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尘》偷来梨蕊三分白

25、easy come easy go

　　“喂？”

　　    手机那一端，先是一阵沉默。
　　“你真的决定和夏天雷交往了？”压抑着怒气，关雄天努力让自己声音平静下来。
　　“人性的弱点总是追求更好的。”略微沉默之后，陶媛眉口齿清晰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关雄天嗤笑一声，“他比我好？我还真没发现。”
　　“如果你不放弃摇滚，自然永远没法跟他比！”
　　“除了钱你就再看不到别的了吗？”骤然阴沉下脸，关雄天声音森寒地质问。
　　“不然呢？”
　　“啪！”的一声，那头电话已断，心头猛的一清，陶媛眉妖艳的脸上瞬间附上一丝寂寞。
　　在车内坐了好片刻，陶媛眉的视线一直盯着车窗外，终于，一抹熟悉的身影闯入了眼帘。
　　冷笑一声后，陶谖眉表情淡漠地下了车，站在面前的别墅门外，伸出食指轻轻地按下门铃，“天雷，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房间里的夏天雷震惊地抬头，嘴角一阵抽搐，立刻松开刚抱入怀的女人：“快，快走！”
　　“往哪走啊？”
　　是啊，陶谖眉正在门外，这可怎么办？
　　“跳窗户！”一看到窗户，夏天雷马上有了主意。
　　“可这是二楼啊！”女人吃惊地望向夏天雷。
　　“死不了的，快跳！”夏天雷抓起女人散落在床的衣服，塞到她的怀里，面露狰狞。“会......会……残废……的！”女人惊恐万分。
　　“你现在不跳，我立刻就让你残废！”女人瘫坐在了地上，抱住夏天雷的腿，瑟瑟发抖：“不要！不要！”
　　“快开门！”陶谖眉的声音已经不耐烦起来，夏天雷一把将女人拽起拖到窗前，月光下的他暴躁得失去了耐心。
　　“不要……推我……我……我自己跳。”女人哆嗦地说完，推开夏天雷，一闭眼，跳了下去。
　　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夏天雷脱光衣服，冲进浴室，打开蓬头，披上浴袍，冲到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门。
　　看着眼前浑身湿漉漉的夏天雷，陶谖眉微微一笑：“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不不不，是时候，是时候。”
　　“这么热的天，怎么也不开窗户？” 陶谖眉边说边一把拉开窗户，楼下一片寂静。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陶谖眉轻轻按下接听键,手机里传来一个低哑的声音：“陶小姐，这个女人……”
　　“是鸡！野鸡！怎么连话都不会说！”
　　“对不起，陶小姐 ，我说错话了。这只野鸡的一条腿已经摔断了。”
　　陶谖眉冷笑一声：“怪可怜的。你就载她去好好游个泳，多运动才能早日康复嘛。”
　　“是！”
　　挂了电话，陶谖眉豁然转身，锐利的目光射向夏天雷，“你说一条摔断的腿游上一个晚上的泳会不会更妩媚啊？”
　　想到女人不会游泳，夏天雷不由得浑身打颤：“眉眉，我什么都没做，真的什么都没做，你就进来了。”
　　“哼，你也不嫌脏！”
　　“眉眉，”
　　“别碰我！去给我洗干净了！”
　　夏天雷如奉圣旨，立刻跑进浴室，乖乖地躺进了浴盆。现在除了听话，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不一会儿，陶谖眉也走进了浴室，微笑着将一条搓澡巾递到了夏天雷的手里，轻启红唇：“搓！”
　　整整一个晚上夏天雷深深地理解了什么叫做“掉了一层皮”。浴泡挨身的瞬间疼得他差点昏死过去。
　　“舒服吗？”陶谖眉嫣然一笑，“要不要再来一次？”
　　嘴角一阵抽搐，夏天雷声音颤了颤：“眉眉，我再也不敢了。”
　　陶谖眉直了直身子，慵懒地伸了个腰：“我也没兴趣跟你玩了，不过呢，看在你听话的份上，就告诉你一声，蓝天酒店就要易主了。”
　　“不会吧？”
　　“不会？你说你一天除了吃喝玩乐，还会干什么？夏天阳和高剑频频接触，要说服你爹哋将酒店转给高剑，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你手下养的那群狗都是干什么吃的！” 陶谖眉厉声喝道。
　　“我——”
　　“不说了，反正你的死活又不关我的事。”
　　“眉眉，好眉眉，求求你，你一定要帮我保住酒店啊！”夏天雷紧紧地抓住陶谖眉的手，苦苦哀求。这个女人既然能查到这些事必定有办法帮他。
　　眼瞳一缩，陶谖眉一把甩开夏天雷的手，冷哼一声：“现在急了，早干什么去了？”
　　“眉眉，求求你，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当真？”
　　“我发誓！我发誓！”夏天雷举起右手，一脸虔诚。

　　接到夏天阳电话，谢疏影有些吃惊，没想到前一天晚上他们还在一起谈笑风生，现在他人已经到了香港。听着他在电话里交代工作，谢疏影隐约听见辛宁和高剑的说笑声，昨天还说什么不结婚，今天就英雄难过美人关了。
　　望着夏天阳的办公室，谢疏影有些怅然若失，这个世界好像永远都是easy come easy go 。
　　到了下班时间，收拾好东西，谢疏影出了办公室。刚走到公司门口，曲冰从马路对面笑着跑了过来，催促她去他家。谢疏影这才想起曲冰曾提到要她陪他过生日的事来。他显然对这件事很上心，她却没有放在心上，难免心生愧疚，于是打发他到车上去等，自己则在附近的精品店里挑选了一个礼物，这才折回来随曲冰一起去他家里。
　　第一次到有钱人的家里，那些没有见过的高档家具给了谢疏影以强有力的视觉冲击。客厅里奇奇怪怪的摆设更是让她打开眼界，虽然没有问，她也猜得到那些摆设的价格一定不菲。
　　自从知道辛宁送给她的那个葫芦价值七、八千后谢疏影就得出了一个结论：越不实用的东西价格就会越高，因为只有有钱人才会有时间和财力去摆弄那些没有实用价值却价格奇高的东西，美其名曰：玩品味。当然啦，高兴的时候他们还可以去拿这些东西去拍卖，在此起彼伏的喊价中享受一种唯我独尊的成就感。
　　谢疏影一边想一边欣赏起那些摆设来，看了许久，才拿了一个壶说：“你这满客厅的摆设，我也就只认得这一个东西？”
　　“是什么？”
　　“磁砚水壶。”
　　“哟，你还认识这个，猜猜什么朝代的？”
　　谢疏影眨巴了一下眼睛，“清朝？”
　　“你还真行。”
　　“也就看电视的时候见过。这写字用的东西摆在书房里不是更好吗？”
　　曲冰轻轻一笑，“你还真把它当磁砚水壶看啊？这是古董。古董是要摆出来欣赏的，放在书房里让谁看去？”
　　“别站着了，这是我的房子，我妈很少来，快坐！”曲冰殷勤地边说边拉了一把椅子，谢疏影摸了摸镂空雕花的椅背问：“其他人呢？”
　　“我就请了你一个人。”曲冰笑着说完，递给谢疏影一杯果汁，又问她想不想看上学时的照片，谢疏影说好。曲冰就从卧室里拿来一本相册递给她：“我这里应该是最全的了。”
　　“是吗？”谢疏影将信将疑地放下手里的果汁，接过相册，翻了起来：“咦？你连去荷花池的照片都有啊！我记得当时相机好像被小偷偷了吧？你怎么找到的？”曲冰笑着看着她，没有回答。
　　“我怎么照了这么多张？”
　　曲冰抿抿唇，“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当时是怎么去？”
　　“记得，是骑自行车。”想起当时男生骑自行车带女生去玩的情景，谢疏影笑了起来：“那天班里的好几个女生抢着要坐你的车子，你却非要让我坐你的车子，闹得她们好几天都不理我，以为你对我有意思。”谢疏影笑着合上相册，拿起桌上的果汁。
　　杯子还没送到嘴边，就听曲冰冷不丁冒出一句：“她们说得没错，我喜欢你！”
　　“什么？”瞪大了眼睛，谢疏影惊得差点将手里的果汁泼溅出来。
　　“谢疏影我喜欢你！”曲冰又重复了一句，“那个时候我上学不骑车子，就是为了放学后能走在你身后，可是你一次也没回头看过我。”
　　深深的望着她，曲冰继续说道：“因为你不能淋雨，下雨的时候，我的书包里一直装着两把伞，不过总是没勇气拿给你。”深吸口气，曲冰接着说：“其实，高一报名的那天我就喜欢你了。当时听别人说你有先天性心脏病，我就特别留意你。我以为你会是一个忧郁的人，没想到，你却那么开心，一整天都是笑嘻嘻的，我就想能和这个女孩子在一起该有多开心啊。时间过得真快，你现在都26岁了。11年了，谢天谢地，我终于又遇到你。还好，你还没结婚。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青涩的往事一点一点浮出心海，随着记忆越来越清晰。
　　这一刻，谢疏影的脑海里竟然闪现出了夏天阳的身影。怎么会想起他？
　　纤细的眉头轻轻一皱，谢疏影不自觉地摇了摇头：“我有先心病。”
　　“我知道！”曲冰的一双眼眸，此时染满炽热，牢牢地盯着眼前的谢疏影，目光里，充盈着不加掩饰的爱慕。
　　“我活不了多久。”心中深吸了一口气，谢疏影再次摇头。
　　“我不在乎！疏影，我不在乎你有先天性心脏病，我只想陪你走上一程。”
　　“曲冰，我知道你很同情我，可怜我......”
　　“你不可怜，你一点都不可怜。我从来没有觉得你可怜。”
　　“你不知道我这个人有多麻烦，经常会晕倒……”
　　“我背你！” 曲冰说完，停顿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谢疏影。
　　“我背你！”
　　恍惚间，回到了10年前。
　　难受啊，好难受啊！
　　放学回家的谢疏影走在半路上，忽然发病，胸口疼得只能蹲在地上□□。
　　“爸爸——妈妈——”谢疏影疼得冷汗直流，心里不停地呼唤着爸爸妈妈，期待着他们的出现。“坚持住，谢疏影，爸爸马上就会来的，妈妈马上就会来的。”谢疏影心里默念着，身体向一边倒去。
　　就在这时，曲冰从后面奔了过来。
　　“谢疏影，坚持住！来！我背你！”说完，他蹲下身，将她背在背上，飞一般地跑向医院。
　　恍惚间，眼前浮现出医院——救护车——
　　该死的！因为救护车，她的眼前竟闪现出夏天阳的身影，那天，他抱着她向救护车飞奔的身影
　　……
　　“想听海吗？”曲冰打断了她的回忆。
　　“听海？”
　　“来，我带你去听海。”曲冰微笑着伸出了手做出邀请的手势。
　　走进卧室的一瞬间，谢疏影惊呆了，一片海呈现在她的面前——
　　落日的余晖点燃了波涛翻滚的海面，两只海鸥正展翅飞翔在一片霞光之中，海浪卷起千堆雪拍打着岩石。
　　这真的是海，一幅由上千块拼图拼成的海。
　　“疏影，这是我为你拼的海，属于你的海。”
　　“你听到海声了吗？”
　　曲冰拿起桌上一个绘有大海图案的玻璃杯罩在谢疏影的耳朵上，动情地背起她在医院里用玻璃杯听到的“海声”——
　　“晚霞在天际飞舞，橙色的光携带着海的气息扑向岩石，捎来海的相思，岩石沉默着，自从和海分别以后，它就一言不发，像一个得了失语症的病人。它的沉默激怒了展翅高飞的鸟儿，四处散布着岩石的无情。只有海听到了岩石的歌唱，它的情歌全雕刻在它的身上。你相信吗？声音是可以雕刻的，就像颜色可以用旋律表达一样。海，远远地奔跑着，雀跃着，将一朵朵的浪花洒向它的恋人。”
　　眼泪涌了上来，她没想到他竟能一字不拉的背下这段话，更没想到没有耐心的他竟能拼成如此大的一幅画。
　　谢疏影侧过脸来，曲冰正柔情地望着她。
　　“这块拼图是海鸥翅膀上的，你可以让它飞吗？”曲冰说着将手里的一小块拼图放进谢疏影的手上。
　　拼图里的海鸥带着海的呼唤正诱惑着她，召唤着她。谢疏影被牵引着移动脚步，站在海鸥面前，将手里的拼图拼进海鸥的翅膀里。
　　海鸥的翅膀变得完整的瞬间，曲冰从后面将她深深地拥入怀中，闭上眼睛：“疏影……我爱你 ……”
　　夏天阳的身影再次浮现脑际，谢疏影摇摇头，不行，她必须清醒一下，“曲冰，”
　　曲冰的眉拧得更紧了，环着她的双臂也更加用力，“疏影，别这么快做决定，我们先做个朋友，只是好朋友，可以吗？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给自己一个机会！”谢疏影喃喃自语。
　　“嗯，先做好朋友，给我一个等你的机会！”
　　终于，谢疏影点了点头。
　　这天后，曲冰每天下班都会在志远集团附近的停车场接谢疏影回家。
　　周末，依照平日习惯,曲冰一到停车场就打来电话。
　　“我今天要加班，你忘了？”谢疏影略有几分疲惫地问。
　　“没忘，只是想见你。”曲冰难为情地搔着头。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去会会以前的姐姐妹妹的，又跑来岂不可惜？”谢疏影边敲键盘，边歪着头用肩膀夹住手机笑道。
　　电话另一端空滞了一两秒后，曲冰开始大表忠心起来：“疏影，我现在再也没有和那些女生来往了。”
　　谢疏影轻笑，“嘴巴上说得好，心里这会儿怕早就淫心紊乱，色胆纵横了吧。”
　　“咳!咳!......”曲冰干咳两声：“那你可的看紧我！”
　　谢疏影一撇嘴：“我才不担心呢，纵欲过度吃亏的是你又不是我。”
　　“怎么讲？”
　　“你想啊，天蓬元帅是神就因纵欲过度被贬为猪八戒。你是凡夫俗子若是纵欲过度会怎样啊？”谢疏影玩笑道。
　　“好你个疏影，这不是骂我还不如猪八戒吗？”
　　谢疏影一听，扑哧一笑，“好了，不说了，快回去吧。”她不忍让他独坐枯候，“回去吧，免得你妈担心。下班我和同事一起走，不用担心。”
　　“那好，小心点！”他爱她，所以对她千依百顺。
　　“嗯。”垂下眼眸，谢疏影将手机放在桌上，起身走到饮水机跟前接水。
　　说起来，她和曲冰的交往很顺利，他迁就她，照顾她。她能感受到他的关心，只是这就是爱吗？
　　如果不是，那什么是爱呢？
　　默默的站在门口，背抵着门，夏天阳双眉拧着喊了一声：“水溢了！”
　　“哎呦！”一声，谢疏影倏地清醒，疼得放下手中的杯子，用嘴使劲地吹着被水烫到的手。
　　刚才她竟完全没有感受到疼痛。
　　这已经是第三次被烫到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和曲冰交往的事，她总是思想跑毛。
　　“在想什么？”夏天阳走上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她的手，缓缓出声，“男朋友在等你？”
　　谢疏影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绯红，并不做声，算是默认。
　　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其实这不关他的事，可是在听到她刚才接电话的声音，夏天阳就是觉得特别刺耳。
　　踌躇了一会，夏天阳将手里的一管药膏放在她的桌上：“放的时间长了，不知道还管不管用，擦擦看吧。”
　　谢疏影看了一眼桌上的药膏，外包装还没开封，上面全是英文，就知道是进口药，一定很贵，忙说：“不用了，用凉水冲冲就好了。”末了，不忘补了一句谢谢，拿起药膏递还给夏天阳。
　　盯着她那只红肿的手，夏天阳并没有伸手接药膏。
　　谢疏影一愣，视线上移，意外地瞥见一张脸色有些难看的俊脸。
　　谢疏影弯弯的叶眉轻皱了皱，她有得罪他吗？
　　“ 扔了！”冷冷地丢下两个字，夏天阳绷着脸转身离开..…