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洌 御 玄》南宫墨

60、争吵

　　“少爷，门外有人求见。”
　　一身黑衣的千夜浔将目光从墙上的画上移开，转过身来：“哦？是什么人？”
　　“我也不清楚，但来人自称是六殿下的人。”管家如实道。
　　“快请他进来。”千夜浔吩咐人沏了上好的雨前龙井，刚端上桌就听见一个虚浮的步伐朝正厅走来，放下刚刚端起的茶盏眉头微蹙抬眼看向门外一个青衣长衫的身影已然到了门前。心下一惊，好功力，脚步虚浮隐去内力的八成，但却速度奇快转瞬间就已从正门到前厅，又一个高手。心思万转间已然起身迎了上去。
　　“在下欧阳晗见过千夜堡主。”弄剑拱手作礼。
　　“欧阳先生不必多礼，请坐。”千夜浔扶上弄剑的手臂，装作礼让实则暗自把了一下她的脉门，这一把更让他吃惊不已，内力虽然绵长但太过阴柔竟然诊不出是出自哪一派。
　　吃惊地抬头，看向已在桌边坐下的弄剑，开口问道：“先生请容在下冒犯，敢问先生师从何派？”
　　弄剑微笑不答，从怀中拿出北辰斯给她的信笺递给千夜浔：“堡主何不先看了六殿下给你的信再说呢？”
　　千夜浔狐疑地接过信，一目十行地阅读完毕这才恍然大悟。“恕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先生竟是名动天下的‘第一杀手’弄剑。”
　　“堡主不必多礼，再说我已不再为‘风南’做事又何称‘第一杀手’呢？”弄剑浅笑对答。
　　“是在下愚昧了。望先生莫怪。对了，六殿下要我带你见一个人并将她带回宫。她现在正好在我府上，先生这边请。”千夜浔将弄剑引入后堂。经过花园和阁楼来到客房。
　　“堡主，这是…？”弄剑被他弄得一头雾水，殿下到底要她接什么人回宫？
　　“这就到了。”千夜浔在前领路，走到一间装修静止的客房前停下了脚步。“就是这里了。先生请。”
　　弄剑点了一下头，提起长衫的下摆就要抬脚步上台阶，却听见房中传出一阵异常的声音。似有东西在空中撕裂，还有剑气的声音，这房中至少有两个人。正待推门上前，却被千夜浔伸手拦住，示意她不要出声，这才止了脚步。二人在房门外听着屋内的动静。
　　剑气戛然而止，在某一点硬生生地止了去势，这样拼尽全力的出剑又作用力将剑势停住，驭剑这么多年的弄剑知道这样剑气反噬的力量足以伤到用剑者本身，不由地为里面那人捏把汗。而同时又听见另外一人粗重的喘息声，虽然尽量压制但仔细分辨还是能够听出来。
　　“你为什么不躲。”屋内的人出声，而这一声却将弄剑惊得要跳起来，那是轻舞。那么冷静自持的声音，一定是轻舞。有一种冲动推门进去印证自己的想法，但在还未搞清楚另一人是谁的时候就贸然进去，说不定会给轻舞带来更大的伤害，于是硬生生止了脚步。
　　“你的手流血了。”屋内，轩昊麒看着轻舞被内力震裂的虎口不顾仍旧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尖，出声道。
　　轻舞微微一震，又恢复了冷静自持。“我的伤不用你关心，你最好现在就给我让开，否则不可能还有这样的下一次。”
　　“那你便杀了我好了。反正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轩昊麒眼神坚定地说。对于这样一个有故事的女子，他只想打破她的冷漠，无论她经历过什么，她也不过是个二十不到的妙龄女子，即便是历经沧桑见惯生死离别双手沾满鲜血，他已决定要义无反顾地不放手了。
　　轻舞看着他，身体不住地颤抖，然而她一贯的冷静压制着她已然感动的心。缓缓放下手中的剑，手上的血顺着剑身流下，双眼恢复了惯有的冷漠，用平淡无波的声音开口：“收起你那套可怜的大男子主义，不要说什么想要保护我的话，我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女子，过往的十九年我一样是靠自己的力量走过来的，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轩昊麒被这一番冷言冷语搅得心痛不已，完全不顾身份地大吼：“你以为我是为什么当初要救你，现在要帮你！若是你现在一个人这样去‘风南’的地宫又怎么样，南宫承雅那样一个人，你以为凭你的能力能够从他手上救出人么！最后不是把自己搭进去！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你的姐妹呢，你的弄剑和抚琴呢？你不找他们了放弃她们了？！”
　　此时门外的弄剑心中百味陈杂，她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不安和太多的担心，然而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呆在门外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轻舞却是被他刺激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放弃了冷静与自持，剑已扔在地上：“那锦华怎么办碧彩怎么办还有初七，从我上次见到他们已经五日过去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那样残酷的刑罚就是铁打的人也经受不住！从前无论什么事都会有弄剑帮我们顶着，为什么现在离了她我什么都做不了…”说到这里，轻舞没有了愤怒没有了痛苦只余下伤心失落和茫然，无力地滑坐在地上，早已是清泪滑下。轩昊麒呆愣在原地，看着她，她仍旧是那个冷漠高傲的绝色美人轻舞，但此刻的她遗世独立，天地间惟有她一人，那是他进不去的世界。
　　门大力被推开，弄剑急掠了进来，扶住轻舞的肩膀摇晃着她：“轻舞！轻舞！看看我，我是弄剑，你说初七怎么了，锦华他们出了什么事！”在她听到初七出事时她便再也无法自持。
　　轩昊麒还来不及惊讶便被千夜浔带出了房间。
　　“你…你说你是谁？”轻舞蓦地被那熟悉的声音一震回过神来，看着眼前那张陌生男子的脸，一张平凡无奇的三十岁男子的脸，但那焦灼的眼神是她这十年来无比熟悉的，那是弄剑，是她们生命中生死不相弃的人。探手至眼前人的发际，摸到那异样的凸起，一撕一扯，面具下是那张熟悉的苍白的脸，右边眉角的疤痕宣告着这具身体的身份。
　　“是我…是我…对不起…”弄剑已经不知该说什么，轻舞看着她已是清泪千行，几个月来的积愤和心痛全部发泄在这一刻。
　　待得她哭够了，弄剑才开口：“跟我回宫。”
　　“回宫？”轻舞诧异道。
　　“是。”弄剑这才将北辰斯的事说与轻舞听，要她明白要救出锦楼的人彻底击垮南宫承雅只有找一个强大的靠山，而北辰斯无疑成为了不二人选。
　　一切都谈妥了，二人这才来到前厅向千夜浔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