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鱼》白如是

43、不净篇：03

　　我见那人这几天心情不错，又跟他提到酒吧工作的事，但又被残忍拒绝了。

　　可是，我没有退路，我想离开，我必须逃离。

　　我知道年底酒吧会有一场跨年演唱会，这或许会是个不错的机会，但，既然我能想到，那楚奕枫肯定也能想到，而且到时候人员混杂，酒吧的安保工作肯定会有所加强，不一定有可乘之机，而且根据之前的经验来看，临场发挥失败的可能性更大。

　　楚奕枫喜怒无常的性格难以把握，而且我现在又处于绝对的劣势。

　　想来想去，现在能帮我的人估计也只有韩帷，但，我又不愿求他，谁能保证一个大学同学在毕业多年后还能无条件帮你呢？而且韩帷既然知道我在这里，为什么一直没有露面？还有，他让那个自称是他弟弟的人来送花是什么意思？毕业五年，我对韩帷一无所知，他还是大学时候的那个韩帷吗？我不确定。

　　赌还是不赌？

　　这次我犹豫了，如果赌局只牵涉我一个人，那我肯定毫不犹豫放手一搏，但多牵涉一个人就多一倍的不可控性，而且我不知道楚奕枫是否还会给我机会。

　　但，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韩帷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不赌？

　　“你想什么呢？”，那人挤着我坐下，我往旁边挪了挪。

　　楚奕枫今天有点古怪，刚吃过早餐，他就一直缠着我帮他挑衣服，最后又躲进卫生间里好半天不出来。

　　“想什么呢？”

　　我侧头看了那人一眼，看着他那扎得一丝不苟的丸子头、明显刮过的胡子和飞扬的神情，我猜不到他到底要干嘛。

　　“白缇，我们结婚吧。”

　　我又看了那人一眼，然后低头看书。

　　我不喜欢得寸进尺的人，尤其是得寸进尺的男人。

　　“白缇，请你嫁给我。”，那人竟然拿着一枚戒指，单膝跪地看着我。

　　只是，这样就没意思了。

　　“白缇，我在向你求婚，你反应怎么这么冷淡啊？”，那人看着我笑道。

　　“楚奕枫，有意思吗？”，我放下Kindle。

　　“我是认真的，白缇，请你嫁给我吧。”，那人显然没明白我的意思。

　　“如果我答应，你能让我走？”，我问。

　　那人一愣，大约没明白我的意思。

　　“不能。”，那人看着我，就那样看着我。

　　“你要怎么样才能接受我？”，语气有点不解。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唯有沉默。

　　“你要怎么样才能接受我？”，又问。

　　不开口不行了。

　　“楚奕枫，你只是以为你有病。”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到底有病没病？”，那人冷冷地看着我。

　　是啊，我不是楚奕枫，我不是他，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以为这次那人又要不管我的饭菜让我挨饿泄愤，不过，他却没有，这反倒让我有点害怕。

　　自从那人知道我喜欢二胡后，又给我买了很多二胡CD，还给我买了把二胡，但我没有拆开他买的那些CD，只听我买的那盘《霓裳曲》，之前他给我买的那些衣裤、指甲油和《霓裳曲》我都让他记账，因为这些我还得起。

　　那把二胡我更不敢碰，因为碰不起，那人也没说什么，只是时不时地和我讨论一些关于二胡的问题，例如我为什么说二胡不破不立、我为什么喜欢闵惠芬等等诸如此类。

　　我承认，在音乐方面，楚奕枫确实是一个值得深谈人，他不仅让我对西洋乐有了更全面的认识，他对民乐的见解也让我折服，不过，无论中西，音乐是相通的，不分国界。

　　我也看到楚奕枫背后的努力，他能得到那么多人的支持，不单靠天赋，更多的是重复枯燥的练习，我估计要不是因为要做饭给我，他能够一整天只吃一顿饭，其余时间全用来练吉他。

　　我不知道楚奕枫会不会其他乐器，他也从来没有说过，我也没问，他总是兴趣盎然地跟我讨论那些他热衷的乐队、键盘手、编曲和灵感，有时候看我一脸迷茫，他就会停下来耐心地跟我解释。

　　我发现，我其实不太了解楚奕枫这个人，不过，他也一样不了解我，谁又必须了解谁呢？

　　但，我不得不承认楚奕枫是一个幸福的人，因为他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还因为他有能力做自己喜欢的事，我虽然喜欢听他聊音乐，聊吉他，但，我更喜欢自由。

　　“跨年演唱会你出场吗？”，那人走下圆木舞台，笑着朝我走来。

　　“不知道。”，那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我掏出一张纸巾递给那人，他笑着接过，然后仔细地擦着额头。

　　我挑了个位置坐下。

　　“为什么？”，那人也在我旁边坐下，“因为我不知道你来不来。”

　　“白小姐，你以后呀，可一定要经常下来，你要不下来的话，奕枫肯定不会让我们停下来，他只会逼我们一直排练，我们都排了五个小时了，我还要陪女朋友呢。”

　　说话的是‘有鱼’的首席键盘手烟鬼，他和楚奕枫一样，也是个醉心音乐的人，为了演出可以不吃不喝。

　　“滚。”，那人朝着烟鬼叫道。

　　烟鬼拧开瓶盖喝了口水，然后朝着后台走去。

　　“你想不想来？”，那人看着我，好像十分期待的样子。

　　我刚想开口，却见一个服务员拿着一大堆玫瑰花朝着我们走来，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那人打断道：“谁让你拿进来的？都扔了。”

　　我看着那些花笑了笑，伊韵是一个执着的人，只是她的好，楚奕枫不肯看见。

　　“你们排练吧。”，我不想打扰他们，起身走向二楼。

　　“白缇，你想不想来？”，那人又问了一遍。

　　我没理那人，直接上了二楼，等听到敲门声时，我才发现我居然看着书就睡着了。

　　自上次之后，我就逼那人把休息室的钥匙全部交由我保管，为了安全起见，我每次关门后都会上保险。

　　开了门，楚奕枫正好站在门口，我刚想闪身离开，他却一把拖住我，笑着把门关上。

　　那人不怀好意地把我逼到墙角，两只手撑在我身体两侧，一脸贱笑道：“你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让开。”，我边说边推开那人，但手臂却被他抓住，没能成功逃脱。

　　“你发什么神经？”，我退了那人一把。

　　“我没发神经，我发情。”，那人无赖地看着我。

　　无耻之徒。

　　“无耻。”，我用手挡开逐渐靠过来的那人。

　　“无耻？谁让你勾引我。”，那人试图把我拉进怀里。

　　勾引？我不会。

　　“我没有，你走开。”

　　“白缇，你最好不要用这种表情跟我说话。”，那人直接把我的头按进他怀里，我想挣脱却被他越抱越紧，“我最受不了你这种云淡风轻的样子，你怎么会一点都没变呢？你初中是这个样子，现在还是这个样子。”

　　我狠命地踩了那人一脚，并趁机挣脱开他的手臂，他还想过来拉我，我随手拿起旁边酒柜上的一瓶红酒对着他叫了声“让开”，他也没阻拦，我赶忙跑去开门，背后传来一句“我又没让你帮我解决，你跑什么”。

　　嘭，我摔门而出。

　　一出门，大老远就看到坐在隔间沙发上的萧海涛。

　　我本来想假装没看到萧海涛，但转念一想，大可不必，直接朝着他走去。

　　“呦，你不是不喝酒吗？”，萧海涛看了看我手里提着的那瓶红酒。

　　“给你。”，我把酒瓶递给萧海涛。

　　萧海涛看了看酒瓶，又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见他没接，直接把酒瓶推到他面前。

　　“你确定？”，萧海涛惊讶地看着我。

　　我点头。

　　萧海涛又问了我一遍，直到我再次点头确认，他好像才确定我说是真的一样，然后笑着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我不知道萧海涛搞什么鬼，也没理他，直接下一楼觅食。刚走到楼梯口，一个服务员正抬着餐盘走上来，我知道他手里抬着的是我的晚饭，我接过餐盘让他有事先忙，他说了声谢谢笑着转身下楼。

　　楚奕枫的脾气不太好，店里的服务员都比较怕来二楼服务，虽然能上二楼来的人不多，但他们还是能推就推，所以，二楼主要由酒杯负责，不知他今晚为何没来。

　　当我抬着我的食物走回隔间时，萧海涛还在打电话，见我坐下，又对着手机说了句“你快点过来”就挂断了电话。

　　“呦，吃饭呢？”

　　对于萧海涛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我从来不予回答。

　　“奕枫他在休息室干嘛呢？去了好半天也不出来。”，萧海涛回头看了休息室一眼。

　　我低头吃饭。

　　沉默，一阵沉默……

　　“哎，白缇，这青菜汤泡饭就那么好吃？我跟你说话你怎么半天没反应啊？”

　　“那是因为你没有魅力。”，那人的声音响起，我还是继续低头吃饭。

　　“你有魅力人白缇还不照样看那青菜不看你，还魅力呢！”，萧海涛反击。

　　我往里面挪了挪，想避开那人不断靠近的身体。

　　“我的魅力你自然不懂，只要有人能懂就行了，是吧白缇？”，那人又朝着我靠过来。

　　然后，这两人就你损我一句我回你一句地叫了半个多小时，直到苏小妹坐下，他两还吵得无比欢乐。

　　“萧海涛，你说真的？”，苏小妹看着萧海涛问道。

　　只见萧海涛指了指那瓶红酒，然后又朝着苏小妹点点头。

　　“奕枫，真的？你舍得？”，苏小妹看着那人激动地问道。

　　那人瞟了瞟那瓶红酒，又朝我靠了靠，“想都别想。”

　　“切，萧海涛，你个骗子，还害我赶来。”，苏小妹推了推萧海涛。

　　“是白缇答应的，是吧，白缇？”，萧海涛看着我。

　　我不明白他们说什么，一脸讶异地地看着萧海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