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鱼》白如是

109、不净篇：04

　　等玫瑰花收拾好工具箱坐到沙发上看书时，想起妈妈坟头飘着的那一缕白云，我又开始试探了。

　　唉，我为什么非要试探呢？

　　“白缇，我问你一个问题？”，我朝玫瑰花靠了靠，她挪了挪，我只好起身蹲到她前面，拿过她手里的Kindle，拉了拉她的衣角问道：“如果我和Kindle同时掉到水里，你会先救谁？”，我摇了摇手里拿着的Kindle。

　　玫瑰花看了我三秒钟，开口道：“类比错误。”

　　“什么？你说什么？”，我惊讶，无助。我设想过无数种答案，但玫瑰花的回答还是在我的设想之外。

　　“你是人，Kindle是物，不能类比。”，玫瑰花认真地看着我。

　　天呐，我知道我是个人，Kindle是个东西。

　　“我只是假设……假设……”，我呼了一口气。

　　玫瑰花又想了想，又道：“逻辑错误。”

　　我……我怎么感觉我的智商不够用呢！

　　“为什么？”，我无奈，我郁闷，我何必呢！

　　“你不可能和Kindle同时落水。”，玫瑰花拿过我手里的Kindle，抬头好奇地看着我，而我则更为好奇地看着她。

　　“为什么？”，是啊，为什么？

　　玫瑰花用一副“你怎么那么傻”的表情看着我，估计是见我不明所以，解释道：“同时落水只能是你拿着我的Kindle一起跳下水，但我不会让你这么做，所以，你不可能和我的Kindle同时落水。如果是你自己单独跳下水，且别人把别人的Kindle扔下水，那很难保证你和别人的Kindle能够同时落水。你不可能和我的Kindle同时落水，你也几乎不可能跟别人的Kindle同时落水，所以，你不可能和Kindle同时落水。”

　　苍天呐，我……我……我竟无言以对！

　　我没想到玫瑰花会一口气跟我说这么多话，我更没想到她竟能辩驳得我无言以对。我开始怀疑吴老的推断了，我怎么感觉我才更像是个认知能力低下，且有语言发展障碍和交流障碍的自闭症患者。

　　“不是，白缇，白缇呀，我说的是假设。”，我无奈地摇头。

　　“前提不成立，假设无意义。”，玫瑰花也摇头。

　　“我是说如果、打个比方……”，我不死心。

　　玫瑰花想了半天，咬着嘴唇，道：“那就先救你。”

　　一听这话，我心情顿时舒畅起来，手舞足蹈地看着玫瑰花追问道：“为什么？”

　　“Kindle是个东西。”，玫瑰花淡定的语气和探寻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傻子。

　　合着是因为我不是个东西呀！

　　唉，我非要问为什么干嘛呢！

　　我一脸懊恼地坐回沙发上，可玫瑰花还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时不时看我两眼。

　　晚上，柳姨来看我们，我还沉浸在郁闷的情绪中，弄得柳姨以为我和玫瑰花又闹不愉快了，一个劲儿地说我的不是，让我好好哄哄她。

　　谁让我前科累累呢，活该啊我！

　　晚上，当我忿忿地强扣着玫瑰花的收走进酒吧时，大老远，两个人正对着我招手，却是杨绍杰和枪哥，杨绍杰那双眼睛还时不时瞟一眼我的玫瑰花。

　　好吧，杨绍杰，上次放过你，这次是你主动送上门来，别怪我！

　　“老六，招呼客人。”，我使了个眼色。

　　“楚奕枫，走吧！”，玫瑰花拉了拉我的外套，我朝她抛了个媚眼，她却挣脱我的手，独自走开了。

　　“奕枫，你这是干嘛呀？我们是专程……”，枪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后面的我没听到，我也不想听。

　　“呦，枫哥，这是谁又惹到您老人家了？”，老肥瞟了一楼一眼，看着玫瑰花贼笑。

　　“你管得着吗你！”，我也瞟了一眼一楼，这视野，总算干净了。

　　“缇姐啊，待会儿萧海涛要登台表演，我们一会儿下一楼听歌去。”，苏小妹边说边拿起玫瑰花的手观察她的指甲。

　　“缇姐，你别说，这个藕荷色还真配你，是吧奕枫？”

　　我赞同地点点头，凑脸过去看玫瑰花的指甲，正打算在她手上亲一口，她却狠狠踩了我一脚。

　　“我说奕枫，枫哥，这里可是公共场合，再说，我和萧海涛不是人啊，你怕不能这么直接无视我们的存在？”，苏小妹白了我一眼。

　　“小妹啊，估计是有人还嫌之前那一巴掌不够疼啊，哈哈……”，老肥边说边倒在苏小妹身上。

　　“嘿，被玫瑰花刺了一下而已，我求之不得，怎么会疼呢！”，我又朝玫瑰花吹了个口哨，抛了个媚眼。

　　“得得得，奕枫，你赶紧下去吧，没看到老六正找你吗？”，苏小妹指着二楼楼梯口的方向。

　　我侧头扫视，用手臂蹭了蹭玫瑰花的胳膊，笑了笑，“我先过去一下，你乖乖在这里啊。”

　　“枫哥，搞定了。”，老六瞟了隔间一眼，“最新消息，有人在一个星期前看到叶老和他老伴出现在法兰克福机场等待取行李，不过很奇怪，之后的消息我们一直打探不到。”

　　“消息准确吗？”，我瞟了那朵玫瑰花一眼，苏小妹正拉着她朝我们走来。

　　“老六，你和奕枫鬼鬼祟祟在这聊什么呢？”，老肥嬉皮笑脸的。

　　“萧哥，手痒了？”，老六指了指一楼的舞台。

　　“是啊，你们继续鬼鬼祟祟吧，枫哥，我和小妹可要把你们家白缇拐到一楼去了，先跟你说一声，要不然啊，这老六又有事情做喽……”，老肥狂笑着，搂起苏小妹的腰下楼。

　　我笑，对着玫瑰花，“你先下去，我待会儿就来，要有什么事，你就叫老哈，他在下面。”

　　“嗯。”，玫瑰花点点头，慢悠悠走下楼梯，身上那件宽松的白色亚麻罩衫飘逸地随着她的步伐摆动着。

　　“我说枫哥，这在酒吧里能有什么事啊，看你那着急紧张样。”，老六笑了笑，“消息百分之百准确，只是进一步的消息我们还在打探中。”

　　“好，你们抓紧点。”，我拿起手机看了看，却是楚奕杨的来电。

　　当我走到一楼休息室的时候，楚奕杨正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输着什么。

　　“小枫，你来啦？”，楚奕杨把电话塞进口袋，“你能不能去看看爸爸啊？他，你知道的，每年的今天，他的情绪都比较低落，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拉二胡，饭也没吃，水也不喝。这半年来，他身体都不太好，我担心……”

　　“我没空。”，我转身离开。

　　“小枫，或者你打个电话给他也行。”，楚奕杨赶了一步。

　　我转头看了楚奕杨一眼，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我为什么要去看楚绍天呢？他当初都没来看妈妈一眼，我为何要去看他呢？

　　我走出休息室，筷子正拿着一大束玫瑰往储物间走去。

　　“唉，枫哥啊，我看你这次是遇到对手了，那个韩先生还真是执着，他明知道白小姐看不到，还天天变着法让人送花过来，这不明摆着是公然向枫哥你示威嘛！”，筷子有气无力地靠在墙上。

　　这时候，楚奕杨刚好从休息室出来，瞟了一眼筷子手里的玫瑰花，叹了口气，走了。

　　“我会怕他，笑话！再说了，白缇喜欢的是我，示威就示威，谁怕谁。”，我瞟了一眼筷子手里的玫瑰花，有点愤怒，有点心虚，“赶紧扔了吧！”

　　韩帷，不是一个做事肯轻易罢手的人！

　　我没走几步，眼见一个小男生正站在我的玫瑰花前面红着脸，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的手机。

　　又来一个，怎么又来一个！

　　我刚想冲过去，却遇到一个熟人，过去打了个招呼起身告辞，电话又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我刚想接，可对方却挂断了。我收起手机，吹着口哨朝玫瑰花奔去。

　　“小妹，你们笑什么呢？”，我紧挨着玫瑰花坐下，她正一脸淡漠地看着舞台上的老肥。

　　“没什么。”，苏小妹看了看玫瑰花，开始捧腹大笑，我估计肯定又是她那一本正经的幽默惹得苏小妹狂笑不止。

　　“哎，你又说什么冷笑话了？看把小妹给笑的。”，我凑头正对玫瑰花漂亮的脸蛋，对着她狂眨眼，可她却淡定地看着舞台，无视我的存在。

　　“奕枫，你这地位怕是不保呀？人缇姐直接无视你喔，哈哈哈……”，我被苏小妹的笑声搅得心烦意乱，刚想抬起红酒杯，玫瑰花却转头问道：“米花不上场吗？”

　　我心里那叫一个郁闷！

　　米花，米花，玫瑰花怎么就知道米花呀！

　　“白缇，我才是这里的首席驻唱。”，我喝了一大口红酒，今天的红酒怎么这么酸呀！

　　“奕枫，哈哈哈……”，苏小妹好不容停止的笑声又响彻一楼。

　　“哈哈哈……”

　　“小妹，你笑什么呢？”，老肥走了过来。

　　“萧海涛，你来得正好，好戏刚刚开始，来，快坐下。”，苏小妹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待老肥坐下后刚想开口，哪知玫瑰花却严肃认真地看着老肥说道：“萧海涛，你弹错了两个音。”

　　“奕枫跟你说的吧！不就错了两个音嘛，至于吗？”，老肥抬起桌子上的啤酒一饮而尽。

　　“老肥，她那耳朵好使得很，跟我没关系。”，我叹气，“可你说那么好使的耳朵，怎么就听不出来谁唱得好呀？”，我睁大眼睛侧着头看着身旁这朵总是让我无奈的玫瑰花。

　　“你贵吗？”，玫瑰花朝着远离我的方向挪了挪，严肃认真地看着我。

　　“白缇，你说什么？楚奕枫贵吗？哈哈……他不卖的……哈哈……”，老肥直接笑趴到苏小妹身上。

　　“呦，萧哥，小妹，你们怎么笑成这样啊？”，是凌潇潇。

　　我抬头，没见到王珊，顿觉这个世界如此美好。

　　“霄霄呀，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老肥不坏好意地扫了我一眼，我踢了老肥一脚，喝了一口酒，朝着玫瑰花靠去。

　　“哦，刚加完班，吃了饭没事就和几个同事一起来坐一下。”，凌潇潇放下包，在苏小妹旁边坐下。

　　“哎，霄霄，你怎么在这？”，王珊来了，还是来了。

　　“奕枫，你今天上场吗？”

　　我没心情理其他人，我现在满满的危机感，只侧头盯玫瑰花，感觉怎么都看不够。

　　“楚奕枫，你贵吗？”，玫瑰花突然转向我。

　　“缇姐，你什么意思呀？”，苏小妹转向玫瑰花，指了指我。

　　“白缇呀，在这里，可没人敢点楚奕枫唱歌哟！”，老肥贼笑着，边说边跟苏小妹咬耳朵，苏小妹还不时看我一眼。

　　“是吗？”，玫瑰花抿嘴，“那就算了。”

　　“哎，白缇，我不贵的，不贵的，你想听什么？”，我用肩膀蹭了蹭玫瑰花，她缩了缩身子，“那你的出场费是多少？”，又转向老肥说道：“萧海涛，你借我点钱。”

　　“白小姐，你不会吧？你出门都不带钱吗？像你这种不工作靠男人养的女人……”，王珊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