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洌 御 玄》南宫墨

40、誉清(2)

　　直至宴会结束.穆昀息拉住北辰斯道：“誉清，你我兄弟多年未见，如今我已回了宫，今夜就到我房中叙叙旧，一醉方休，如何？”
　　白袍少年微微一颔首：“誉清正有此意.”旋即转头看向身边的青衣男子.男子微微摇头，便转身离去.
　　“欧阳先生？”穆昀息本想叫住他，却被北辰斯拦住.
　　“先生他不胜酒力，让他先回我的‘誉清阁’休息了.我们兄弟二人把酒言欢便是.”
　　“好.晴晚，你也留下来陪我可好？我特请皇上准许你与我同住在景庭了.”穆昀息转身拉住正要回“紫轩阁”的抚琴.抚琴点头，羞怯地跟在他身后.

　　时至丑时，北辰斯起身告辞，回到了“誉清阁”.
　　推开主厅的门北辰斯愣了一下，跨进门，看到了堂内之人.
　　“先生怎么也没睡？”北辰斯脱下裘皮披风坐在桌边，泯了一口茶.
　　“六皇子，晗有些事不甚明了.”北辰斯转头，看向月白衣衫的女子.清亮的眼光摄住了她.没错，这欧阳晗便是弄剑了.经过一个月的调理恢复了功力便马不停蹄地奔赴皇宫.成为六王子北辰斯的良师兼益友.
　　北辰斯优雅地点点头.
　　“那位晴晚姑娘…？”弄剑欲言又止.
　　“嗯？似乎是义兄带来的人呢…”北辰斯想起她那个一脸清丽笑容的女子它的琴很特别…
　　“对了，你的义兄…”弄剑突然想起抚琴身边出现的那个男子.阳沐彦，他们又何时遇到一起的.在自己被南宫承雅隔绝的这几个月里，又发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
　　“哦.他叫穆昀息.是父皇的义子.因为穆大人对父皇有救命之恩，后来穆大人为奸人所害，父皇为了报答他，将其子收为义子，能使其享受皇子的待遇同样也让他能够生活在父皇的僻佑之下.”
　　“穆昀息…”弄剑低头思索.他当初为要以假的身份示人？为何要接近我们.既然也是宫里的人，那么与南宫承雅又有什么关系.
　　“先生？”北辰斯见她低头不语，在房中踱步，不禁出声唤她.
　　“啊？”弄剑回神.
　　“先生在想什么？”北辰斯看向她，这个不过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子有着与年龄不符的老成，她似乎总在思考，不停地思考.真不知她这小小的脑袋要装多少东西.
　　“哦.我在想，为何之前在宫中没有看到他.”
　　“因为在六年前，他受了重伤，父皇为他金针封了脑，使他丧失记忆，为了逃避追杀，将他送去了山西析城.让他以另一个身份活着.是为了不让他重蹈穆大人的复辙.但因最近，外侵强盛，父皇不得已将他召回.但…似乎在回来之前，他脑中的金针就被强大的内力逼出来了呢…”北辰斯回想起一月之前，父皇与自己的谈话.
　　弄剑点点头坐在桌边.
　　原来，是因为抚琴才把他脑中的金针给逼出来了，他才忆起了一切么.那么，他的离开也是因为如此么.是无法用真正的自己来面对抚琴，还是无法以真正的身份再呆在她身边….
　　北辰斯转头便又看见坐在桌边发呆的她，她发呆时的表情还真是有趣.北辰斯不禁勾起嘴角，轻笑.
　　挥手打断她的遐思：“先生，还有事么？没事我去睡了.头好晕啊…”北辰斯揉着涨痛的太阳穴，果然还是喝多了.
　　“啊？哦.六皇子好好休息”弄剑抬头看了他一眼.，也不行礼.回了一句便又径自开始思考.
　　北辰斯无奈的笑笑，转身回房.溟若不在，这个看似聪明的“先生”，果然没法接手她的工作.算了，没人服侍自己，只好自力更生了.这皇子当的还真是…“独立”啊…
　　北辰斯转身回房，独留弄剑一人在前厅对着入夜的皇宫.

　　时至子夜，北辰斯从房中出来.已然换上一身夜行衣.阖上房门，转身，看到一楼厅内，仍亮着一抹烛光.弄剑正伏在书案前写着什么.北辰斯勾起唇角，扬手，射出一阵指风，熄了书案上的烛火，转身从窗口一跃而出.书案前的弄剑一震，以她的功力，怎么可能感觉不到房内有人.心下一惊，即时站起，一点桌案，飞身跃上二楼.却看得北辰斯房间一旁的窗户大开，回神.看了一眼北辰斯紧闭的房门，也从窗口一跃而出.
　　此时，一楼厅内闪进一抹黑影.潜至桌边，拿起桌上的纸.一捏双指，双指间腾出一道火光.一目十行地阅完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黑衣人不禁笑了起来.灭了手中的火光，将纸放回原位，便一闪身出了“誉清阁”.
　　弄剑追出几十米，便再也不见什么动静正纳闷间，却看前方一队巡夜的侍卫走过.心下一惊，转身藏入身后的假山后.待得侍卫走后，弄剑才长吁一口气以假山背后走出.才走几步，却听得有人说话.当即又将身子潜在假山背后，只探出头去，隐约看见前方的小树林中有两人在交谈.弄剑定下心神，仔细观察.却见一老者样貌的人正躬身对另一人说着什么.看那站着的人的打扮，锦衣华服，宽袍缎带，正是当今太子北辰堂.弄剑心中疑惑，不免心惊，这深更半夜的，太子能到这御花园来做甚？惊疑间，忽觉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弄剑蓦地转身，心下惶恐，条件反射地一手扣上对方的脖子.
　　待看清了来人面孔后，却惊呼出声：“六....”话还未说完，便被来人捂住了嘴拉她蹲下.
　　北辰堂听见动静，转身望过来，狐疑地看了一眼便又回身对面前的老者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老者揖了揖便转身匆匆离去.北辰堂又往这边看了看了，也匆忙离开.
　　这时，假山后的两个人才出了一口气.弄剑刚刚想开口，他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一路跑回“誉清阁”.

　　锁好门，北辰斯脱下夜行衣，坐在桌旁，拿起桌上的茶盏浅呡一口，饶有兴味地看向弄剑，嘴边带着意义不明的微笑.
　　弄剑看向他，不语.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北辰斯轻问.语气不急不缓，亦不逼迫.
　　“六皇子，晗，不知当讲什么？”弄剑看向那人，叹了一口气，也不行礼也不畏惧，在侧面的椅子上坐下.
　　“哦？那你可否告知我你深夜潜入御花园做什么？”北辰斯仍旧带着玩味的笑容看她，并无责问的语气.
　　“那六王子可否告知晗，皇子这身打扮，深夜潜入御花园又做什么？”弄剑竟无惧意地回敬他.
　　北辰斯哑然失笑，放下茶盏，抚住额头浅笑道：“你即已知道我是如何去到御花园的，又何必多此一问？”
　　弄剑看向他，很有白他一眼的冲动，没好气地道，“那六皇子问晗，不也多此一问.是你翻窗出阁，为的不就是引我出去，引我至御花园么.怎么反到这时充起审问官了？”
　　北辰斯脸上浅笑一僵，干咳两声回道：“先生果真聪明.”
　　弄剑嗤笑出声，看向他，不语.
　　北辰斯有些尴尬地看着旁边.弄剑不禁微笑，果真还是个孩子，玩心如此重.随即又有些感慨.见她沉默不语，北辰斯定定的望着她，她是如此聪明，留在宫中，果真合适么?
　　“六皇子，依你看来，那位与太子说话的老者是谁？”弄剑打破沉默问道.
　　北辰斯看向她，淡淡开口：“我怎么会知道.连先生你都看不见.”
　　弄剑翻了个白眼，不屑道：“恐怕殿下的武功在晗之上吧.能隐藏这么久，殿下当真厉害的紧呐.”
　　北辰斯浑身一僵，抽动了一下嘴角，果然还是露出破绽了.这丫头不是一般的聪明啊.
　　“咳.”北辰斯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正色道：“那人是珣王.”
　　弄剑惊道：“珣王？南宫墨？他来见太子干什么？还要这么偷偷摸摸？”
　　“珣王是太子一党，这你知道吧？”北辰斯淡淡开口.
　　“嗯.但他为何事要如此偷偷摸摸？”
　　“笨！当然是出来密谋的.”北辰斯瞥了她一眼，又恢复一脸不正经.
　　“密谋？”弄剑反复想着这二字，难道太子有心造反？
　　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北辰斯无奈的解释道：“密谋造反谅他现在还没这个胆量.只不过先做些结党营私的勾当，为后事行动做个准备而已.何况他们的心腹大患还没除掉呢.”
　　“太子的心腹大患？”弄剑奇道：“难道说，是你？”
　　北辰斯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走过去拍拍弄剑的肩，一脸无所谓地说：“你慢慢想咯.本殿下困了，伺候本宫就寝.”
　　“呃？”弄剑一时反应不过来，呆愣在原地.
　　“哈哈.算了算了，看你这呆样，本宫还是自己来吧.溟若啊溟若，你何时回来.”北辰斯长笑着转身上楼，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