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海滩！》枫林火染

6、= 6 =

　　= 6 =
　　以后的日子。我过得相当认真，也很辛苦，因为总是请假，我先在网络上通过邮件发个人简历，然后就一家公司一家公司的打电话过去，希望能够从此得到见面的机会，因为我明白，只要能争取到面试，就很有希望。而小溢也不断地从他在中介公司的朋友那里帮我拿更新资料，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得到了两个面试，对我来说，这真是天大的喜事，感到自己的计划前进了一大步，更加有了信心。
　　那天我面试，小溢特地请了假，用机车载我去，我一身正装，拿着文件夹，对于面试的准备已经算是很充足了。到了办公室外，看到原来有不少的人也来面试，到了我的时候，我忽然有点紧张，小溢却抓住我的手，“记得之前我们准备得，你一定可以的。“
　　我笑着，挺起胸膛走进了办公室，按照准备的，我从容的回答每个问题，介绍我的专业知识，也是我在行的，另外就像小溢说的，也不忘说明我现在的状况，有着对这一带的生活工作经验。
　　结束了一天的两个面试，回到家。我往床上一躺，就想睡觉。
　　“你就这点体力，才跑一天就累成这样，早告诉你要多做锻炼。“
　　我坐了起来，认真地看着小溢，“谢谢你！真的十分感谢！虽然不知道结果会怎样，毕竟竞争的人很多，但是，我还是觉得很高兴，因为我完全尽力了，如果能成功，当然最好，就算失败了，我也非常满足。小溢，谢谢，真的，谢谢你一直以来为我做的一切。”
　　他还是老样子，只是笑笑，点了点头。也许他不明白我的意思，但是，我依然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累了一天，第二天还要上班，人居然可以活得这样辛苦。自从我和小烨分手之后，我们总是处于一种尴尬的处境，我从来不和他讲话，他渐渐的也不再和我讲话，可是毕竟是在一起工作的，这样真是感觉很别扭，其实我还是希望能和小烨做朋友的。今天一上班就很忙，却不见他人影，不知道又死到哪里偷懒去了。好容易忙过了这一阵，我去后院休息一下，忽然听到好像有人在后院讲话，我偷偷一看，原来是小烨和小熹，他们似乎在争吵。
　　“不行，事到如今，这个孩子一定要拿掉，小熹，你要明白，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我们才刚刚20岁，怎莫可能养小孩？”
　　“哼，恐怕你是只想为了你自己吧！为了以后再勾引别的女人清除障碍。我知道你恨我，因为我的缘故，你才和小黎分手。是我的出现破坏了你的纯情美少年的形象了是吧？！”
　　“你在胡说什莫！这根本就是两回事！”
　　“完全就是一回事！如果付不起对女孩子的责任，为什莫要招惹人家！闹出了事情，就只会自私的为自己考虑。不管怎样说，我们都曾经在一起过，而你也是这孩子的父亲，你就忍心将未出世的生命杀死？！他是你的骨肉阿，他身上流的是你的血阿！“小熹的声音开始颤抖，都已经近乎哀求的语气了。可是他却仍然是不为所动。他刚想要离开。我猛地站了出来。
　　“站住！”我皱起了眉头。
　　他们两个都吃惊得看着我，大概是没有料到我原来会在那里，并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对不起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我看向小烨，“你不觉得自己刚才的做法实在很过分吗？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对你所付出的感情负责任，而你一点责任感都没有，你没有资格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更没有资格命令别人去摧毁一个生命。没有一个生命是应该是被抛弃的，不能面对自己，不能面对曾经喜欢的人，不能面对一个新的生命，就只知道逃避，你什莫勇气都没有，算什莫男人！真是令人失望到底！”
　　小烨的嘴角抽动着，看了看小熹，又看了看我，最终低下了头，沉默得离开了。我抱住在一旁哭泣的小熹。
　　“小熹，坚强一些，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一定要做个称职的母亲。好不好？”
　　她紧紧地抱着我，泪水洗面，我分明感到了一种依靠，所以我给与她。

　　这晚，我站在海边，望着远方海天相连的景象，我来到这个地方已经快有半年了，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一切，让我经历了很多。我忽然有点累了的感觉，我看啊，看啊，忽然觉得越来越不认识这个世界了，一切都开始变得不真实了。渐渐的，我迈开了步子，一步一步地往海里走去，凉凉的海水浸着身体，有种说不出的清爽。
　　“喂！你要怎样！快回来！“
　　我回头，隐约看到岸边有个黑影在朝我大喊，可是我没有理会，我又不是要自杀，激动什莫阿，爱管闲事。接着那个黑影竟然跑到海里，朝着我的方向，我的嘴角轻轻上扬，忽然很想恶作剧一下，就继续不停地往海里走，直到海水没到了我的脖子。
　　“小黎！“忽然我的手被人死死的拉住，我猛地回头，竟是那张熟悉的脸，是他，小溢，他一脸惊恐担心的表情，我心里大喜，觉得逗他好玩极了。于是我故意一幅失落的表情，怔怔的望着他的眼睛。
　　“小黎！你别做傻事阿！你为什莫要这样啊？！“
　　“为什莫……因为……“我的眼睛转了转，“因为感到困惑，小溢还记不记得，我曾经问过你是不是在和小钏交往的事情……”
　　“白痴！”我还没说完，就被他骂了。“我和小钏之间什莫都没有！它不是我女朋友！我们也没有在交往！“他望着我的那双眼睛，闪烁着晶莹的泪水，这倒是把我吓到了，自己是不是，玩得过了。我正思索着，他一把紧紧地抱住了我，似乎我会消失似的，我贴着他身体，那是炽热的温度，不知道为什莫，这种温度忽然让我有一种莫名的感动。我们就这样一起浸在海水里，任凭那一波一波的海浪拍打在我们的身上，任凭那凉凉的海水从我们身边流过，明明是身处恶劣的环境，我却分明十分安心，我没来不曾有这种感觉。我也渐渐的环住他的腰，我想问神，我可不可以就这样一直抱着他的身体，就像，这样……

　　今天的天气很闷热呐，我做起事情来都慢半拍了，也难怪，这里是热带海滩，不热就鬼了，看看老板娘那边，倒是依然忙来忙去，自从祝晓和她一起生活之后，她就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乱搞了，整个人也明朗了起来，我打心眼里也为她开心。
　　“海黎！请问这里有没有叫海黎的！“是一个身着绿色衣服的老伯。
　　我赶紧跑过去，“我是！我是！“
　　“你的信件！“
　　原来他是邮递员，我接过信，一看是个大的白色信封，落款是新正策划公司。看完了里面的内容，我一下有种站不稳的感觉，有点快要晕倒，原来，原来，我--被--录--用--了！！我一下子高兴得跑去给老板娘看，她也很为我开心。
　　“这算是喜从天降吧。神阿，你冥冥之中终究还是没有忘记我啊！“
　　“小黎，这真是太好了，我早就说过，你的本事不会被埋没的，你看这不是，有了施展的机会了，要好好加油啊！“
　　我使劲点点头，之后，我工作都开始快半拍了。一下了班就飞奔回家，因为我很想让小溢马上知道。可是一推门，却发现他的房门是锁着的，真扫兴。在我最开心的时候，不能找人来分享，忽然又有点泄气。
　　“小黎！“小钏进来，却是一脸忧郁。“小溢帮他们店到批发站订器材去了，后天才会回来。”
　　“啊。”我点点头，还真是失望呢，早不去晚不去，偏偏今天去。
　　“刚才听爸爸说你被大公司录用了，下个星期就过去工作了，很为你高兴呢。”
　　“嗯，谢谢。”可是我却总感觉她的脸上并不是真正的开心神情。
　　“那样一来……小黎下个星期就要搬到那边的大城市去了吧，离这里很远的那个城市……”
　　“小钏，你怎莫了？”
　　她摇摇头，真诚的望着我，“小黎，我知道你可能会怪我，但是，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走，求求你。”
　　“哎？”她是叫我拒绝这个机会吗，这怎莫可能。
　　她的眼睛湿润了，“如果小黎走了，小溢一定会难过得，小溢其实真的非常喜欢小黎！”
　　我愣住了，她指着我房内桌子上摆的那一对紫贝壳。“还记得那个吗？其实那天夏祭，我和小溢也有去街里玩，也有去海边拾贝壳。当时，小溢提议要找寻紫贝，我就同意了，我们找了半天，才只有小溢拾到了一半，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孩子跑过来，看到小溢手中的紫贝，恳求能不能让给他，他说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小溢觉得只是一个贝壳，没有什莫，就让给了那个男孩，而那个男孩，就是小烨。”
　　什莫，原来是这样，我彻底吃惊了，都不知道该说什莫好，只是傻傻的看着那对贝壳。
　　“我其实一直都单恋小溢，当我发觉了小溢对小黎你有意思，我就觉得很嫉妒，我知道自己的条件各个方面都比不上你，所以我不想再失去小溢，所以才对你说，我和小溢在交往一类的话。而后来，当我们去海洋馆救你们的时候，我看到小溢可以为你不顾生死，我才觉得自己真的很渺小，原来他是很喜欢小黎的。你和小烨去旅行，那个晚上他一宿没有合眼，他是在伤感，也是在嫉妒。因为培在你身边的不是他。你一定会觉得奇怪，这些话，他为什莫不和你说，就是因为，他实在是个太好却又太傻的人了，他曾经和我说过，他不对你告白，是因为那个时候你忽然和小烨交往了，这是你的选择，他不要你感到困惑，你和小烨分手了，他依然不声不响，是因为他不想在你脆弱的时候，乘人之危。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把自己的感觉埋在心里，宁可自己一个人去承担，在你的面前，他从来都是什莫都懂得乐观的大哥哥，一直尽最大的可能来帮助你，让你快乐，可是你也许永远不会知道，在你的背后，他也难受过，他也挣扎过，也曾经为了你的一个笑容而兴奋得彻夜不眠，也曾因为你的痛苦而哭的体无完肤。这些，是小黎，从来都不会知道的。”
　　她说得没错，这一切的确是我从来所不知道的。我忽然觉得很有罪恶感，却又觉得很感动。
　　“小黎……”小钏拉住我，“求求你，就算你不爱他也没有关系，但是求求你不要离开他，我不想看到他痛苦的样子。”
　　我默默的看着她，感到脸上有热热的液体划过，爱？爱他吗？我现在才忽然意识到，原来我一直爱的都是他。可为什莫没有早点意识到呢，为什莫总是在这种时候才清醒。

　　还是那片海，还是那片沙滩，还是那一串串我的足迹，和他的足迹。
　　“小溢……”
　　他看着我，那清澈的眸子，莹莹如水。
　　“我想，我还是不会放弃，这是我努力的证明，也是我的未来。”
　　他笑了，摸着我的头，“我完全可以理解，当初我帮你找资料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的确，我不想让你走，可是我又必须让你走，因为，我要你过得很快乐，我要你得到你想要的。”
　　我也笑了，那天晚上，我最后一次为他调酒，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他要喝的那种鸡尾酒，我调了很多很多，他喝了很多很多。
　　“你做得越来越好了呢，加油啊……”这是那晚上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他醉倒了，不省人事，我深刻的理解他要把自己灌醉的原因，因为他不能承受，不能承受睁着眼看我离开的背影，其实，我也不能。

　　清晨，他依然宿醉不醒。我把打好的行李放到老板娘车上，她答应帮忙送我过去。和小川一家告别了之后，远远还看见了小烨和小熹，我对他们挥挥手，也算是告别。再看了最后一眼这片令我充满回忆的海滩之后，我从容的上了车，路边的景物飞一般的倒退，看着那些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想着我生命中的有关他的点点滴滴。初识，我泼他，后来还弄丢他的冲浪板，还有夏祭，海洋馆发生的事情，我们一起帮助祝晓，直到后来他帮我找工作，帮助我走出失恋。那一切的一切都历历在目。看着想着，我流眼泪了，泪水不停往外涌，老板娘只是叹了口气，却什莫也没说。
　　我索性发生大哭起来，原来，上天给我开了一个很完美的玩笑，绕了很大的圈子，却偏偏让我们蒙在鼓里，就是不能看得清楚，风花雪月的美丽背后，代价就是失去，总是在经历了一段又一段的童话之后，才渐渐地意识到童话其实根本就不存在的，我们，就这样，彼此错过了，而其实，我们本来不会的……
　　……
　　当我再次站在那片熟悉的海滩的时候，我已经是个企业白领了，一身职业的整装，利索的头发盘起来。这些年来，我到了公司里发奋工作，真是到了忘我的状态，仅仅一年就升级为了证实股份员工，后来就加入了旅游区的策划项目，一直搞房地产和基础设施建设策划，老实说，那一部分完全超出了我的专业范围，为此我还接受了公司的培训，去了香港呆了一年，再后来又作为公司代表，跑过马来西亚和台湾，短短的三年，就这样在繁忙的工作中，一恍就过去了。
　　面前的那片海啊，还是老样子，还是那样蓝，三年之中，我一直都也没有和这里的人联系过，一直都是忙碌中度过的，实在没时间。而现在，我终于又回来了。回来的第一天就去看老板娘了，她还是老样子，祝晓已经长大了，本来医生说她的病活不过一年的，而现在却逐渐有了好转，三年之内都一直平平安安的。而小钏一家人也都过得很不错，她爸爸还在去年开了一家分店，生意越来越红火了。最有意思的就是小烨了，比我还小几岁的家伙，还是一副花花公子的浪荡样，人的性格却变了很多，因为，做了爸爸的人，怎莫还能像小孩子一样，他的儿子已经两岁了，小家伙长得很蛮像他的，看着他让儿子骑在他脖子上，在海滩上奔跑嬉闹着，我和小熹都在一旁不由自主笑了。小熹还说，她和小烨快要结婚了，我还开他们玩笑，孩子都这莫大了，现在才想起来要结婚呢。
　　想着想着，我不由得嘴角轻轻上扬。扔了手中的公文包，脱了脚上的高跟鞋，我跑在海滩上，感觉很久没有这样彻底的放纵过了，好像飞一般的感觉。直到，我又看见了那个拿着冲浪板的身影。
　　“傻丫头，你又回来干嘛？”
　　“脚长在我身上，我愿意走到哪里就走到哪里。”
　　“是是是，女人啊，真是吵死了。”
　　“什莫？！那，我告诉你，你最好对我客气一点，现在我可是这个海滩的设施策划主管，你小心要是得罪了我，把你那个店给封了，叫你失业一辈子。”
　　“最毒不过妇人心，不过你现在好像是发达了呐。”
　　“什莫什莫阿？你要怎样？”
　　“废话，当然是讨债，当年弄花我的衣服，还弄丢了我的滑板，你以为我就那样算了吗？现在是时候找你讨回来了。别忘了还得加利息！”
　　我没有理他，转身就走，他也跟上来。
　　“死丫头，想逃阿？”
　　“是又怎样，有本事就来追我吧，追到了就赔给你。”我说着趁他不注意，一把把他推倒在沙滩上，自己拼命的跑起来。
　　他坐在沙子上，笑着摇摇头，“好！一言为定！”说着爬起来追了过来。
　　在碧蓝的大海边，在银白的沙滩上，我们奔跑着，追逐着，打闹着，欢声笑语，伴随着轻盈的海浪声，伴随着清爽的海鸥叫声，飞到海的那一边，天的那一边。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