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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可耻却有用(1) ...

  •   我回来了!

      熟悉霸气的壹大校门口,车辆川流不息,学生人来人往。推着行李箱走在路上,风还是那么刺骨,树还是那么萧瑟,就连扫地的大爷大妈也还是那么勤恳……可是她,她唐诺,已经不是完整的那个她了!

      想到这,唐诺生出几分心虚。接二连三的震惊致使她险些忘了出国的初衷。心里再度把应尧之咒骂一番。

      温度回升,学校里陆陆续续有学生回校,但大部分本科生仍在享受寒假时光。偶尔遇到一队一队游客,多面露新奇向往。

      校园内远没有以前那么热闹。

      唐诺废老大的劲才遏止应尧之送她到寝室楼下的想法。想到往常云淡风轻的他刚刚貌似有些别扭的表情,她真是哭笑不得……好像,开启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恍然意识到,因为应尧之的介入,她对前男友劈腿分手这件事竟然没多大情绪了。内心一隅留存些许在乎。人的情感不是程序写就,哪能转换那么快。

      只是如同一滴浓稠的墨汁,被清水稀释。浸染的颜色很美,不那么伤人。

      *

      匆匆赶回寝室放行李,接到导师傅老的来电。傅老在业界算是说得上话的人,姓傅,人称壹大傅里叶(法国数学家、物理学家,主要成就为傅里叶变换)。她研究生读的方向是数理逻辑,这学期有新任务。

      同门师兄弟严炽早早归校,前天晚上熬夜到凌晨三点,并且表示已经对这样的生活习以为常,只为在SCI多出一篇第一作者署名为Yan Chi的论文成果。

      唐诺上学期与他常有往来——这位甫入学的新生舞会上邀请她跳舞的仁兄。

      严炽当时看着身高170体重170,或许是被壹大傅里叶整得厉害了,衣带渐宽,目测起码减轻20斤肉。

      傅老稍后到。唐诺先骑着小单车去学校西门取快递,回来前想到严炽浓浓的黑眼圈和自称是卧蚕实际堪比贞子的眼袋,非常体贴地给他买了一杯拿铁。

      嗯,因为不加糖。

      严炽叫嚷着表示感激不尽,在她面前卖把可怜,苦着脸喝一口,整张因为常年囿于理科、动漫和游戏而比同龄人苍老五岁的胖脸,皱在一起。喝了点咖啡,扯淡的兴趣上来。“唐诺啊,你是不知道现在娶媳妇多难。我再练一练,去勾搭个男人得了。”

      挂在墙上的指针“滴滴答答”,待分针指到罗马数字Ⅵ,就是她和傅老约的时间。

      唐诺努嘴,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严炽啊,你,嗯,我建议,呃,算了我还是直说。你这样,还是继续为娶媳妇努力吧。”

      “Why’s that(为啥)?”

      一旁默默听着之前的对话,正在对照实验数据的师姐不耐烦地瞥了严炽一眼,从容不迫、一字一句:

      “小严,你有做基佬的心思不如好好备课。你不知道嘛,现在gay的门槛很高的。爱健身会穿搭,每天护肤敷面膜,还能参加girl’s night,最重要的是,要有一双大长腿。”

      “再见!”海拔将将170的严炽微笑。

      “哈哈哈哈哈哈!常言道,‘他那么优秀,一定是gay啊’!”

      一起学习、做研究,久而久之,几个同门言语间早已向节操挥手。

      傅老进门时左手拿着那本翻到卷页的《实变函数》,右手拿着师母给他买的一个500毫升的茶壶,优哉游哉,眼神迷离,恰同早上逗鸟散步的状态。

      见大家相谈甚欢,老头特意凑过去打搅:“唐诺,你跟我来办公室一下。”

      傅老直接把电子版的递归论教材和参考用书全发给她。有些是纯英文版,大小不一。

      其中一本名字巨长的英文教材,傅老笑着,挠挠背,说:“很多搞递归论的人,一辈子都没看懂哦。”

      傅老号称“壹大傅里叶”,乃我国数学理论界的中流砥柱,已经到退休年龄,仍然奋战在一线。每一年,静看新面孔来来往往,依旧精神矍铄地行走在这校园里。

      为了保持大脑的敏捷,五点早起锻炼,睡前演算一整张白纸;桌子上永远雷打不动地放着几本数学期刊,方便随手拿过阅览;整个书柜上除了两本傅老最爱的杂书——《世说新语》、《围城》,几乎都关乎数学。

      唐诺为学于这样的教授门下,感到庆幸无比。饶是如此,心里忍不住碎碎念,这老头。

      她还能怎么办,谁叫她走上数学研究生的不归路。买了一本《递归可枚举集和图灵度:可计算函数与可计算生成集研究》准备慢慢啃,余下可供选择的书待她啃完这本再说,贪多嚼不烂。

      非数学系研究生大概永远不懂数学人对数学又爱又恨矛盾的心情。

      唐诺跟何小安说起这话,她在电话那一头嚷嚷着:“唐诺求你别说了!你让我又想起了高考那年被数学支配的时光!”

      高二分科何小安学的文科,后成为一名美术生,对数学自始至终头疼得不得了。

      唐诺在另一边失笑。想起她们高中时曾约好,如果何小安的孩子遗传性不会做数学,就由她这个干妈亲自上阵补课。

      *

      再回寝室时黎佳佳也回来了,对着电脑,正鼓捣一个什么论文。听到唐诺开门的声音她堪堪完成,差个200字,再根据投稿出版社的要求修改一下格式。

      “我上午到的学校,你和你们家王世坤约会去了吧。”唐诺边整理桌子边说,视线往黎佳佳那飘,这才发现,“你染头发了!?”

      “对哒,好看么?”黎佳佳手下不停,冲她抛一个媚眼。

      “好看,栗色看着真舒服。”

      “嘻嘻,寒假过得怎么样?”

      “就过年那两天轻松。”说着,想到应尧之。心神微漾,自镜子里发现自己竟是嘴角上翘的模样。

      黎佳佳从论文的泥淖里抽身,看到唐诺春心荡漾的模样,以为她和男朋友有新进展。咬唇,脸上藏不住事儿,满满的纠结。

      饶是唐诺心不在焉,也发现了,问:“怎么了?”

      “不行,我必须得告诉你!”

      唐诺点点头,放下手机,正襟危坐表示对她接下来说的内容的重视。

      “我吧,寒假我在温哥华,好像,好像碰见你男朋友了!”

      前男友……唐诺准备待黎佳佳说完了再指出这个问题。

      “他和一个女生,姿态很亲密。就是那种拥抱亲吻、眉目传情的亲密。对,我应该没认错。”说着,黎佳佳点头,肯定自己的猜测。“他们没看到我,我观察了好一阵子,怎么看怎么不对头。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告诉你比较好,诺诺……你应该知道。”

      “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即使已经分手,即使她已经和应尧之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在听到黎佳佳的话,得知他们在一起时徐行知便有这样越轨的行为,唐诺心里仍有轻微的刺痛感。堵得慌。

      “分手了啊。”黎佳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什么时候分的?唉,分的好,你一定能找到更好的。”

      唐诺苦笑,“年后我去美国找他,发生很不愉快的事。就分了。”

      如果早一点知道这茬子事,她必然不会去美帝自取其辱……那也就不会和应尧之……产生这样那样的关联。

      “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呀!”黎佳佳放大音量,摆出正能量的姿态。

      唐诺:“我没事。”

      低下头随手翻开书,进入学习状态。只是睁大眼睛强迫自己看有限可构造主义的概念,接连三遍,没看懂意思。

      过了一会儿,手机屏幕亮起。

      往常唐诺学习时总将手机放置远处,以防影响效率。这次也不知是忘记抑或故意。她揉揉太阳穴,压根没有学习的心思,就不强求了。

      打开手机,俨然是一条来自霸道总裁附身的应尧之的短信——“好好吃饭。我周五来接你。”

      唐诺满脸问号。接她干嘛……Excuse me?这人,完全不需要缓冲期?

      她将手机盖在书桌上,不愿理睬。

      *

      晚上,唐诺跟薛一琴、何小安打多人视频电话,提及她和徐行知分手的事,二人不仅不惊讶,反倒露出一种“你不要伤心我们早预料到此事”的表情。

      唐诺颤着手指控诉:“你们,你们就看着我羊入虎口也不提醒我!”

      薛一琴反驳:“怎么就羊入虎口了,不还没入吗。”

      何小安点点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

      倒是薛一琴的话说得犀利有理:

      “根据闺蜜基本法,当闺蜜在你面前抱怨她的男朋友如何如何不好时,千万不要劝分,因为他们可能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这样你倒反而里外不是人。基于此,在你和徐行知恋爱一帆风顺期间,我和小安犯不着给你添堵,只需要告诉你,当你需要帮助时我们都在。”

      在闺蜜这里收获感动,然而——

      上段情感破裂告罄之事唐诺对父母压根难以启齿,不知道他们会怎么调笑她。吃一堑长一智,她下次谈恋爱在订婚前千万不能让唐爸唐妈知晓!

      ……回国第一天,就这样在兵荒马乱中度过。

      *

      另一边,应尧之刚处理完啼琅和军方的信息对接。

      他飞去美帝之前花了大量时间处理分内之事。他的身份出国敏感,几番权衡认为未来的媳妇儿比较重要,所以处理得不出差错后毅然决然抢了一个同事出国的任务,提前到达美帝守株待兔。

      可这个“不出差错”是建立在内部不出现任何幺蛾子的基础上的。

      哪知道应尧之离开的几天恰好出了事。那天刚下飞机他便收到警报,部分秘密研究的高级权限出现问题,急需回公司坐镇。

      啼琅里应尧之主管的是研发部门。研发部门里基本所有人都为军籍,有的以前还是和他一起冲锋陷阵过的。即使没真的上战场,也是打过演习,去过荒野。

      越南的蛇的缠绕、塔克拉玛干的骆驼反刍的水、山崖补一刀……兄弟们几个说起来相视一笑。到了啼琅,自然共进退,遇到问题一同解决。

      之后的几十个小时,应尧之都将在工作中度过。吃在公司食堂,睡在行军床上。生活不易,且睡且珍惜。

      在飞机上便处理公务,现在好不容易争取到休息时间。应尧之脱了鞋、盖着军大衣,想在行军床上打个盹儿。拿出手机想想,天啦噜一忙竟然整整十多个小时没联系唐诺了。

      连续一整天高强度工作,衣不解带废寝忘食。应尧之想打个电话给唐诺,又怕打扰到她。

      急忙调出短信界面,垂眸。他的活基本要恢复正轨才能思考和她的进一步,现在的她显然还没适应和他换一种相处模式。

      或许他真的应该给她一点时间。

      编辑十分钟,发了不到十五个字。在贴吧都拿不到经验。

      等了一会儿。这人真是,怎么能不回短信。

      应尧之有点小脾气。

      他再看自己发送的信息:好好吃饭。我周五来接你。

      这是陈述句,可回可不回。可是他不知道她是否接收到讯息,她就不能回复一个表示已阅吗。应尧之想,看来下次得发疑问句。

      然后就被疲劳拽进了梦乡。

      应尧之做了一个不可描述的梦。关于狮子和兔子。

      /
      背景是在熟悉的木屋里,灯火摇曳着,映出两只动物的身影。

      兔子说:“你离我远一点。”

      狮子问:“为什么啊?”

      兔子红着眼睛,哭唧唧,“你太大了,我太小了。你吃了我,还不够塞牙缝的。”

      狮子把兔子翻来覆去看了一遍,羞得兔子的耳朵都蜷缩起来。

      然后狮子说:“你小,我大,我们刚刚好。”

      “怎么会刚刚好?这样不河蟹。”

      “可是我们都很愉悦。你刚刚舒服得都快把我的尾巴给拽下来了。”

      兔子怒了,“说、说什么梦话。我们要河蟹!你不给我河蟹,我就吃掉你!”

      狮子很享受兔子凶神恶煞的模样,于是趴在地上,一只爪子摁住她,把她全身都舔了一遍。

      “这就很河蟹了。”
      /

      应尧之醒来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抹了一把脸,这梦中的春宵也太没逻辑。

      回忆到几天前的缱绻时光。那天晚上他尽了最大的自制力去温柔,最后还是有些一发不可收拾。她咬着唇,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嘴里只有破碎的音节。却让他更有挞伐的冲劲。

      从来人间最美事。

      不能想。想起来……心肝脾肺肾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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