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鱼》白如是

114、不净篇：09

　　下午三点二十五分。

　　电话响了，一看是田晓，估计那朵玫瑰花应该已经到镇派出所了。

　　“楚奕枫，白缇现在就在我们派出所等着录指纹，她现在上厕所去了，我偷偷给你来个电话。她说急着要身份证，所以办了15天的加急。我本来还以为她会把新身份证寄回市里，可她却填的是家里的地址，我问她是不是打算在家里住个十天半个月，她就说是的，我还让她有空把你约出来吃饭呢。”

　　“真的？”，我有点激动，还好，猜对了。

　　“嗯。我问她是不是跟你吵架了，她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我估计她也不是真生气，你好好哄哄就行了，她不是不讲理的人。”

　　“嗯。”，我还能说什么呢。

　　“不跟你说了，她来了，挂了。”

　　只要确定玫瑰花现在在镇上就好，那就好，就好！

　　“老六，她人现在在镇上的派出所，你们快点，我二十五分钟后到。”，我使劲按了下喇叭，仿佛这样玫瑰花就会抬起头，用一种“你有没有公德心”的眼神白我一眼。

　　“枫哥，你开车注意安全。还有，我们已经联系上二嫂了，她说二哥一个人出去钓鱼了，她现在正开车去找二哥。”

　　“好。”

　　下午三点五十。

　　我到达镇上派出所，大老远就看到筷子的车停在大路边上，我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下车，因为我已经看到田晓了。

　　“楚奕枫，白缇已经走了十五分钟了，估计现在早就到家了，你怎么不去她家找她，跑来我这里干什么？”，田晓朝我迎了两步。

　　我苦笑一下，“不敢去啊，这次估计她是真生气了。”

　　“你不会又在外面沾花惹草吧？你那些光荣事迹，我们这些老同学可都心知肚明，白缇那个人认死理，你既然想跟人家在一起就不能三心二意，要不然，等她真把你甩了，按她那性子，是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的，到时候你可别后悔。”，田晓说得云淡风轻，我却听得胆战心惊。

　　“看你说的，我怎么敢呢。得，我不耽误你上班，我上她家找她去。”

　　等田晓进了派出所，我朝着筷子他们走去。

　　“枫哥，六哥和二哥已经去找二哥他四叔了，说让四叔发动镇上的村民帮找，六哥让您去二哥家餐馆那里等他们，还说一有消息会立马通知您的。”，筷子抽出一根烟，靠着车门看着我。

　　“他们现在在哪？我找他们去。”，坐以待毙不是我的行事作风。

　　“枫哥，六哥早就猜到您会去了，可是，六哥说了，您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您啊，还是先到二哥家餐馆等着吧。”，筷子看着远处的山脉吐了一个烟圈，“这个镇四面都是山，估计不好找啊！”

　　听到筷子这句话，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抖了一下。

　　玫瑰花肯定就躲在那些苍翠的大山里，可是，到底是哪一座呢？她会躲在哪里呢？

　　这里的山虽然多，可是能藏人地方应该不多，所以，找起人来不应该难。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必须主动出击。

　　当我打通二哥的电话后，二哥执意让他表弟陪我上山，我自己也怕迷路，只好跟着二哥的表弟一起上山，可是该从哪座入手我却毫无头绪，最后，听从二哥表弟的意见从玫瑰花她们村背后的山开始找起。

　　我们上到半山腰的时候，陆陆续续有村民开始上山，我知道他们肯定是来帮着找那朵玫瑰花的。

　　我跟着二哥的表弟不停地在山上寻找，可还是一无所获。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我也心也跟着暗了下来。

　　山上若隐若现的亮光逐渐变少，我知道肯定是村民不再寻找回家去了，这下我更慌了，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拨通二哥的电话号码。

　　“二哥，那些村民怎么都撤了？”，我盯着旁边一株不知名的灌木丛，而二哥的表弟则拿着手机低头输字，在向其他一起寻找的人打探消息。

　　“奕枫，你别急，我四叔已经把镇附近山上所有能住人的地方，包括寺庙、亭子、茅草屋、村民自己盖来守山的地方都给我们标出来了，只是我们镇周边的山太多，一时半会儿找不完，而且我四叔也不敢保证他给的信息就完全正确，你也看到了，这里很多村民都会在自家的山地里盖个房子放个工具什么的。你别急，只要你钱给到，他们肯定会连夜帮你找的，这个只是时间问题。”

　　我能不急吗，玫瑰花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这里本来就比市里冷，山上温度更低，她那么怕冷。

　　当黑暗席卷天地间的时候，我仅存的一丝希望完全被吞没了。我完全不敢相信，今天中午还在书房门口说晚上要拉《空山鸟语》给我听的人，现在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二哥的表弟执意要让我下山，可我怎么能下山呢，万一玫瑰花就在这山上的某个角落里瑟瑟发抖等着我呢？

　　我本来想着这段时间山地里没种东西，应该会好找些，可是那些树林里、集水池里、灌木丛中、茅草屋中、坟墓旁我都没放过，但，没有，都没有。

　　当老六和二哥找到我们的时候，已经夜里十点了，那朵玫瑰花已经离开我将近九个多小时了。

　　我开始愤怒，我开始变得不自信，我开始懊恼，我开始恨我自己……

　　“枫哥，按目前的情况来看，一两天内找到白小姐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你还是先回镇上吃点东西再说吧。二哥和我已经找过附近村子的村长，他们已经让人连夜帮我们找了，你不熟悉地形，留在山上也于事无补。还有，市里和县上的搜救队伍我都已经联系好了，市里的搜救队更专业些，但他们不熟悉地形，我怕浪费时间，而县上的搜救队，虽然不专业，但他们对当地又比较熟悉，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两边都联系了，只是，这里四面环山，估计需要时间。”，老六边说边递了一瓶水给我，可我怎么喝得下，那朵玫瑰花现在都还不知道有没有水喝有没有饭吃，我怎么能喝得下呢？

　　“是啊，奕枫，你还是先吃点东西再说，说不定好学生气消了，明天就回家了。再说了，好学生她是本地人，这当地的老乡一听口音肯定能听出来，我已经让我四叔跟各个村的村长都说清楚了。再说了，老六已经联系了搜救队伍，这两只搜救队伍加上我们镇上的村民都帮你找，我估计要不了多久，肯定就能找到好学生的，你放心吧。”，二哥看着山下的万家灯火。

　　对，既然玫瑰花新身份证办的是加急，而且还是直接寄回家里，所以她一定会回家的，只是，难不成真要我等上十五天？

　　不，不行，我等不了那么久，所以，我必须回去一趟。

　　“二哥，老六，我先回市里一趟，你们继续找。”，我掏出电话，往山下跑。

　　“枫哥……”

　　“奕枫……”

　　当我风风火火地赶到楚家别墅时，所有人都聚在一楼的大厅里。

　　“奕枫，找到没？”，老肥朝我走了一步。

　　“楚绍天，我知道你知道她在哪儿，你到底说不说？”

　　“小枫，你怎么能这样跟爸爸说话？”，楚奕杨站起来拦我，我甩开他又逼近了一步。

　　“小枫，有话好好说。”，亦宏哥挡在我前面，柳姨也来拉我。

　　“亦宏，你放开他。”，楚绍天转向我，“我是你爸，那位白小姐摆明了就是骗你的钱，她自己都承认了，你还为了她跟我这么说话，奕杨，你坐下。”，楚绍天一派淡然作风，让我的火气腾地上来了

　　“你以为谁都他妈像你一样只知道钱，只知道钱……”，我踢了茶几一脚，那些散落一地的水果显得尤为刺眼。

　　“不为钱那她还收我那张两百万的支票？”，楚绍天竟然显出一副鄙夷的表情。

　　“两百万……两百万……你他妈才给她两百万……她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你让她怎么活……”，我边说边去踢沙发，可那沙发纹丝不动，我更加怒不可遏。

　　“两百万怎么了，像她那样贪慕虚荣的人，我给她两百万，算是对她仁至义尽了。”，楚绍天稳坐如山。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只知道钱，不就是两百万吗？我给你……”，我掏出钱包砸向楚绍天。

　　“小枫，你太过分了。”，楚奕杨一把接过飞向楚绍天飞的钱包，怒气冲冲地看着我。

　　“小枫，你别急。”，柳姨拉了拉我，“找到小缇没？她是不是回家了？你们去她家找了没？”

　　我摇头。

　　“你生气也没用，还是赶紧想办法找到她才行。这快要过年了，她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你还是赶紧去找她吧？”，柳姨拖着我往外走，“大哥，小缇不是那样的人，你和大嫂不知道，小缇，小缇她，是小枫一直不让她走的，她没有缠着小枫。”

　　老肥看了我一眼，径直走到楚绍天面前不知道说着什么。

　　“楚绍天，你说，她到底在哪？你肯定派人跟着她，你说不说？”，我试图挣脱柳姨的手臂，但柳姨一直死抓着我不放。

　　“不知道。”，楚绍天冷冷地看着我，起身打算上楼，我冲了上去，却被楚奕杨和老肥拦住。

　　“奕枫，你别急，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白缇。”，老肥劝道。

　　“楚绍天……你站住……你说不说……”，我拼命挣脱老肥和楚奕杨的钳制死死跟着楚绍天。

　　“小枫，你冷静点，楚叔怎么会知道白缇在哪儿呢？你还是赶紧让老六多派些人手去找白缇吧，这大晚上的，她一个女人在外面不安全。”，亦宏冲了上来，按住我。

　　“是啊，奕枫，你还是赶紧先去找缇姐吧。”，苏小妹带着哭腔，我变得异常烦躁。

　　“奕杨，小萧，放开他，我看他还能怎么闹。”，楚绍天站在楼梯，口淡漠地看着我。

　　楚绍天那一脸的淡漠更加让我怒火中烧，我使劲甩开老肥和楚奕杨，但没能成功。

　　“老肥，放手。”，我朝着老肥吼道。

　　“奕枫，你冷静点。楚叔已经说他不知道了，你还是赶紧想办法找白缇吧。”，老肥边说边把我朝琴房拖去。

　　“楚叔，小枫他现在情绪有点激动，您还是先回房避一下吧。”，亦宏哥边说边去扶楚绍天。

　　“楚绍天，你说，她到底在哪里？”

　　“大哥，你还是先回房吧。”，柳姨死拽着我，“小枫，你还是先去找小缇吧。”

　　楚绍天看了我一眼，转身上了二楼。

　　“老肥，放开我。楚绍天，你说，她到底在哪儿？”

　　“小枫，你别闹了。”，柳姨擦了擦眼泪。

　　看着琴房里的那架钢琴，我狂怒不止，狠命挣脱着去踢那架钢琴，可那架钢琴却纹丝不动。我怒不可遏地拿起旁边的凳子朝着黑白键砸了下去，钢琴发出的声音显得刺耳，我直接拎起吉他朝着钢琴砸去，断弦声让我的心疼了一下。

　　不就是钱嘛，不就是钱嘛……

　　我越想越气，可琴房已经没什么东西可砸，又愤怒地跑上二楼，使劲去踢楚绍天的书房大门，我踢了半天，他却在里面当起了缩头乌龟。

　　“楚绍天，你说，她到底在哪儿？”

　　好，你不说，不说是吧？

　　好，很好！

　　我冲到三楼自己的房间，把所有能砸的都砸了。

　　不就是钱嘛？

　　谁还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