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我只是想打烂那张道貌岸然的脸来着 ...
-
“上个星期，有个小女孩因手术失败而死去，觉得心有不甘，于是在医院中不停的徘徊，我亲眼看到的……”
隔壁病房的隔壁病房的欧巴桑A言之凿凿地向小孙子描述她的恐怖经历时，我正端着水杯从外边经过，差点当场喷掉。
“不不，我听说的是这样的，那个女孩子才上中学就早恋，谁知道有了孩子又被男朋友抛弃，人流的时候……唉可怜啊……”
过来串门的欧巴桑B用更加肯定更加沧桑的语气，为了那个不知名女孩叹息着。
“…………”
如果不是因为我还没有念力，我还真想具现化一堆黑线以便挂在脑后。
八卦啊，果然是无论哪个世界都会永垂不朽的伟大发明……
我带着囧的表情，怀着囧的心情，默默地回到病床上反省自己的行为。
最近常常走神，陷入无法自拔的茫然，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游荡在医院的某个角落。
身体深处隐隐作痛，不分白天黑夜，有一种恐慌驱使着我向前逃跑，漫无目的，如果不竭尽全力精疲力尽，那疼痛就会扩散到全身的每个毛孔。
死于窒息比较好。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无法独自待在一片空白的病房。
那熟悉的白色，以及，空气中始终漂泊着的，熟悉的消毒水味道，与幼时的记忆重叠在一起，仿佛连着时间空间也一并纠结扭曲。
场景太过相似，令我不禁产生错觉，以为下一秒，或许下一秒，妈妈就会推门进来送煲汤，爸爸会省下烟钱给我买来玩具和零嘴，学委同学带着讲义和作业跑来碎碎念……
无法遏止的，绝望。
我用被子将自己重重包围，隔绝出另外一个世界，秒针的每一步都跨越了一个世纪的距离。
冰冷而烦躁。
心脏的部分破了一个空洞，时间的沙砾腐蚀了壳壁，从里向外漏泄而出，斑驳而残忍，一点一点，将我淹没在黑暗与无声之中。
为什么要逃跑？
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已经，没有可以等待的人了……
曾经害怕打针，面对针头嚎啕大哭，如果没有父母额外的奖励便誓死也不从。
妈妈总是皱眉叹息：“真是个麻烦的孩子……”手却抚摸着我的头，以期为我抚平些许恐惧。
我知道，麻烦的孩子才惹人怜不是么。
其实，打针之类的，我从来都不曾害怕过。
又开始了，身体内部传来的疼痛。
我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好想要一直跑一直跑下去，跑到一个空旷的杳无人烟的地方，不被人所知地死去，风化，腐烂，然后被风吹走不留一点痕迹。
这样的话，是不是就能够稍微靠近一点，那些回忆中的时光。
爸爸妈妈我好痛啊，为什么不来安慰我呢？
☆★☆★☆★☆★☆★☆★☆★☆★☆★☆★☆★☆★☆★☆★☆★☆★☆★☆★☆★☆★
为了避免引起骚动，我已经很小心地选择偏僻冷清的路线出没，可惜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由于我这几天的不谨慎行为，在医院内掀起了一场“怪谈热”。
为枯燥的住院生活提供一点谈资，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只要……不被逮到东窗事发的话……
金啊今天也要忙着为遗迹建立博物馆的事，芭芭拉小姐大概也该发现我不在房里，呵呵，会不会急着来找我呢？蹲在五楼的某个楼梯转角处，我有些自嘲地想着……真是个爱惹麻烦的坏孩子啊……
背靠着的白色墙壁传来阵阵凉意，使我的头脑清醒了些，同时又更加的疑惑。
我到底……在做什么？
或许真的压抑太久，无数次地告诉自己“不要添麻烦”，无数次地催眠自己“要遗忘过去”……太过压抑的后果是一旦陷入软弱的境地便很难抽身。
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
我很害怕。不管逃到哪里去，死亡的影子都紧紧地追赶着我，好像随时都会被吞吃掉。
不知不觉中，我的心里就只剩下负面的阴暗的情绪……
……不对劲，很不对劲！
自从发烧之后，我就常处于恍惚的状态，只要稍微不留意，整个人就会彻底地沉入悲观绝望的世界中去。那些被七年的时间重重掩埋的记忆，又清晰地浮出水面，来势汹汹势不可挡，并且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这绝对不是正常现象！
“呜……”
我闭上眼睛，好难受……救我……金……
“呜呜……”
谁，有谁在哭？
原本为了躲避别人的视线，而特意找了个无人的角落猫着，然而此刻回荡着若有似无的哀鸣声的阴暗走廊，令人不禁联想到最近那些热播的“医院怪谈”。我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汗毛顺着脊骨一根一根向上而立，很是有些阴冷的味道。
该不会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吧？
壮胆似地站起来，我打起精神，一手扶墙，慢慢地走向走廊的另一端，仔细地分辨声音的来源。
接连打开两个放置杂物的房间之后，第三个门是从里面锁住的，上面挂着“闲人免进”的牌子。我趴下身体，把耳朵贴近门缝，从里面传来类似孩童哭泣和呻吟的声音。
不是幻觉啊，那么，到底是什么人在里面呢？莫，莫非，是那个因手术失败……未等我想清楚这个问题，里面又响起一阵脚步声，很沉重，应该属于成年人。
原本就有些心虚的我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嗖”地一下蹿出老远，以自己也惊讶的速度躲进转角处。
“只要乖乖的，你的病很快就会好。”走廊上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是，医生。”
“那么，今天的事也要保密哦，关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这样才是好孩子。”
“是，医生……只要保密的话，我的病就能够更快的好了吧？我可以回学校跟大家一起玩么？”
“没错，那是当然的……”
男人已经尽力放低了音量，可即使是这样，那些可怕的对话也一句不落地进入我的耳朵，这个不幸的事实让我遍体生寒。
我听到，那个男人刻意放缓了语速，压抑着他的欲望和丑陋：“你真是个好孩子，磊露特……”
我承认，在那一瞬间，有一种暴虐而冷酷的冲动从我的心脏部位油然而生，顷刻间冲上头脑，使我的理智也染上血腥的味道。后来我知道了，那种冲动叫做——杀意。
因为愤怒的缘故，仿佛打开了一道缺口，无数困扰着我的情绪如同找到出口一般倾泻而出。于是，我放弃了对身体的约束，放任它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行动。
那个时候，我的头脑奇异的空白，眼前只剩下逐渐逼近的男人的脸。
男人站在原地，一只手放在可怜的女孩头上，当他发现我的靠近，原本愉快的神情一下僵硬起来。
然而我却没有给他更多反应的机会。
毫不犹豫地，我用7岁小孩的拳头狠狠地轰上他的脸。
我相信我仍然是很弱小的。像我这种程度的孩子，念力者站着不动，光用气势也可以压死一群；多杜泽荒原上的中型魔兽，甩甩尾巴就能让我飞翔在天空；即使只是经过基础修行的成年人，应付我也不用太费力。
幸运的是，那个家伙他既不是念力者，也不是魔兽，不但没有经过修行，而且还相当孱弱。
于是他爽快地飞了出去，在空中旋转一周后落到地上，又继续向前滚了几圈。
“唔唔唔————！！！！”
由于脸肿了起来，使得他无法尽情地发出惨叫，便只好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看得出来他十分震惊而且疼痛，连眼泪和鼻涕都冒了出来。他倒吸着冷气，“噗”地一声吐出一口夹着鲜血的浓痰，中间还有半颗断齿。
我扯动嘴角，满怀恶意地说着：“对不起啊医生，我从来，都不是好孩子呢……”
因为不想沾到鼻涕和眼泪，那实在太恶心了，我便放弃了殴打他的脸。用脚踩上他排骨似的小身板，我估计大概足够踩断他的肋骨之后才提脚，将他踢向墙壁。
白色的大褂留下乱七八糟的脚印，白色的墙壁也溅上鲜血和污迹，尤为醒目。
“因为原本是干净的，染上腌臜的东西之后才更显得肮脏，也更加地让人不能容忍，是吧？”
还不够，几根肋骨而已，还不够平息我的愤怒，于是我又决定踢碎他的胃。
“够了！”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金已经出现在我身后，双手按在我的肩上，将我牢牢地固定在原地。
阻止了我更进一步的暴力行为，金看了看地上的血迹，皱着眉头叹息道：“停手吧……”
“……金？”
“听我说，小维亚，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必须要冷静！”
我扭动着身子，努力想要挣脱他的手：“放手，金！这个人渣……”
“我知道！”金说，“一切都交给我。”
这是他的承诺，于是我放弃了挣扎。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我只是想打烂那张道貌岸然的脸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