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初代线2：恢复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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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天边的红霞正在慢慢消褪，庄园上方的天空渐渐变成鸭蛋一般的湖绿色。
伊瑞恩坐在柏树下，毛发雪白的拉布拉多犬欢快地摇着尾巴，在主人身边团团转，时不时亲昵地蹭蹭他的脸颊。
庄园的铁栅门开了，一辆马车缓缓驶入庄园，快到府邸门口时，车夫收紧缰绳，转动的轮毂戛然而止。
伊瑞恩远远望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几个人影，除了戴蒙之外，Giotto和艾琳娜竟然也来了。
蓝发青年和侍立在门口的管家交流了些什么，伊瑞恩看到三人都朝他的方向望过来，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笑意，他想过去他们那边，但就在起身的一瞬间，眼前突然闪过一阵眩晕！
“……”
视野里的草坪、天空、树木在摇晃，强烈的不适感令他不得不闭上眼，但大脑里控制身体平衡的中枢同时失灵了，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瑞恩——！！”
他听见有人在惊呼，身旁像是刮起一阵旋风，下一秒，他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罗科！不是说了不准让伊瑞恩少爷出门吗？！”
伊瑞恩感觉身子一轻，有人把他抱了起来，脸侧触及的衣服布料光滑细腻，像是披风的质地。
虽然眩晕感仍在持续，令他无法睁开眼睛，但他的其他感官似乎未受影响。他清晰地听见了戴蒙训斥仆人的声音，但那道声音并非近在咫尺，而是和他隔着一小段距离，那么抱着他的人是……
“Giotto？”伊瑞恩小声喊道。
“嗯……”
上方响起Giotto低低的应答声，带着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他的呼吸有点重，伊瑞恩能感受到隔着胸膛传来的急促的心跳。
所幸这阵突如其来的不适来得快，去得也快，伊瑞恩慢慢睁开了眼，视野恢复了正常，他第一眼看见了跟在Giotto身侧紧绷着脸色的戴蒙。
“我好像又没事了，”伊瑞恩弱弱地说道，“要不……放我下来？”
他的话理所当然地被无视了，Giotto脚步极快但动作很稳地抱着他回到府邸，像对待易碎品一样轻轻把他放置在躺椅上。这时候医生也到了，检查一番后说没发现什么大问题，会有眩晕感应该是后脑瘀血未消的缘故，最好还是呆在屋子里继续静养。
伊瑞恩松了口气，不忘替自己的男仆辩解道：“D，你别怪罗科，是我坚持要出门的！”
距离那次事件过去将近半个月了，前一段时间伊瑞恩伤势还很严重，大脑经常感觉很疲倦，一天里大部分时间在睡眠中度过，连家门都没踏出过一步。最近几天他终于精神了些，但戴蒙仍然不允许他出门，担心他被外面的风吹一下就昏倒。但伊瑞恩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星期，觉得自己都快发霉了，刚才便不顾男仆的劝阻去花园散了会儿步，结果还真被戴蒙一语成谶。
“别任性了，以后我会让管家也一起看着你。”
戴蒙脸色很严肃，伊瑞恩自知理亏，只能默默应下。
戴蒙不放心自家弟弟的身体状况，想让他回房间休息，但伊瑞恩很想和一段时间没见的朋友们聊聊天，最终戴蒙还是顺了他的意，只是让仆人拿了条毯子过来，在自家弟弟略微抗拒的眼神中给他捂得严严实实。
Giotto和艾琳娜分别在两侧的天鹅绒扶手椅上就坐，仆人上了茶，似兰花般独特的茶香悠悠地扩散在鼻息之间。
“瑞恩……”
金发女子轻声唤他，伊瑞恩还是自那次事件后第一次见到艾琳娜，看到她如今完好无损的模样，伊瑞恩心中很是欣慰，他有种隐隐的预感，或许那道最困难的坎已经被他们迈过去了。
然而与伊瑞恩轻松的心情不同，女子优雅而美丽的脸庞上浮现出淡淡的惆怅，眸中波光粼粼，像含着泪一样。
“你可真是吓死我了……那个时候，你怎么做出那么冲动的事……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我很感激，但如果你出了事，我和你哥哥都不知道以后的生活该怎么继续……”
“不会的，我现在不是好端端地坐在这儿吗？你别给自己心理压力。”伊瑞恩冲她灿烂一笑，“现在这样，就挺好……话说Giotto今天怎么也过来了？”
金发首领望着他的目光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听戴蒙说你最近好了许多，就想过来探望一下，征得他同意之后就一起从总部回来了。”
“我一开始可没同意，是你一直坚持要来，我才松口的。”戴蒙说，“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瑞恩这段时间还是静养为好。”
“没事的，我自己也感觉比之前好多了。”伊瑞恩说。
“还是得时刻留意身体状况，有什么不对劲要及时告诉你哥哥和家里的医生。”艾琳娜关切道。
“嗯嗯，别光顾着说我了，最近彭格列情况怎么样？”伊瑞恩停顿了一下，语调骤然低沉下去，“还有弗吉尔·斯卡拉，我想知道这个杀千刀的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他的目光落到Giotto身上，金发首领正专注地看着他，原本温柔的神色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也变得严肃起来。
“根据我们这些天的调查，发现这个人原来跟马赛利亚家族颇有渊源。”Giotto声音有些沉，“而这次的敌袭行动除了马赛利亚家族外，似乎还涉及到另外几个敌对家族……”
“那些混蛋收到风声后躲起来了，”戴蒙冷笑道，“有本事就一直躲吧，看他们能躲到什么时候……等我找到他们，一定会让他们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伊瑞恩咬牙切齿道：“呵，我反倒还希望他们躲久一些，最好躲到我身体好全了之后，这样我就可以亲手宰了他们！”
也许是因为情绪波动和身上盖着毛毯的缘故，他感觉身子和脑袋都在发热，那种在休养期间熟悉的混杂着眩晕和困倦的不适感又回来了，目光变得有些混沌。
伊瑞恩知道这是身体在给他发出需要休息的信号，但他仍强打着精神，只是很快旁人都从他的脸色上瞧出了不对劲。伊瑞恩还在一边听艾琳娜说话一边发呆，戴蒙突然走到他身边，伸过手把他抱了起来。
“啊？”伊瑞恩头脑慢了半拍才意识到戴蒙要带他回房间休息，“D，我还想和你们多聊一会儿呢。”
“别逞强，瑞恩，多休息才能好得更快。”Giotto安抚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我们……都期待着你尽快回归家族。”
“好吧。”伊瑞恩小声嘀咕道，“又不能出门，D，你又天天早出晚归，家里连个聊得来的人都没有，真的好无聊……”
很快戴蒙把他放到了床上，帮他脱掉鞋子和外套。
头一沾到柔软的枕头，伊瑞恩便产生了睡意，为了防止压迫到后脑的伤口，他这些天睡觉基本都是侧躺着。他看着戴蒙替他吹灭了蜡烛，半跪在床边，握着他的手。
“艾琳娜说得对……”
此时已经入夜，银白的月光自窗外泄入，在戴蒙的瞳孔里折射出清冽的光泽。
“以后绝对不要那么冲动了，好吗？”
他的嗓音有些低哑，带着纯粹的温柔，但又多了几分忧郁。
“对我来说，任何人的安危跟你比起来都无关紧要……如果你出事，我真的会疯的。”
伊瑞恩心头涌上淡淡的酸涩，他知道刚开始那些天戴蒙几乎每时每刻都守在他的床边，后来为了调查弗吉尔的事忙得脚不沾地，回到家后还要忙着照顾他，即使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戴蒙也会不放心地时常来房间察看他的情况。
他突然意识到，也许戴蒙比他想象中的，更要害怕失去他。
“嗯，”伊瑞恩露出一丝笑，握紧了戴蒙的手，“我答应你，D。”
* * *
夜半时分，一名戴着高皮帽、手中提着皮箱的男人在渡口处焦急地来回踱步，风衣领口将他的下半张脸遮挡起来，仿佛与这深沉的黑夜一般见不得人。
“船长，还有多久启程？”
透着烦闷的、听起来不到三十岁的青年男性的声音响起，那人忍不住拦下忙碌的船长问道。
“还有十五分钟左右，先生，请您耐心等等。”
满脸胡髭的船长用粗犷的声音回道，态度还算恭敬，眼前这位毕竟是付了他们一大笔钱的金主，而且背后有那位大人关照，如今跟着他们偷渡出国，也许是为了躲避某些仇家吧。
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飒飒作响的风裹挟着海水的凉意，乌鸦嘶哑难听的啼叫声近在咫尺。
也许是心理作祟，男人心底渐渐浮现出不安与恐慌，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天空，却见漆黑夜幕下的那一轮明黄的弯月，不知何时竟染上了一层血雾！
什……？
他突然感觉脚下被什么绊住了，低头一看，几只焦黑的手从土地里伸出，像绳索一样缠绕住他的双腿。
男人登时冷汗涔涔，再定睛看向四周，船长和水手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了。下一秒，大地一声炸响，火焰倏然喷涌而出，迅速蔓延至他身边。
一个高大的影子自烈焰中走来，手中持着一柄巨大的镰刀。
那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吗？
男人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意识完全陷入黑暗前，他似乎听到有人用不屑的语气说道：“D大人，这家伙好像被吓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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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蒙在地牢呆了将近一夜，出来后，他简单洗漱了一下，身上的血腥气消失了大半。
离开前他吩咐手下的人看好地牢里的男人——那人正是弗吉尔·斯卡拉，那家伙虽然被折腾得奄奄一息，但勉强还算活着。戴蒙想，也许他的弟弟会对亲手结束这人的性命很感兴趣吧。
回到庄园时，戴蒙看到门口停了一匹外形漂亮、四肢颀长的高大红马，他很清楚地知道这匹马的主人是谁，心下有些奇怪。
刚踏进家门，少年的笑声便从前厅传出来，戴蒙远远地看见自家弟弟坐在沙发上，他的对面一侧则坐着一个金发男人。走近一看，红木茶几上放着扑克牌，两边堆着一些硬币和钞票。
“D！”伊瑞恩脸上闪过喜悦之色，“今天回来得这么早？才中午呢。”
“暂时没什么要紧事，就想早点回来陪陪你。”戴蒙说，视线落在金发首领身上，“Primo怎么也在这儿？”
“我上午和诺瓦帝耶家族首领谈完公事，回来路上经过你们家，就想着顺便探望一下瑞恩。”Giotto笑了笑，“还好瑞恩没有在休息，否则我也不方便叨扰了。”
诺瓦帝耶家族？
戴蒙隐约记起前段时间Giotto在会议上提到过这件事，但他最近几天外出办事，就对首领的日程不是那么清楚了。
“D，我们在打扑克，要一起玩吗？”伊瑞恩开心地招呼道，“来嘛来嘛！”
“哦？”戴蒙挑了挑眉，“赌多少？”
“本来我们的局是输一把一百的，”伊瑞恩露出不怀好意的笑，“D，你输一把一千，怎么样？”
“哈哈，这对戴蒙也太不公平了吧。”Giotto笑道。
“你不如直接抢我的钱包，就不用费这么些心力了。”戴蒙眼里满是宠溺，“而且万一Primo赢得多，你岂不是帮着把自己人的钱送给外人？”
“什么自己人外人的，彭格列也给我们发薪水呀。”伊瑞恩说。
“那点微薄的薪水还不够你听一场音乐会呢。”戴蒙说。
“原来戴蒙你对薪水一直有意见，是我这个做首领的疏忽了。”Giotto叹了口气，语气似是很忧伤，“回去之后我就……”
“别理他。”伊瑞恩说，“彭格列的薪水基本都发给下层的家族成员了，他又不是不知道。”
“……”
戴蒙咬了咬后槽牙，突然莫名有些不爽。
“这样吧，瑞恩，D，公平起见，我们每个人的赌注都提高到一千，如何？”Giotto笑着提议道。
“好呀好呀！这才有挑战性嘛！”
伊瑞恩愉快地说道，戴蒙也点点头同意了，反正这对他们家来说只是小钱，但Giotto不管在家族壮大前还是壮大后一直都保持着节俭的作风，现在却似乎很有兴致的样子，放在他身上倒是罕见。
在玩了片刻后，戴蒙渐渐察觉到不对劲，Giotto似乎……在不动声色地给他弟弟放水？
他忍不住用幻术暗中偷窥了一会儿Giotto手里的牌，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我又赢啦！”伊瑞恩很是得意地笑道，“哇塞，今天手气真好！”
眼见着自家弟弟面前的硬币和钞票越堆越多，反之，Giotto都快把“家底”输光了，戴蒙看着伊瑞恩开心的样子，又看了眼时不时面露苦恼之色的Giotto，想了想，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Giotto放水的手法还挺高明的，他弟弟估计很难看出来。
Giotto没在斯佩多府邸留太久，一来兄弟二人不可能真让自家首领输得一穷二白，二来也到了伊瑞恩这个病人的休息时间了。
金发首领告辞时，戴蒙礼貌性地提议他今天在斯佩多家留宿，明天正好一起去彭格列基地，被Giotto以还有公务处理为由婉拒了。
送走Giotto后，戴蒙上去自家弟弟的房间，发现伊瑞恩没躺在床上，而是站在床边的空地上玩着一个圆盘状小物件，一条细绳从这物体中间的细孔穿过，令它可以在主人手中随意地被扔出和拉回。
“这是什么玩意儿？”戴蒙问。
“Giotto送我的。”伊瑞恩雀跃地眨眨眼，“这个叫‘joujou de Normandie’（诺曼底悠悠），从法兰西王室那边传过来的玩具，挺好玩的。”
不过还是后世“悠悠球”这个名字更形象。伊瑞恩想。
“你还挺有童心。”
戴蒙嘲笑道，紧接着没收了这个小玩具，并催促自家弟弟上床休息。
“你自己想玩就直说，不用不好意思。”
伊瑞恩忍不住反讽道，但还是乖乖在床上躺好了。
出门后戴蒙看着手上的玩具，心中莫名有些纳闷。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初代线2：恢复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