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鱼》白如是

193、柬友篇：01

　　万众瞩目的中考终于在时间的滚轴下终于如期而至了……

　　我说过会心无旁骛，我说过会好好学习，所以我都是无比淡定地迈进考场，再无比淡然地走出考场，因为这场仗，我不能输，我也不会输。

　　中考第一天，晚自习前。

　　当我们坐着大巴车从县中学的考场驶向我们中学时，车里的气氛先是热闹非凡，然后是鸦雀无声。

　　我不明白这种变化的原因，反正直到我们抵达学校下车后，车里都是一片死寂。

　　我赶紧合上《空山鸟语》，跟田晓朝食堂走去。

　　田晓的心情好像没有太大变化，跟平时的期末考试时的表情差不多，所以我估计田晓在第一天的考试中应该属于正常发挥，这样我就放心了。

　　吃过晚饭，我和田晓还是照旧用热水泡脚。

　　当听到隔壁宿舍传来哭声的时候，我正往田晓的洗脚盆里加热水。

　　“唉……”，我估计应该是刘小小叹了一口气。

　　“赶紧上教室准备明天的科目吧，唉……”，李曼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李曼的一声叹息搅得整个宿舍的人开始紧张起来，翻书的声音，翻东西的声音和碗筷的声音全部交织在一起显得异常嘈杂。

　　田晓和我泡好脚后，整个宿舍照例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知道田晓待会儿要和张峰到田径场散步，所以收拾好后东西后自己一个人朝教室走去。

　　当我走出宿舍的时候，发现楚奕枫正站在男生宿舍四楼的过道上。我知道楚奕枫在等方龄龄，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所以我微笑着假装没看到他一样低着头走着路。

　　我才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到一个齐耳短发女生正紧张地往向我们班教室。

　　“你是白缇学姐吧？我是初一年级的赵岩，请问楚奕枫学长的座位是在哪里？”，齐耳短发女生看着我问道。

　　我笑了笑，指了指楚奕枫的位置。

　　赵岩冲我说了声谢谢，笑着跑向楚奕枫的座位。

　　我看着赵岩的身影又笑了笑，心又疼了疼。

　　我放下书包，掏出《空山灵雨》。

　　我不清楚自己到底看了多少遍这本书，反正我很喜欢这本书。我本来想着图书室里或许还会有许地山的其他书，可图书管理员帮我查了几遍，确定无疑地告诉我许地山的书我们学校只有这一本，所以我只好反反复复地看这本书，如饥似渴地记忆里面的内容。

　　“楚奕枫学长，你来了，这是我送给你的千纸鹤，祝你中考考出好成绩。”，赵岩的声音打破教室的寂静，挑破压抑的空气。

　　我又抬头微笑，转向窗外，看着外面的蓝天和白云。

　　我知道赵岩现在正坐在萧海涛的座位上，而且我进来的时候还看到楚奕枫的桌子上放着很多信纸和礼物盒。

　　“楚奕枫学长，你今天考得怎么样？”，赵岩的口吻像个朋友，像一个老朋友。

　　其实，我也想知道，我也想问楚奕枫，只是我开不了口，而且我知道肯定会有人帮我开这个口，所以我只要静候楚奕枫的回答就可以了。

　　可是，等了好半天，楚奕枫却没回答。

　　“白缇学姐，对了，你呢？你考得怎么样？你成绩那么好，应该考得很好吧？”，赵岩估计是没等到楚奕枫的回答，所以转而问我。

　　我其实不想回答赵岩的问题，但是我想看看楚奕枫到底在干嘛，所以转身看着赵岩说道：“还行。”

　　只见楚奕枫正趴在桌子上，两只漂亮的大眼睛死死盯着他前面的书，他长长的睫毛弯弯的，像天上的月牙儿一样好看。

　　我怕楚奕枫和赵岩发现我在偷偷观察楚奕枫，所以一说完话赶紧转头收回视线看着《空山灵雨》。

　　“学姐，你的目标是市一中吧？”，我不知道赵岩为什么又问我问题，“不过，我觉得你肯定没问题。”

　　“嗯。”，我略微侧头。

　　“对了，楚奕枫学长，那你呢？还有方龄龄学姐，你们打算考哪儿？”，赵岩又问了一个我想问的问题。

　　可是，楚奕枫依旧将冷酷进行到底。

　　难道楚奕枫在担心不能和方龄龄考到一所学校？

　　可是，不对。

　　楚奕枫和方龄龄两人的学习成绩都属于中等水平，所以考到同一所学校的可能性比较大，他两比田晓和张峰好得多，因为田晓的成绩不太好，但张峰的成绩却好得多，所以田晓才一直为此忧心忡忡。

　　难道是跟方龄龄吵架了？

　　可是都中考了，再说都要毕业了，还有什么好吵的呢？

　　估计，又是楚奕枫跟别的女生谈笑风生了，只可能是这个了，应该是这个了。

　　我是真的搞不懂楚奕枫这个人，他都已经有方龄龄那么漂亮的女朋友了，为什么还要和其他女生嬉笑打骂呢？为什么还要跟其他女生说说笑笑呢？

　　不过，这个问题还是交给方龄龄自己烦恼吧，我操什么心呢？我担什么心呢？我没有担心的理由，嗯，我没有担心的理由。

　　我不知道楚奕枫现在正在想什么，我不会问，他也不会告诉我，所以我只要祝他中考顺利就行了，其他的，也没什么好说了。

　　中考第一天的晚自习，有点躁动，又有点沉闷，就像这段时间整个年级充斥着的矛盾情绪一样。那些翻书声、叹气声和拖动椅子的声音显得比平时要婉转动听得多。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我起身上厕所，等我回来时，发现楚奕枫的桌子旁边又围着很多女生，可是，楚奕枫呢，还是趴在桌子上，漠然地看着他身边那些兴奋的女生。

　　我心想楚奕枫是要有多喜欢趴着啊！

　　我笑了笑，回到座位上低头看书。

　　我知道那些女生有的是我们年级的，有的是初一、初二年级的，不过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都长得十分漂亮。

　　楚奕枫一直冷脸趴在桌上，方龄龄始终生气地站在一旁，那些女生又不屑地看着方龄龄，我而萧海涛则一脸严肃。

　　班上的同学还不时瞟向楚奕枫的位置，不过有什么办法呢，楚奕枫无论在哪里都是焦点，都是被人瞩目的对象，这个改变不了。

　　这是事实，一个改变不了的事实。

　　我不喜欢那些女生看楚奕枫，但无能为力。

　　我笑了笑，却是无能为力！

　　第二天上午，因为考数学的缘故，我感觉田晓一直很紧张，只好不停地安慰她，并陪着她排队上厕所，直到进考场时，我都还能感觉到田晓的不安，不过只要开始做题就好了。等我开始答题前，又在心里默默为田晓和楚奕枫祷告了一遍。

　　我希望老天爷能够听到我考前的祷告，让田晓和楚奕枫考一个好成绩。

　　第二天的考试还是像第一天一样，悄悄地来了，又轻轻地走了，除了交上去的试卷，什么也没留下。

　　不过，第二天的考试结束后，整个年级的气氛活跃了不少。我估计是因为明天，也就是中考第三天的英语和化学没有今天的数学科目难，所以大家相对比较轻松。

　　中考第二天，晚自习前。

　　吃过晚饭，我本来想直接留在宿舍看书，上课前再回教室，可李曼却告诉我说陈笑好像有英语题目要问我，让我泡好脚就去教室，顺道也帮其他有问题的同学讲解一下，我只好点头同意。

　　一出宿舍门，我又发现楚奕枫还像昨天一样站在四楼等着方龄龄。

　　我微笑，低头，看路，朝教室走去，就像楚奕枫根本不存在一样。

　　等到了教室，班上很多人已经集聚在教室里了。

　　陈笑一看到我就让我帮她讲题，我看了看题目，然后给她分析起来。

　　不知为什么，很多坐在陈笑旁边的同学也纷纷拿题目来问我，我有点压抑，我觉得我有点喘不过气，他们让我难受，但是妈妈和老班一直都鼓励我多跟别人交流，所以我忍了。

　　我强忍着想逃跑的冲动给班上的同学讲题，普安安甚至还拿了一道上午考的数学题让我解答给他看。

　　我也不知道到底讲了多少道题目，反正直到第一节晚自习的上课铃声响起来，还有同学拿着英语习题集来问我，但是上课了，我要回座位了。

　　我转身的一瞬间，发现楚奕枫似乎正看向我们这边，而且，我知道他今晚又扎了一个冲天辫。

　　想起楚奕枫初一时扎着冲天辫参加运动会的伟大壮举，我暗暗笑了笑，脸上也展现了一个笑容。

　　我又瞟了楚奕枫一眼，想了想那个坐在圆木舞台上的背影，心里竟然乐开花，而且那朵花开得肆无忌惮，开得山花烂漫。

　　“白缇，你可真够忙的？”，萧海涛侧头眯眼看着我。

　　我冲萧海涛笑了笑，拉开椅子坐下，继续低头阅读《空山灵雨》，我想把那些我还没有记住的句子全部记下来，因为我明晚就必须把这本书归还学校了。

　　是啊，考完明天上午的英语，那我的初中生涯就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的时候，付小叶来了。

　　付小叶一进教室就把萧海涛推开，直接坐在萧海涛的位置上，还一脸淡定地看着站在一旁笑脸相迎的萧海涛。

　　“我说楚奕枫学长，你怎么还在趴着呀？上课前我来你就趴着，现在还趴着，是不是没考好呀？”，付小叶的声音总是那么轻快。

　　“田晓姐，你考得怎么样？还有老肥，你考得怎么样？”，付小叶自顾自地问道。

　　“一般。”，萧海涛的声音。

　　“还行。”，田晓的声音。

　　“哎，那白缇姐呢？你考得怎么样？不过啊，你上市一中肯定没问题，我问了也是白问。”，我感觉到有人拿什么东西碰了碰我的后背，“白缇姐，你别看书了，书真有那么好看？你转过来看我吧。”

　　我只好转身，看着付小叶笑。

　　此时，楚奕枫已经没趴在桌子上了，他只是漠然地坐着，眼睛盯着桌子上的习题集，他桌子上的书已经没了，那对黑色的立书夹也不见了。

　　教室里几乎所有人的桌子上都只放着英语课本和英语习题集了，其他课本已经搬回宿舍了。

　　是啊，我们快要毕业了。

　　“楚奕枫学长，你这冲天辫扎得太帅了，难怪那么多女生迷你。”，付小叶看了看楚奕枫，然后又转向我，“还有啊，白缇姐你那眼睛也真是漂亮得没话说啊，哎，你说怎么我们学校的两个风云人物都会在你们班呢？哎，我跟你说啊，你不知道，我们班的男生啊，都说楚奕枫学长绝对是眼睛瞎了，要不然怎么会看上方龄龄呢？”

　　我觉得付小叶说话太过直白，这种话她都能讲得那么坦然。

　　“对了，学长，你和方龄龄要报考哪个学校？”，付小叶又转向楚奕枫。

　　这时候，刚好班上一个同学拿着英语课本朝我走来，我随即转身站起来给那个同学讲题，但我还是在认真偷听着楚奕枫和付小叶的谈话，因为我想知道楚奕枫和方龄龄要报哪个学校，可是楚奕枫还是没有吭声。

　　我又笑了笑，有点无奈。楚奕枫要不说的话，即使我如何想知道也没用，还是无能为力啊，还是力所不能及人啊！

　　等我讲解完题目后，我本来还希望付小叶会叫我，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回头了，可是就在坐下的一瞬间，我看到方龄龄正朝着楚奕枫走来，所以我打算出去了。

　　我走出教室，看到高以翔和常乐正站在门口不知道说着什么。

　　常乐看到我后朝我跑来，笑着问我考试情况。我不想理常乐，我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正打算走下石梯朝圆木舞台走去，却听到王俊皓正在后面叫我。

　　“学姐，你考得怎么样？”，王俊皓跑到我前面看着我笑。

　　“还行。”

　　“学姐，明晚我想请你和田晓学姐吃宵夜，可以吗？”，王俊皓侧头等着我回答。

　　“不行。”，我摇头。

　　王俊皓眨了眨眼睛，一脸郁闷地说道：“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好吧，学姐，祝你考上市一中。”

　　“谢谢。”，我转身回教室，边走边偷瞄向楚奕枫，可我没看到他的身影，估计又是和方龄龄躲到哪里谈情说爱去了。

　　我又看着楚奕枫空荡荡的座位笑了笑，笑得手有点发抖，笑得心有点悲凉。

　　这一晚的教室有点躁动，这一晚的校园有点不一样，这一晚的同学有点感伤，可是，这一晚的我却很安详。

　　明天，过了明天，一切又能回到最初的样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