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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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衍，我恐怕，我恐怕有什么厉害的事情已经在我身上发生了……”
两人在一起的这几年，苏茶向来没心没肺，无忧无虑，就是偶尔哭得惊天动地，那也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可是现在她真的害怕了，紧紧窝在这个自己最信任最依赖的男人怀里，她用很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自语般的，对深爱她的丈夫说，“我发现，在自身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我可能做出了一些，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她战战兢兢地把话说完，然后紧皱着眉头看向男人，就像是等待着判官审判的可怜小野鬼。
可是预料之中的审判并没有到来。
男人只是怜爱地低首亲了亲她的唇角，用微微带茧的手指，一点一点的，将她紧紧簇着的眉头轻轻抚平，低声哄着她，“别皱眉，宝贝，你很好，无论你做了什么事，你在我心中都是最善良、最甜蜜的小妻子。”
“我好可怕、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怕……”苏茶紧张地摇脑袋，已经开始想哭。
”没有的事，你只是最近生病没休息好，情绪紧张。“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的。”
男人没有再争辩，只是低首细细密密地亲吻着她的脸蛋，额头。
苏茶无意识就已经泪流满面：“我可能真的生病了，阿衍，我可能真的生病了。”
“没有关系，人吃五谷杂粮，都会有生病，治疗就会痊愈的。”
“乖乖吃药就会好吗？”苏茶抬头，泪呼呼的眼睛导致视线不清，也许正是视线不清的缘故，导致她看到自己丈夫的眼神并不如往日那般清澈而柔和，而仿佛有着滚滚的惊涛暗涌深藏，可是他的眼波表层却寂静一片，令她没有办法详细琢磨。
“会好，乖乖吃药会好的，宝贝。”
“我是不是曾经伤害过你？很多次。”苏茶小心翼翼地注视着他的每一丝表情细节，讷讷地重复，“我曾经伤害过你吗，阿衍。”
闻言，男人原本柔和爱怜的表情有短暂的僵硬，几秒钟之后瞬间恢复了正常，笑着说，“怎么会，你太紧张了，小茶。”
“你骗不了我，我们是一起生活多年的爱人。”
“小茶……”
“你把衣服脱掉，阿衍。”
“小茶，我……”
苏茶猛地从他怀里翻出来，跪坐在床上，动作利落地伸手揭他的衬衣。
“小茶，你干什么，别这样，青天白日的，我真的……”
苏茶重重的将他的衣服扯开，傅衍余下的话全部被噎在嗓子眼，然后果断就看到了妻子一双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眼睛。
苏茶双手紧紧捂住了唇，看到了男人背上狰狞恐怖的烧伤痕迹——那些坑坑洼洼又纵横交错的疤痕，就这样肆意地躺在男人原本光滑无损的背脊上，像是原本平整的水泥地面上，被活生生泼过浓硫酸一般，浇灌腐蚀之后留下一条条可怖的瘢痕……这些，很可能，全都是她的“杰作”。
苏茶紧捂着嘴巴，陡然觉得心口痛得仿佛要呕出血来，却又最终什么都呕不出。
她张了张嘴巴，可是却发不出声音来，眼泪啪嗒啪嗒地从眼眶掉落，断线的珠子一般，前赴后继地掉落。
”小茶，别哭啊小茶。”都顾不上穿衣服，男人急忙紧张地伸手来给她擦眼泪，“不疼得了，其实已经不疼的了，真的，不信你摸摸，可以掐可以摸的……”
苏茶哇啦一声失声痛哭起来。
结婚这么多年，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们之间发生过太多的事，傅衍都不曾见过自己的妻子这般痛哭过——有那么一瞬间，一种猝不及防的悔恨冲击上他的大脑，让他一下子头疼到恨不得死去，恨不得和她共享她此刻的痛苦。
“是我吗？三年前，那场大火？是我放的火吗，伤害自己的丈夫，伤害自己的孩子？”
苏茶泪流满面，声音嘶哑地询问。
傅衍只是抱紧了她，哽咽地说，“都过去了，小茶，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我们很好，Christine也很爱你，我也会一直爱你，过去的事情既然你忘记了，我就希望你永远不要再想起。”
“我怎么会这么可怕，我怎么会这么可怕！”
苏茶崩溃地抓着自己的脑袋，使劲捶打。
“小茶你干什么！”
傅衍紧张地拉住她的手，紧紧将她搂紧怀里，防止她再次做出自我伤害的事情来。
苏茶泣不成声，紧紧捏着自己的手臂，浑然中将自己手臂捏出了青痕都没有疼痛感。
她当晚的情绪十分不稳定，傅衍不敢放她一个人，只能寸步不离地守着，直到她哭泣到上气不接下气，昏昏沉沉地入睡之后，他才敢稍微离开片刻，去照顾小女儿洗澡睡觉。
“妈妈生病了吗？”洗澡的时候，小姑娘担心地问父亲。
“对，妈妈生病了，所以Christine要乖乖的，爸爸最近都要照顾妈妈，所以可能没有办法照顾到你。”
“嗯嗯。”小姑娘重重点头，小手拍了拍浴缸里的泡泡，奶声奶气地出谋划策，“给妈妈吃一点药呀，吃了药就会好了，就像是颜颜生病的时候一样，吃一颗药就病好了，妈妈是不是怕苦不肯吃药呀。”
“嗯，爸爸知道了，颜颜真乖。”
得到表扬，小姑娘咯咯笑出了甜甜的酒窝。
“站出来。”
傅衍出声提醒，小家伙立刻照做，一出浴缸就被一块厚厚的浴巾盖住，她自己熟练地接过浴巾，小心翼翼地把身体擦干，然后撒娇地要爸爸抱，傅衍弯腰将小女儿抱在手臂上，送到了房间之后很快就哄睡着了，这才回到苏茶歇息的房间。
他的妻子今日有点受刺激过度，睡梦中依然不甚安稳，似乎是在被什么噩梦纠缠，他就躺在她身侧，好让她可以舒服地躺在他的怀里，可是整整一晚上，她不停翻动的动作都暗示着，她在睡梦中也依然过得很煎熬。
第二天一早，苏茶起床就要求回住宅。
“回去散散心也好，这两天你的压力太大了宝贝。”男人把早餐端过来的时候，听到妻子的要求，立刻附和。
苏茶接过早餐，低垂着眼眸好小声地说，”老公，以后吃饭都我自己来吧。“
”嗯？刚刚是不是我耳朵出问题啦？“男人做出一副听错了的样子，打趣地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怎么，现在想起来要当贤惠妻子了？晚啰，我都被你训练得皮糙了，一天不干活浑身不舒坦。“
苏茶立刻就嘴巴扁得不像话，眼眶红红的。
傅衍赶紧又低声哄了她两句。
岂料他不出声还好，他一说话，她心中愧疚就如同排山倒海般涌来，瞬间将她击溃，嚎啕大哭起来。
吃完饭之后，傅衍亲自开车，苏茶带着小家伙坐在后座，一家三口一起赶回C市。
以为是跟爸爸妈妈去郊游，小家伙开心得手舞足蹈，不停地讲话，还乖巧地问妈妈：”妈妈好些了吗？妈妈休息得好吗？“
”嗯，好多了。“苏茶捏捏女儿的脸蛋，柔声说。
小女儿赶紧拍拍心口：”那就好，那就好，妈妈生病了，把颜颜的心脏都差点吓出来了。“
她表情动作夸张，惹得苏茶抿唇轻笑，小家伙一看到妈妈笑起来，自己虽然不明所以，也脆生生咯咯笑起来，不停往妈妈身上腻，要抱抱，开车的傅衍从后视镜中看到娘儿俩玩得起劲，也不由得扬了扬唇角，心情渐渐明媚起来。
很快便抵达了C市的家里，苏茶带着小女儿在草坪上玩耍，傅衍不放心，专门叫了家佣在一旁陪侍，自己去准备烧烤用的食材和架子，苏茶说等会打电话叫爸爸过来，一家四口难得聚会一次，弄自助烧烤吃。
准备食材的过程虽说简单却也耗时，傅衍好久都没有从厨房出来，这厢，打完电话给傅明旭之后，苏茶又陪着小女儿玩了一会，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正在对积木建房子的小家伙道：”Christine，你能先自己玩一会吗，妈妈要暂时离开几分钟。”
小家伙一听这话赶紧竖起了耳朵，手中积木一推，乖巧地说，“我不能自己玩，妈妈。”
苏茶没想到会被拒绝。
“为什么不能呢？”她问女儿，“妈妈有点自己的事情要做。”
“那我跟妈妈一起。”小家伙严肃地板着小脸说，“我不能离开妈妈半步，颜颜跟爸爸拉钩发过誓的，要寸步不离地照顾好妈妈。”
苏茶：“……”
苏茶：“可是妈妈只离开两分钟，去给你多拿些积木而已，两分钟都不行吗？”
“这个……”小姑娘为难地咬了咬嘴唇，小小声地说，“我也不知道两分钟行不行，爸爸说的是离开妈妈一分钟都不行……”
那离开两分钟到底行不行呢？
她还在卖力思考，苏茶已经转身进了里屋了，然后特意绕过了傅衍所在的厨房，从侧梯上了楼，直奔别墅阁楼的位置，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在阁楼的东墙的下方，果然看到了一系列的保险箱——保险箱上面都有编号，从零到九，一共是10个保险箱，全都无一例外上了锁。
傅衍曾经有跟她提起过，阁楼的保险箱里面装着的，都是公司重要的文件标书等东西，并没有什么稀罕的宝贝，不希望她乱碰把东西弄丢了。
可是现在，盯着这十个保险箱，苏茶自己都觉得荒诞，在心中问自己：我真的要这样神经质吗？就因为脑子里一个可能根本都不是真实存在的声音，就因为自己偶然的幻听，真的要干出砸保险箱求所谓真相的事情来？
这未免也太可笑了。
难道我真的是疯了吗，有病吗？
可是时间不等人，苏茶只踌躇了三五分钟，就咬咬牙做了决定。
她脚步沉重地走到了最后一个保险箱——第九号保险箱面前。
保险箱上了锁，苏茶面对着密码锁的时候皱了皱眉头。
她试着输入自己的生日号，不行。
阿衍的生日号，不行。
女儿的生日号，还是不行。
顿了顿，苏茶试了另一串号码：三年前，别墅大火的日期。
也就是他们正式办结婚仪式的日子。
几个数字输入完毕之后，叮的一声，保险箱开了。
苏茶一下子心脏咚咚跳，似乎是有预感到什么东西似的，她迟疑了好几分钟，呆呆地蹲在地上，不敢伸手拉开保险箱的门，也不敢去看里面的东西。
最终，深深吸了两口气，她拉开了保险箱小门，露出里面空荡荡的箱子，以及箱子的底面，安安静静叠在一起的两个小红本子。
苏茶心脏狂跳，伸手拿出那两个小红本子，待得看清楚红本子封面上偌大鲜红的“离婚证”三个大字之后，她一下子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扼住，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她动作迅速地将两本离婚证翻开。
果然没有错。
是她跟阿衍的离婚证。
离婚证上的日期，正是三年前大火的前一天。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03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