每日上朝，众臣也只看宰相脸色，全然不顾他的“龙颜”。几乎天天都无事可奏，即使有也只是些祭祀礼之类的小事。仿佛天下太平，国运昌盛。
　　舒逸枫并非酒囊饭袋，宰相玩的这套“障眼法”他岂会不知？但苦于朝中无得力心腹，始终夺不回大权。想到以后长时间都只能对着一张张唯唯诺诺的脸，舒逸枫心中不由大呼痛苦。“我怎么提醒这老狐狸把权还给我呢？”舒逸枫在桌前讷讷道。可转念一想，这老狐狸要想过交权就不会六年来连边关战事都不让我问津了。想到这里，舒逸枫眼中闪过一丝杀机——看来除非他死了。
　　要除掉这老狐狸谈何容易，朝中上下无一人不与之有瓜葛，利益关系像百年老树根一样盘根错节。别说舒逸枫凭他现在的权力连兴起点小风小浪都成问题，就算有点风浪，对苏朗清来说无异于享受和风细浪。若贸然动手，弄不好会打草惊蛇，倒打自己一耙。
　　案前的红烛静静地燃着，不时爆出一两声毕剥响。忽然，慵懒的烛光闪了一下，舒逸枫原本眉头紧锁的俊脸扬起一抹玩劣的笑容。“我要是不见了，不晓得那老狐狸会怎样”，舒逸枫边换上便装，边用看好戏的口吻说，“让你知道，我也不是吃素张大的。扳不倒你，你也别想过的舒坦！”换好衣服，从枕头下摸出一把精巧的匕首藏入靴中，吹熄蜡烛，悄悄翻窗逃出了寝宫。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让我瞧瞧老狐狸每日在家中干些什么勾当。舒逸枫边想边轻手轻脚摸进了宰相府。偌大的相府，舒逸枫一时不知该从何找起。为了避免被发现，他打算先向哪位可怜的家丁“借”身衣裳。正想着，长廊尽头传来一串脚步声，时不时夹杂着一两句低声的叮嘱，看来不只一人。舒逸枫警觉地跃上横梁。刚落稳，就见一管家装扮的人领着一个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俊美少年向后院匆匆走去。管家在前头轻声说着什么规矩之类的。突然一直低头不语的少年猛地抬起头来，望向横梁。舒逸枫心下一惊，只道是暴露行踪了。哪知少年只是用一双秋水般的瞳仁冲他落寞一笑，便又垂下头去。
　　好摄人的眸子，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竟生得如此姣好容颜。他那记眼神那么无奈，莫不是苏家要加害于他？舒逸枫越想越担心，不禁悄声跟了过去。蹲在墙角，看见二人在一昏暗房间外停住，管家推开门，向里面的人说了几句话便躬身退了出来，把少年向里轻搡了一下。少年轻叹一口气，抬脚跨过门槛。
　　待管家离开，舒逸枫急急走至房前，将门向里推开一条细缝，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