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鱼》白如是

74、因果篇：05

　　我白天忙着鼓弄琴房的卫生间，晚上又忙着上网查询到底该如何操作，但我却并不觉得累，就像我之前可以一整天关在琴房弹吉他，不吃饭不喝水也不觉得难熬。

　　安装盥洗台的时候，玫瑰花好像对这个比较感兴趣，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我。

　　好吧，不是看我，而是看那些令我抓狂的喷胶枪、防水胶、软管和工具箱，我本来就不太会，她又在一旁看着，顿觉慌乱无比，连我第一次登台表演也没有这么慌乱过，可她却一直杵着下巴盯着那个盥洗台。

　　“让开。”，当玫瑰花的声音响起时，我还手足无措地想着网上教的安装步骤。

　　玫瑰花朝我走近一步，不过，她说话的时候没看着我，但这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我大胆推测她应该是在跟我说话。

　　直到我自觉闪开，直到玫瑰花快速安装好盥洗台，直到她打开盥洗台上的水龙头洗手，直到她走出琴房又像猫一样蹲坐在沙发上看书，我都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当我收拾好工具箱走到客厅的时候，玫瑰花还蹲在沙发上淡然地看着书，我不知道那书到底有多好看，但肯定比我好看。我突然发现自己很无聊，我一个大活人竟然和一本书比谁更好看，我想我真的是疯了。

　　电话突然响起的时候，我还站在浴室门口看着玫瑰花看书的背影发呆。

　　老六来电说我订做的梳妆台和衣柜过两天就可以送过来了，问我卫生间隔好没有，我看了看沙发上那个背景，笑了笑，让他们赶紧送过来就急忙挂断电话，因为我待会儿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想现在或许是个不错的时机。

　　我走进主卧，从衣柜里拿出一个纸袋，正犹豫着要如何开口，敲门声却响起了，我笑着打开房门。

　　“我要打电话给我妈。”，玫瑰花盯着我。

　　我怔怔地看了玫瑰花好几秒中，但转念一想现在不是时候，只好掏出她的手机拨打她妈妈的号码。

　　玫瑰花在电话里骗她妈妈说她在环湖而且还提到她的脚，所以，我估计她应该喜欢徒步，还有她的脚或者准确地说应该是右脚踝应该受过很严重的伤，这一点从她右脚踝上那两条蜈蚣一样长的伤痕就能够看出来。

　　徒步，玫瑰花喜欢徒步，我在心里默默地记下。

　　等挂掉电话，玫瑰花开始拼命挣扎着那根绳子的束缚，恶狠狠地让我放她走。看着玫瑰花手上那两条深红的勒痕和决绝的眼神，我甩下一句“不行”，她直接转身回了琴房。

　　因为我有东西要送给玫瑰花，只好把她从琴房里拖了出来，然后回主卧把那个袋子拿给她。

　　我觉得玫瑰花肯定会喜欢我送的这个礼物，可是她扫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又回了琴房，然后，然后我又失控了，不过，这次我跟她道歉了，还在她床旁边守了一晚上。

　　我相信玫瑰花会喜欢这份礼物的，所以，我要守着她，等她醒来后再把这个礼物给送，果然，第二天当我把袋子递给她的时候，她虽然没什么表情，却在我临出门的时候跟我说了句谢谢。

　　有玫瑰花这句谢谢，我觉得为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那个纸袋里装着一套新的内衣裤，因为我发现玫瑰花根本不怎么穿我让莉莉周帮她买的那一套，还有她一直都穿着身上那套衣服，我本来想重新买一些给她，但是，通过内衣这个事，我发现玫瑰花这人有点挑剔，所以没敢买，想先问一下她的意见再另做打算。

　　这套公寓的阳台在主卧外面，所以玫瑰花的衣服和袜子都只能晒在这边，这些天我慢慢发现，只要她自己那套内衣裤晒干后，她会立马把莉莉周帮新买的那套换下来。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莉莉周买的那套和玫瑰花自己的那套最大的区别在于她那套是纯肉色，而莉莉周买的那套是带花边纯黑色，所以，我估计她要不不喜欢黑色，要不不喜欢花边。

　　不过，其实最简单的做法就是照着玫瑰花那套再买一套。所以，我趁着她晾晒的时候，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打算亲自去帮她买，可是，上哪去买呢？

　　我和方龄龄虽然结婚三年，但我们有两年的时间都处于分居状态，而且我从来不陪方龄龄逛街，所以我根本不知道应该去哪买，想来向去，昨晚只好向老肥打听，可谁知老肥那孙子竟然耍我。

　　“奕枫……奕枫……”，老肥的声音打断我的思考。

　　“奕枫，你想什么呢？”，老肥又拿红酒杯喝啤酒，我对他这种行为嗤之以鼻。

　　“萧哥，枫哥这段时间好像一直都奇奇怪怪的。”，酒杯帮老肥倒了一杯啤酒。

　　“是吗？”，老肥边说边靠在沙发上，“酒杯，你们老板怕是想女人了吧？”，老肥抬起酒杯，朝着正在一楼舞台上演出的烟鬼晃了晃。

　　酒杯没接话，只是看着我嘿嘿笑了两声，随后抬着空酒瓶走了。

　　“老肥，问你个事呗？这女人的衣服要去哪里买呀？”，我喝了一口红酒，期待地看着老肥。

　　“你还真是想女人啊？”，老肥好奇地打量着我，也是嘿嘿笑了两声，“你这次又打算勾搭谁呢？我认识吗？”

　　老肥说这话的时候，伊韵正好拿着一朵玫瑰花进来，站在一楼朝我招手，老肥看了看伊韵，又看了看我，惊讶地问道：“伊韵？”

　　“瞎说什么呢。”，我抿了一口红酒，想着这个事到底要怎么问才比较合适。

　　“那是谁？”

　　“你管得着吗你，你直接跟我说上哪买就得了。”，我又开始烦躁起来。

　　“呦呵，还发脾气了。得，楚老板，您老人家要买什么？礼服？套装？裙子？外套？风衣？”

　　“你废话那么多干嘛！”，我不知道老肥的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

　　“这怎么是废话呢，这女人的衣服多了去了，你具体要什么你倒是说明白点呀。”，老肥还有点不耐烦了。

　　“内衣。”，我狠狠喝了一大口红酒。

　　“什么，你说什么？”，老肥嘴里的啤酒差点全部喷到我脸上，幸好我躲得比较快。

　　“内衣。”，我重复道。

　　“情趣内衣？”，老肥提高声调。

　　我是真不知道老肥的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不是。”，我踢了老肥两脚，“你到底说不说？”

　　“不是，我说奕枫，你这，你这是转性了？你会给女人买东西？还送人内衣？”，老肥睁大眼睛看着我，不过他那双小眼睛，无论怎么睁也就那么大了。

　　“光你屁事，你到底说不说？”

　　“你问就问，发什么火呀？”，老肥喝了一口啤酒，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我只好又给了他一脚。

　　“哎，你急什么嘛，我在想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让我们楚大帅哥也折腰了。”，老肥一脸奸笑，却又若有深意。

　　我不想跟老肥废话，打算自己去找，反正现在时间还早。

　　“哎哎哎，你急什么嘛？来，跟小爷说说，你要买什么类型的？”

　　“这……我不知道，但我有照片。”

　　“有照片的话，你直接去新天地里面一家一家问呗，反正也没几家，要不了几分钟。”

　　“是吗？”

　　“嗯。”，老肥肯定地点点头。

　　好吧，就新天地了。

　　可等我到了新天地，才发现老肥这个王八蛋耍我。我转了一圈，发现里面的内衣品牌太多了，要一家一家去问的话估计我今晚就别想睡觉了。

　　“枫哥，你怎么在这？”，老六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老六？你怎么在这儿？家里谁守着？”，我有点担心。

　　“枫哥，看把你急的，哈哥和宗哥看着呢，不会有事。”，老六点了一根烟，“枫哥，您老人家怎么大晚上的自己一个人出来逛街？不用陪你那位白小姐？”

　　“嘿，你别说，我正郁闷呢，老肥那孙子骗我。”，我心想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老肥，反了这是。

　　“呦，枫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孙芸提着大包小包朝我们走来，老六立马把烟熄灭扔进垃圾桶，笑眯眯地迎了上去。

　　“小芸，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不再逛逛了？”，老六一副讨好样，拿过孙芸手里的大包小包，拉着孙芸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下，又是递水又是递纸。

　　“老六，看你那副讨好样，丢人！”，我在老六旁边坐下。

　　“嘿，枫哥，您老人家现在在那位白小姐面前不也一样？”，老六反击。

　　“老六，白小姐是谁呀？”，孙芸把手机装进包里，转头好奇地看着我。

　　“这呀，你得问枫哥，我们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老六把刚才不小心倒在地上的一个纸袋扶正。

　　对呀，我为什么不问孙芸呢，她应该知道的，对，她肯定知道的。

　　“孙芸啊，我问你个事。”，我看了看老六，又看了看孙芸，想着要如何开口。

　　“枫哥，看你说的，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呗。”，孙芸看了老六一眼。

　　我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递给孙芸问道：“你知道这个是什么牌子吗？”

　　孙芸瞪大双眼看着我，又看了看老六，老六随即凑头看了看我的手机屏幕，也是双眼圆鼓鼓地看着我。

　　“枫哥……枫哥……您这是……这是给你那位白小姐买的？”，老六试探着问我。

　　我点头。

　　“不是……枫哥……我怎么觉得你……你……这几天怎么做事怪怪的？”，老六一脸疑惑，想说什么又打住了。

　　老六，别说你了，连我都觉得自己怪怪的。

　　估计见我半天没吭声，孙芸立马打圆场道：“枫哥，我感觉这个像X品牌的内衣，就在三楼最右边那里。”，孙芸边说边指了指方位。

　　“是吗？你确定？”，我欣喜若狂。

　　“我也不太肯定，但我感觉应该错不了。”，孙芸又看了看我的手机屏幕。

　　“好，我过去看看。”，我接过孙芸递过来的手机，朝着三楼走去。

　　等进了店里，我本来打算自己去找，但一看店面太大，只好把手机递给一个女店员。

　　女店员先是疑惑地看着我，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那种眼光像是要把我解剖研究一样。

　　“这位先生贵姓，您这边请。”，女店员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楚。”

　　“楚先生，这边请。”

　　我心想有戏，八成就是这家店了。

　　等我跟着女店员走到一排内衣架前面，女店员问明颜色和尺码后拿出一套递给我。

　　从外形和颜色上看应该就是这一套，但我感觉家里那朵玫瑰花比较挑剔，怕买错了，开始认真对比起来。

　　我研究了好半天，估计就是这套了，然后在女店员讶异的眼光中悠然走向收银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