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颜即正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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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办公室出来，刚跟班主任消完假的花泽葵轻轻拉上门。
成年人就是不一样，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不动声色，既不追问她请假的详细缘由，也没有对她外貌的变化多加干涉，依然保持着与过去相同的态度，至多提醒了一下半个月后的考试并对她多加鼓励一番。
花泽葵也没什么失落的情绪，老师的态度才是她想要的，过分惊讶和感慨已经不能动摇她了，现在的她需要的是稳定，是习以为常。
而不是被每一个人抓着过去紧紧不放。
走廊里清晨的凉意在窗口拂动，外面一成不变的景致短短一周在她眼中却如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个人看待事物的眼光变了，就觉得什么都新奇。
比如说——
现在迎面走来的少年。
花泽葵不动声色的放慢脚步，目光顺着那从玻璃穿透而来的光线，寂静无声的落在他身上。翠绿的碎发如茂盛的森林，绿意盎然，然而青春勃发的那种热情与生机却在他清冷的气质下流露出几分寂静的锐利。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除了班级就未曾关注过其他人，这样一个从外貌来说丝毫不逊色于一马的少年，她居然在记忆中找不到丝毫印象。
指尖撩过耳边的长发，她的目光在对方脸上游移，
眉眼间的俊冷克制，抵消了狭长的眼尾过分纤长浓密的下睫毛描绘出的艳丽感，然而即使戴着底框黑色的眼镜都不能影响这份美丽在她心底留下的痕迹。
对方似乎对她的视线感到不快，于是主动的看过来，视线与对方目光交错的一瞬，花泽葵感觉整个世界都静止，唯有她胸口在噗通噗通的跳跃着。
然而他如玉石般碧绿的眼眸，只是轻描淡写的从她身上扫过，不做停留就冷漠疏离的离开，仿佛她根本不值一提，那么的漫不经心。
施舍般近乎苛刻的傲慢，如同烙印灼热的在花泽葵的眼底留下了独特的记忆，直到他与她擦肩而过，脚步声在身后远离，她的脑海中还回放着那一片幽深沉静的绿色。
她缓慢的吐出一口气，这应该就是一马所说的，让人会有征服欲的禁欲气质。
即使是她暗恋过的那个人也在一马的魅力下黯淡无光，更别提一马除了外貌气质还有堪称高手的调情手段与为女性而生的情商。
她原以为就算回到校园，也不会再对未出社会的青涩少年产生兴趣。
但是一瞬间的怦然心动是真实的。
和一马相处的时间让她忘了自己其实也只是一个未出校园的青涩的女孩子，哪怕她接受了一马的各种指导学习。
她本质上也不过是一个没谈过恋爱没接过吻的普通初中女孩。她不对一马心动，是因为他加强了夜间咄咄逼人那一面，他在克制自己对她的魅力。所以，她不会对自己老师，职业是为了从女性那里获取金钱的男公关动心。
无论一马有多么温柔体贴，相处时有多么幽默风趣，她始终忘了不了，他是一个为了金钱可以毫无底线的追捧任何女人的恶劣的男人。
她很排斥这一点，一马心知肚明，从不掩饰，反而会对她讲述各种性格的男公关，欺骗、诱哄、无情……那是一群除了金钱眼底容不下任何温情的冷血动物。
至少为一个人的外在美而心动还是可以克制的，和那些为了金钱不择手段没有下限的人相比，花泽葵觉得自己高尚多了。
这么一想，她突然对校园恋情心生向往。
形同路人的那几年像陈旧的黑白画，死板生硬的挤占了她对初中的印象，与新接触的色彩缤纷的景象相比，相形见绌，根本不值得回忆。
回校的第一天就与这样好看又有气质的男孩子相遇，难道不正是美好新生活的开始。
只是……
怀着一颗雀跃期待的心的她直到走进教室都没想明白，为什么她怦然心动的对象手里会托着一瓶女性香水。
送人？捡到的？
她把书包挂在椅子上，坐下来沉思。以一个初中生来看，他发育的也太好了，两人错开的那一瞬她有到对方下巴吗？
好像没有。
她拿出书本，
从肩膀到腰再到长腿的比例也很完美，虽然整齐、一丝不苟的穿着外套，但是比起一般男生的干净整洁来说他穿的更斯文有型。
只是手指好像缠着绷带，是受伤了？
为什么受伤了还要托着重物啊……
伤在手指能安心上课吗？从外表和气质来看，他应该就属于优等生的行列，唔……很会学习，也很有条理会专注于眼前事物的性格，不知道受伤了记笔记会不会很疼。
应该会让人帮忙记笔记吧。
但是那种性格应该不会主动开口，会有很多女生借此来接近他吧……帮忙记笔记什么的……
“难道……是花泽桑？”
突如其来的惊讶提问拉回了花泽葵越跑越远的思绪，从她一进教室就没停过的怀疑她进错教室对外貌的赞叹议论瞬间变成抽气声。
夹杂着各种“不会吧”“骗人”“难以置信”。
花泽葵微微往后一靠，偏头看向站在过道里对她惊讶问出声的少女，秀美白皙的脸上浮现一抹浅浅的笑靥，
“抱歉，吓到你了。” 惊吓的滋味不好受吧……古市桑。
得到准确回应的古市兰表情有些不自然，然而除了一直盯着她的花泽葵，其他人都没注意到这一点，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花泽葵身上。
小声的议论已经变成不加掩饰的大声喧哗了，每一个人都以一种观看新奇动物的眼光打量她，议论纷纷。
花泽葵早就被一马提醒过，对自己造成的轰动不为所动。
她的注意力还不至于被无关的人分散，毕竟……假装她暗恋的人给她发邮件的罪魁祸首正站在她眼前。
古市兰，她曾经暗恋的对象，速水直人的青梅竹马。
也是，这个班级里曾经最受欢迎的女生。
至于为什么要说曾经。
她在同学们的议论声中站起身，步履轻盈的走上讲台。
飘扬的短裙在光滑白嫩的腿上荡开青春的波浪，纤细的身姿被蓬松柔顺的长卷发衬得她娇美可爱，当她踏上讲台的那一刻，即便没有刻意去发出声音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教室里的所有人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落在她身上。
所有嘈杂的议论声也渐渐地微弱到近无。
清晨的阳光清凉透亮，
讲台上，她娇嫩秀丽的脸蛋洋溢着露珠般剔透的笑容，清澈动人。白皙的指尖秀气的挽起耳边的长发，露出侧脸稍显稚气也难掩姝丽。
“大家好像对我有很多疑问，不如趁着上课前，一一问清楚。”
她语气轻快，并没有成为议论对象的不快和烦躁，反而带着点俏皮的可爱，瞬间就拉近和同学间的距离。
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级，除了个别人，大多都只是好奇心重一点，没有恶意。
“花泽桑，你是整容了吗？”坐在后排的东条君第一个发言，兴致勃勃的还举着手好像在参加什么班级活动一样。
玩闹般的提问不等花泽葵回答，身边的男生就一哄而笑。
“笨蛋！整容一星期也恢复不了啊！”
“什么智障问题，东条你傻吗？”
“整容的话最快也要几个月吧，花泽请了多久假？一星期？”
“不会是整容啦！东条大傻瓜！”
这么一个问题就引起了大家的各种议论，
说的也是，除了外貌的变化，还有什么疑问比这个更重要。
每一个经历了变身的人都会被怀疑是不是动了手术，哪怕有的只是五官长开，又或者是换了发型矫正了牙齿。
花泽葵的判若两人更贴近整容。
但是东条就算是主动提起的人，其实也只是开个玩笑。谁都知道，一个星期的恢复期是不可能的。在日本这个并不以整容为耻的国家，每个人多多少少都对整容有个一知半解。
哪怕再奇怪再惊讶，也不会以为她整过容。
谁都经历过化妆毕业，有的爱美的女生甚至从小学就开始贴假睫毛，画眼线，做美发，擦口红。花泽葵的改变无非是她本身底子就好，只是以前不显。
大家都这么认为。
然而这种想法并不能消除大家的好奇心，他们更想听到花泽葵的答案。
手指轻轻勾过披散在肩头，从上向腰部倾泻的长卷发，拢起向后一束，然后松松垂在脑后，单手握着，看起来像扎了一个马尾，只是凌乱了点。
“没有整容啦！只是换了发型而已！！！”花泽葵带着小小赌气的无奈看在别人眼里只剩下可爱，至少东条就不介意被抱怨，只傻兮兮的挠着头，嘴里说着“抱歉抱歉。”，耳朵却悄悄红了。
蓬松的长发被拢在身后，反而突出那张白净无暇的脸蛋有多天然纯洁，凌乱的发丝垂落在脸侧反而有几分慵懒的可爱。
这样的女孩子，没有人会忍心生她的气。
“以前头发都是梳起来扎成马尾，但是那时候头发太蓬松了，就喜欢编起来。”她松开手梳理头发，又拿起上台时放在讲桌的眼镜戴上，“这样呢？会不会有点熟悉。”
近视已经治好的她现在看镜片只觉得头晕而已，大家却似乎终于找到了一点过去的花泽葵的感觉。
“对对对！花泽是戴眼镜的，难怪觉得少了点什么。”
“果然，每一个摘下眼镜的书呆子都是美人！呜呜呜呜呜”
“你哭什么啊！笨蛋吗？”
“你觉得我现在戴眼镜还来得及吗？”
“死心吧蠢货。”
花泽葵取下眼镜，两根手指贴在眼角，轻轻下拉。
有点像做鬼脸，只是这个鬼脸太可爱了，而且没有吐舌头。
“干……干什么，不要以为做鬼脸我就不哭了，跟我交往的话……”
“太轻浮了喂！”
“我的拳头已经在蠢蠢欲动了。”
“住手——”
“难道是你封印已久的必杀技——轻浮男必死必死拳？”
“呃……真是没有吐槽欲的名字。”
“中二吗你？”
被同学们逗笑的花泽葵放下手指带着几分羞赧的捂着脸颊，“不是鬼脸啦！是让你们看眼睫毛，最近用了一款很有效的……”
“啊！！！我知道我知道！！！是很效的那款新型睫毛增长液？”
“难怪觉得睫毛好长，衬的眼睛好大。”
“诶？很有效吗？”
“我本来还想再看看，果然应该去买吧！”
“等等，所以说那款到底是哪款啊！！！名字呢？名字被你们吃了吗？”
女孩子比男生要敏锐多了，花泽葵一拉眼睛她们就已经仔细观察过一遍了。
学校不允许画妆，被风纪委员逮到就会受罚，所以她们更喜欢一些不太外露却很现实的化妆产品。
“唔，我换了发型，还戴了隐形眼镜……”总不能说她一星期就治好近视了吧，花泽葵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别的，好像就没什么了。”
说着她粲然一笑，就要从讲台上下来。
“花泽桑，”一直沉默着的古市兰突然出声，用一种十分愧疚的语气，“之前的邮件真的很抱歉，虽然在知道你请假以后发过邮件跟你道歉，但是还是想当面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花泽葵脚步一顿。
嘴角的笑容微微变浅，视线落在正好挡在她前方的古市兰身上，那还真是……没有诚意的对不起啊！
没错，就在一马来的那一天下午，她收到了来自古市兰所谓的道歉邮件。
当时气到发抖的她按了半天键盘也没能打出一句完整的话，还是一马拿走了她的手机。仅仅用两句话，就轻易消除了她的怒气。
一句是：那两个人有在交往吗？
另一句是：到这个年纪还没有交往的青梅竹马，那点仅有的暧昧，最好拆散了，特别是女方还这么着急宣誓主权。
“邮件？什么邮件？”
“为什么古市要道歉？”
“……诶，难道是？”
大多数同学都在不明所以，但是少数已经明白过来了。
花泽葵慢慢从讲台上踏下来，看着古市兰脸上隐隐浮现的笑意，是的，她当初收到的就是一封群发邮件，也就是说，全班只要古市兰有电话的人，她都发了这封邮件。
只是，上当的人，只有她一个人。
古市兰不就是想让全班都知道她自作多情吗？满足她也无所谓，毕竟现在的她已经不会被这几句挑拨的话就勾的底气不足。
但是，她不甘心。
不甘心这个践踏了自己真心的女人，还能这么得意。
花泽葵承认自己蠢，可蠢又没有碍着古市兰喜欢自己的青梅竹马，她既没有表白，也没有递过情书，凭什么就要因为她一次游戏输了就要被戏弄。
“诶？花泽去了吗？”
“不会吧，真去了？”
“……我也收到了，不过没去。”
“那不是很尴尬？”
“我也没去。”
“我也是。”
“谁去了说一声啊，真的看见花泽了吗？”
“喂，速水你应该没去吧，不是说玩游戏输了才发的邮件吗？”
花泽葵一怔，原来速水直人已经来了，只是没进教室一直站在门口，直到刚刚才被坐在门边上的男生发现。
她看着古市兰熟稔的冲速水招了下手，亲近的抱怨着，“快过来啦！那件事你也有责任，过来跟我一起向花泽桑道歉。”
五官俊秀的少年单手反背着书包，微松的领口露出凹陷的锁骨。
眉宇间尤带几分阳光的灿烂，只是此刻注视着花泽葵的目光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他其实从她站在讲台上的时候就来了，只是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就停下了。
也许是不想打断她，也许是……她走上讲台的那一刻，太过青春靓丽，以至于他轻易的就被夺走了注意力，再无暇顾及其他。
听到阿兰的话，他才想起了那件事。
只是朋友一起玩游戏，五个人，阿兰输了，另一个赢了的女孩子提出要她仿造自己的语气给手机通讯录的所有人发短信。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游戏，不知道为什么阿兰会那么认真。
他当时也不是很赞同，但也没有阻止，阿兰说发完后会再另外发一封解释，他想想也没什么就当个玩笑。
自然不可能真的去那个什么露天广场。
花泽她……
速水拎着书包的手微微紧握，目光微闪的看着那个静静站在阿兰身前的少女，一想到她会真的去等他，他就……
忍不住的，有些心疼。
作者有话说第5章 颜即正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