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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缘起篇: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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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那人要唱什么歌,我也不明白人群为何躁动,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那人确实弹得一手好吉他,但这世界上吉他弹得好的人太多了,就像二胡拉得好的人一样多。
“楚奕枫……”
一楼的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我顺着声音看向一楼,只见那人换了一身衣服,现在身上穿的是蓝色牛仔裤、纯白色T恤和卡其色磨沙靴子,他正抱着吉他慢慢走向舞台中央。
然后,整个酒吧都萦绕着狂欢人群重复呼叫着的“楚奕枫”三个字。
那呼叫声一波赛过一波……
只见那人抬起左手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握拳在胸前敲了敲,边敲边说着什么。
那鼎沸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人群里有沉醉的眼神,有期待的眼神,有不屑的眼神,有默然的眼神……
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来的时候,我知道了。
当全场都注视着舞台中央那个人的时候,我知道了。
那个舞台上没有乐队,只有一个坐在高脚椅上抱着吉他唱着歌的人。
那一刻,那人是幸福的,因为他有观众。
那一刻,那人是寂寞的,因为他没有未来。
直到曲终人散,直到海枯石烂,我相信那天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记得那个唱歌的人。
我也相信……
在回去的路上,那人没说过一句话,或者说他从谢幕后就几乎沉默不语。
当最后一个音符划上句号时,空气中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
直到那人走下舞台,走上二楼,一楼的人群中才再次爆发出更大的骚动。
“走吧。”,那人背着吉他,站在离我三米开外的地方看着我说道。
“奕枫啊,我们可还等着跟你庆祝呢!”,大马哥叫道。
可那人只是看着我,并未接话。
“大马哥,算了,他就那样,可能是累,让他滚吧,我来陪你喝。”,萧海涛赶忙接话道。
“好吧。”,大马哥也没计较,直接抬起杯子和萧海涛碰杯。
“白缇,你们先回吧。我今天一挑三,不把你们三个喝趴我就不姓萧。”,萧海涛看了看我,奸笑着说道。
直到我洗漱完毕,刚要刷指纹开锁的时候,那人才开口道:“白缇,你,你不会离开我,对吗?”
“楚奕枫,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
“可是……我只要你不离开我。”
唉……
当我刷开大门的时候,那人突然又问道:“你,你喜欢亦宏哥,对吗?”
我真的不明白眼前这人,就像他为何非要囚禁我,还有他为何判断我喜欢苏亦宏,我是真的不明白。
“不是。”
“真的?”,那人追问道。
“嗯。”
在关门的一瞬间,我看了看还站在原地的那人说道:“第一个音……高了……其他的……很好。”
那人显得很吃惊,然后淡淡地说道:“嗯,我知道。”
“你不会放我走,对吗?”,那人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他,呆呆地看了我几秒,只是一直却没有回答。
我明白了,明白了,不知下一次出门又要等到何时。
“小缇,我听亦宏说你们昨晚玩得很开心,是不是?我就说嘛,小枫这孩子应该多带你出去走走,老在家多闷啊。”,柳姨边摆放着洗好的苹果边说道。
“怎么样,小枫唱歌好听吧?你不知道,之前小枫的那些粉丝,是叫粉丝吧?”,柳姨见我点点头又接着说道:“她们都抱着那个玫瑰花在台下等着送给小枫。那时候小枫还没离婚,龄龄她脾气大,总是为这事和小枫闹。小枫和龄龄都是好孩子,只是他们不太合适,龄龄又一直不肯放手。他们两结婚三年,分居两年,两个人过得都不好。后来龄龄终于同意签离婚协议,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开始缠着小枫,非要和他复婚。唉,我是不明白现在的孩子都在想些什么。”
柳姨说话时,眼角会时不时露出来一丝皱纹,像一个母亲的样子。
“不过,我看得出来,小枫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只是方法有点……唉!你别怨我们任由他胡作非为,你是不知道小枫的性格,我看着他长大,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所以,你尽量顺着他,别急着出去,我们慢慢再想办法。”
我冲着柳姨点点头。
我知道柳姨的无奈,我也知道这事急不得。
“小缇,我知道你话少,但你多和他说说话,让他别总是一个人躲在琴房里弹吉他。”
我又点点头。
“唉,会有办法的。”,柳姨又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柳姨到底说的是什么会有办法,但我知道她对我的关心是真的。
“对了,你以后要想吃什么就让小枫打电话给我,他做的那些饭菜能吃吗,还非要自己做。不过这样也好,我以后会多做些好吃的,让他带你来我家吃,你也能多出来走动走动。”
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
我渴望天天躺在沙发上看书的日子,现在过上了,可是,我却不再喜欢这样的生活。
那人每天做饭、洗碗、弹吉他,但我不认为他会喜欢这样的生活,我也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在这种重复的生活中,只有萧海涛的到访才让我觉得有一丝欣慰。
一只囚鸟最渴望的其实不是自由,而是苦中作乐的一瞬间。
“哎,白缇,其实吧,我觉得你歌词写得不错,你那首《点缀》写得多好啊,反正你闲着也没事,有空多给我写几首呗,我付钱。”,萧海涛嘴里还咬着苹果,所以说话的腔调有点搞笑。
“钱?不要”,我白了萧海涛一眼,继续沉浸在书里的世界。
“那你要什么?”,萧海涛嬉皮笑脸地看着我。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想要的,萧海涛给不起。
“你说,吃的、穿的、用的、玩的,你敢要我就敢给,怎么样?”,萧海涛似乎被我的沉默激怒了,又说了一大堆好话,可我刚好不吃这套。
而我越不理萧海涛,他说得越起劲,整个人眉飞色舞、手脚并用,我开始有点烦躁,冲着他叫了一声“滚”。
“哎,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你这口气怎么越来越像楚奕枫那小子了。”,萧海涛也不生气,还想说什么,那人突然插话道:“少说点你会死啊!”
“不会,会生不如死。”
“滚。”
“看吧,枪口一致对外。楚奕枫,我好歹也是你兄弟,兄弟如手足,没听过吗?”
“壮士可断腕,知否?”,那人回击道。
“嘿,我没想到你这么有文化,跟了白缇果然不一样啊,不一样。”,我估计那人要发火了,可他只是看着我笑,萧海涛见那人没搭理他,又转身对我说道:“白缇,你就从了我吧!”。
“老肥,你找死是吧?”,那人踢了萧海涛一脚。
“开个玩笑,至于吗?哎,说真的,白缇,你考虑一下吧。”,萧海涛这次换成一幅一本正经的模样。
“好。”,我答道。
哪知那人却看着我说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萧海涛追问。
“不行就是不行。”,那人强硬地看着萧海涛。
“嘿,写不写,白缇说了算,对吧,白缇?”,萧海涛讨好地看着我笑。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看中秋那晚,你那歌唱得,第一个音就……啧啧……半音啊大哥……不想说你了……”,萧海涛毫不示弱得说道。
“我,我不是紧张嘛。”,那人瞟了我一眼,那语气里尽是理所应当。
“嘿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说我。”,萧海涛一脸的幸灾乐祸。
“那个,那首《点缀》谱
得不错,再接再厉啊。”,那人转了个话题。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谱的,以后我和白缇合作,肯定天下无敌。”,大言不惭的萧海涛。
“哼,大言不惭。”,那人冷笑道。
“哎,对了白缇,你专业不是英语吗,你能不能给我写几首英文歌啊?”,萧海涛认真地看着我。
“就你那水平,你能看懂?”,那人还击。
“再怎么也比你强,白缇要是写给你,那才真是对牛弹琴。”,萧海涛反击了。
听到这话,那人却是不再言语。萧海涛估计也不知道说错了什么,求助地看着我,可我也一头雾水。
楚奕枫这人有点阴晴不定,脾气难以捉摸,脸皮厚如萧海涛那样的人都猜不透,我更是无能为力。
看着萧海涛一脸的无奈表情,我开始有点同情他,可萧海涛的无奈中又多出一种同情我的意味。
“歌词……”,为了缓解尴尬,我指了指琴房说道:“那里边有。”
那人的脸色阵红阵白,刚想说什么却被萧海涛捷足先登道:“白缇,你可不能重色轻友,我们好歹老同学一场,你不能只给奕枫写词。再说了,你可不能给楚奕枫当枪手,他这人太坏了,《点缀》明明是你写的,问他他还骗我说是他自己写的。”,萧海涛估计见我用奇怪的表情看着他,又接着解释道:“有一次我看他鬼鬼祟祟地躲在‘有鱼’二楼隔间那里看什么东西,走近一看,这小子原来是在谱曲,而且已经有歌词了,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因为他一般都是先有曲再填词,这次却是对着歌词谱曲,我问他谁写的词,他说是他写的,打算互动音乐会的时候唱。后来互动音乐会的时候,他唱了一首老歌,可还没唱到一半就把吉他给砸了。我后来问他曲谱得怎么样,他竟然说他谱不出来,哎呦喂,‘有鱼’的头牌美男竟然会谱不出来,我就死磨硬泡把歌词骗了来自己谱曲,可中秋节那晚后的第二天,这小子却告诉我那歌词其实是你写的,嘿,没见过他这么不要脸的,偷窃可耻。”
看着萧海涛恨恨的表情,我觉得他们两人真是臭味相投。
“白缇,下次你记得写上你的大名,偷窃可耻。”,萧海涛故意把“偷窃可耻”四个字着重强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